第21章

  他一只手搭在扶手上，指尖在上面缓缓抬起又落下，修长的双手像是放在钢琴键上，慵懒矜贵。
  没有得到回应，拎鱼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拿着手机拍照，好笑地开口，“十一，你既然看不到，是怎么喜欢上他的？为什么会拍照？”
  他的语气很轻松，眼底却带着几分审视。
  拎鱼虽然不至于怀疑，但还是觉得他盲人的身份还是有点奇怪。
  温慕言放好手机，却没有锁屏，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屏幕上的照片，带着几分眷恋缠绵，像是在抚摸着爱人的照片，温柔缱绻。
  “他跟我说过话，不过也只有一次，他应该不记得我了。我当时只是听到他的声音，就知道他很漂亮。”
  他的眼眸无神，嘴角却缓缓上扬，脸上漫开肆意的兴味，“没有见过就不能喜欢吗？兰漾有那个能力。”
  “我的眼睛看不见，那就用手机代替，他的照片出现在我手机里，不能看到，总能做些其他的事情。”
  深情，偏执，却随意。
  好像真的只是对待一个想要的物品而已。
  拎鱼看着他的神色，呼吸突然粗重了几分，咽了咽口水，那是突然兴奋的表现。
  他本来以为十一跟他们所有人都不一样，除了都是跟在兰漾身边的变态，跟他们格格不入。
  但十一刚才的话，成功让他兴奋了起来，也是这时候才有了一点，十一跟他们没有区别的感觉。
  他压低了嗓音，话语里却带着止不住的兴奋，“对，你说得对，兰漾确实有这个能力，能让所有遇到他的人，疯狂迷恋他。”
  说实话，十一跟兰漾的外形都很优越，但某种程度上来说，兰漾是他们的执念。
  而且，温慕言说得没错，他的出现更验证了兰漾的魅力有多大。
  对猎物的夸赞，也是对他们眼光的夸赞，另一种程度上满足了他们的欲望。
  这样想着，拎鱼愉悦地看向讲台，却恰好对上一双阴冷的眼眸，差点儿让他心生逃跑的意念。
  却在发现那是兰漾之后，那感觉被削弱了几分。
  拎鱼捏紧了手下的扶手，眼底垂涎更甚，想起自己今天不能太过放肆，低下头拉了拉自己的帽子，遮挡住眉眼。
  也就没发现，兰漾的目光并不是在看他，而是在十一的身上。
  温慕言进礼堂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演讲虽然没出什么问题，视线却一直放在那人身上。
  他注意到拎鱼伸手想要握温慕言手腕的举动，放在桌子边上的手微微收紧。
  而且，他知道那个人，是跟着自己的变态之一。
  不止那个人。
  兰漾脸上依旧清冷淡漠，说出来的话也没有半点出错，目光落在礼堂内的几个地方，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温慕言为什么会跟这群杂鱼在一起？
  这些人的眼神太明显了，就算只是陌生人，他也不会忽略。
  突然聚在一起，是要对自己动手了啊。
  兰漾不在意这些人是不是要动手，但他知道，自己在意温慕言。
  演讲结束之后，他拿着演讲稿走到后台，定定地看向温慕言的方向。
  顾司裴过来找他，发现他的情绪有些不对劲，跟着看了过去。
  看见那张见过的脸之后，微微眯眼，开口打断兰漾的思绪，“阿漾，在看什么？那人是你的朋友？”
  兰漾回神，把目光收了回来，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好像刚才的注视只是错觉。
  “嗯，算是。”
  顾司裴也跟着转身，低头整理自己的袖口，蓝色的精致袖口被灯光一闪，眼底似乎也闪过一抹寒光。
  算是？
  兰漾什么时候对一个人的关系这样含糊过？
  第30章 眼盲的偷窥者30
  a大的毕业典礼没有什么特殊的仪式，演讲结束，下午的时候，所有人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只是兰漾毕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到了毕业的时候，那些不敢说出自己心思的人都想来试一试。
  温慕言站在不远处，听着兰漾那边的动静，似乎都没怎么歇过。
  他思索了两秒，拿出自己准备好的小熊，混着人群走了过去。
  兰漾的手上已经拿不下东西了，或者说他本来就没怎么拿东西。
  那些人见他不收，干脆放在他的脚边，像是把人围起来了一样。
  温慕言也慢慢蹲下身，把那个小熊放在了地上，堆在了盒子边上。
  送礼的任务完成，他就后退离开了。
  片刻后，一只手拿起了那个小熊，却不是兰漾的手。
  那人拿起小熊看了看，直接拿着剪刀把熊的后背给剪开，掏空了里面的棉，却什么都没看到。
  他微微皱眉，冰冷的眉眼此刻带上几分戾气，低声道，“没有？”
  居然什么都没有，这跟他设想的不一样。
  顾司裴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小熊，他不觉得自己的判断会失误。
  就算兰漾那样说，这个眼盲的人，也不一定清白。
  小熊是自己看着他放的，本来以为里面会有监控的。
  他背对着兰漾，没让对方发现自己的动作，往旁边走了两步，把那小熊扔到了垃圾桶。
  反正那些东西兰漾也会丢掉，他只是提前丢了一个而已。
  “顾司裴，你在做什么？”
  兰漾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顾司裴指尖一颤，转身微微一笑，“没什么，扔垃圾。”
  他示意了一下那些堆在地上的东西，“那些东西都还很新，我还是拿去送给福利院的小朋友？”
  兰漾点头，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没有发现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他的目光又落在那些礼物上。
  每一个自己都看到了送礼人，没有温慕言。
  奇怪，温慕言居然什么也没送？
  兰漾眼底微暗，还是没有把那些东西留下来。
  既然没有温慕言的，这些东西也没必要留下，太杂乱了，容易混进去很多东西。
  顾司裴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意识到他在找什么之后，想到了那个小熊。
  可是，为什么？
  明明自己一直待在兰漾身边，回家也是自己送的，那个人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阿漾，晚上要跟导师吃个饭，你别忘了，如果不想喝酒的话，可以推给我，你知道的，我酒量还不错。”
  顾司裴对着不远处挥了挥手，几个保镖就走了过来，把那些东西全部收好。
  至于其他人的眼神如何，与他们无关，兰漾也并不在意。
  兰漾抬眸看了看讲台上的人，有个人戴着帽子站在了自己刚才演讲的位置，垂眸瞧着。
  在外人看来，那人只是看着那儿发呆，但他知道，不是。
  那手已经放在了上面，帽檐下的脸微微眯眼，像是碰到了什么兴奋的东西。
  兰漾收回视线，捏了捏自己有些发痒的手，语气悠然，“喝，怎么不喝。”
  不喝，之后的事情又怎么发生呢？
  -
  温慕言送了东西就一直待在角落里，有人上前搭讪也随口敷衍过去。
  直到有一个人的手突然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他下意识伸手就给了人一个过肩摔。
  动静还挺大，周围人都看了过来，眼里带着几分警惕。
  拎鱼见状，赶紧跑过来，把人扶起来，笑吟吟道，“十一，他跟你开个玩笑，不是坏人。”
  温慕言微微挑眉，看向那个人，那人把手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一刻，手就已经开始摩挲了。
  很明显，不是单纯的打招呼。
  他脸上带着一抹淡笑，“嗯？是群里的朋友吗？抱歉，我看不见，下意识反应。”
  那人依旧没有说话，似乎在等着他接下来的回应，但温慕言没有。
  三个人就这样沉默了两秒，气氛有些尴尬。
  温慕言却不觉得，自己无辜地站在原地。
  自己是个瞎子诶，就算有错也不是自己，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那人脸色不虞，刚要说什么，被拎鱼抓住，看见对方轻轻摇了摇头。
  他的目光在温慕言的脸上停留片刻，压下心底的恼怒，“没关系，都是朋友，抱歉，是我的问题。”
  那点儿咬牙切齿的语气还是没怎么掩盖住。
  温慕言眼睫轻眨，语气无辜，“没事，下次还是不要从我背后拍我，我不太习惯。”
  拎鱼轻咳了一声，低声凑到那人耳边说了句什么，才对着他开口，“都是误会，他叫艾羊，也是群里的朋友。”
  这个名字，温慕言记得。
  每次群里讨论，其他人或许会因为自己的事情错过，但艾羊却一直都在，从未缺席。
  言语，也比其他人更露骨，表现得更痴迷，更疯狂。
  现在，这个艾羊看自己的眼神，也最为露骨。
  “那你们先认识一下，我去看看其他人。”
  拎鱼说完，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