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小师弟长大了。”
孟枳捶了叶行舟一拳,“别动不动就说这句话,一股老人味。”
“好,听你的。”
叶行舟笑了一下,伸手摸索着将身下的毯子摊开。
叶行舟:“小师弟,躺下来。”
孟枳:“叶行舟,你真是随地大小躺。”
叶行舟挑眉,“这不瞧夜色正好,错过了可惜。”
孟枳:“有什么好看的。”
孟枳口头嫌弃,人还是诚实躺下了。
叶行舟收起夜明珠,外物光亮消失,漫天星辰洒落。
叶行舟:“小师弟,如此夜色,即兴作首诗如何?”
孟枳:“作诗不会,揍你倒是可以。”
叶行舟轻笑一声,声音飘在空中,落入孟枳耳尖。
“小师弟,等解决完西城的事,我们回一趟孟家吧。”
孟枳侧眸,“去什么去,你想被算计?”
“不。”
叶行舟翻了个身,侧身面对着孟枳,声音就在耳畔。
“小师弟,师兄我怎么可能把你放进狼窝,当然是和你一起去查真相。”
“小师弟?”
孟枳没说话,叶行舟又唤了一声。
“说话别靠我这么近。”孟枳忽然偏过头。
“哦。”
叶行舟身一滚,贴到飞舟边沿一侧,中间与孟枳隔着三个人距离。
叶行舟邀功似的开口,“小师弟,这距离够了吧。”
孟枳牙根一阵发痒,“过来。”
“离近也不行,滚远也不行,小师弟,你自己靠过来。”
叶行舟身一瘫,不再有动作。
见状孟枳只得爬起来,几步往前拉近距离,距离三拳时他重新躺了下来。
孟枳侧着眸盯叶行舟的脸半晌,鼻梁落下一片阴影,月色很浅,他的侧脸有几分朦胧。
叶行舟的眼里,倒映着星辰。
孟枳只觉牙根痒得更厉害了。
“叶行舟,我牙痒。”
叶行舟偏过脑袋,“诶,不是长鱼尾吗,牙怎么会痒?”
孟枳眼底露出少见茫然,“不知道,就是牙痒。”
“张嘴我瞧瞧。”
叶行舟撑地坐起,一手掰着孟枳下巴,一手掏出夜明珠照亮。
那光贴着眼睛一出,孟枳就像刚睡醒的人一样,双眼瞬间被刺得眯起来,人都成熟了。
叶行舟偏着脑袋里外看了个遍,牙齿整齐还白花花的,连个虫洞都没有,健康得很。
更别说什么异变了。
叶行舟也想不通,挠挠头又问,“哪种痒法?”
“想咬东西。”
“我知道了。”叶行舟一拍脑袋,从储物袋里翻出根花椒棒塞进孟枳嘴里。
“小师弟你肯定是小时候口欲期没得到满足,就总想咬东西。”
猝不及防被塞了根花椒棒的孟枳还没反应过来,又被叶行舟说的神叨叨整无语了。
叶行舟还真是什么都装储物袋里。
孟枳将花椒棒扔一边,拽住叶行舟的手就咬一口。
咬得不轻不重,孟枳控制着力道咬的。
“看到你就想咬。”
他是什么很欠咬的人吗?
叶行舟将手背上的口水顺手擦到孟枳衣服上,“小师弟,你算走运了。”
换左护法咬他,可得挨顿狠揍。
叶行舟没在意孟枳最后说的实话,只当孟枳故意咬他的借口。
“小师弟,话说你鱼尾长出来是啥样的?”
“我怎么知道。”孟枳舔了舔齿间,缓解痒意,“我又没见过。”
叶行舟低头扫过孟枳的腿,“小师弟,长鱼尾的话给我瞅瞅啥样。”
他还没见过鲛人呢。
“话说长鱼尾了,该怎么穿裤子?”
回应叶行舟的,是一记拳头。
第195章 风寒,梅香
叶行舟吃了一拳头后,人老实了。
飞舟渐渐驶入西城区域,满天星辰被飘散的雪花替代。
雪花洋洋洒洒。
结界挡去了冬日寒风飘雪,结界内并不冷。
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
叶行舟双手弯曲枕于脑后,就着身下的毯子,闭眼入睡。
齿间发痒的感觉逐渐减少,孟枳余光瞥见睡着的人,轻声爬起,挪到一旁开始打坐。
既决心要护住叶行舟,修炼就不能再像之前懒散随心。
实力傍身,胜过任何法器。
天昼明时,飞舟停在了关口。
孟枳收敛气息,睁开了眼。
城墙堆雪,梅花树遍地。
一点红梅点缀皑皑白雪,行人厚袄,雪地映印。
叶行舟揉了揉发麻的胳膊肘。
这一觉睡得真难受,没垫枕头,用手枕着睡几个时辰,胳膊直发麻。
瞧见孟枳站在木栏边缘,叶行舟走过去一看。
已经到西城关口了。
叶行舟:“小师弟,这到多久了,你怎么不叫我?”
孟枳:“刚到。”
“哦,那下去吧。”叶行舟利落翻下飞舟。
细雪伴残梅,寒风袭枯叶。
西城最属梅盛,而今冬已末,梅花始凋零。
到关口的这几步路,叶行舟肩头已经落了几瓣残花。
风寒,梅香。
在入关口登记完信息,两人正式进入西城领地。
叶行舟刚拍落肩头的梅花,没走多远,又沾了花瓣。
街道两侧皆是红梅,不单是他,行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沾着花瓣行路。
叶行舟提议道,“小师弟,要不找个茶馆坐坐。”
“嗯。”
天冷路上人少,大部分都在茶馆烤火饮茶驱寒。
人多打探消息也方便。
一碗茶两枚铜板。
叶行舟找了家茶馆,还没走进去,就听见里头一声高一声的呼声。
人多,还有说书人,就这家了。
叶行舟站在檐下,抖落身上的雪,朝煮茶的小二怀里塞了四枚铜板。
“小二,来两碗茶,口味随意,你看着上就好。”
“得嘞客官,您二位先坐。”
叶行舟环顾一圈。
茶馆中桌坐有说书人,四下几桌都是听客,只剩边沿几桌空着。
“小师弟,坐这吧。”叶行舟随手指了指靠窗位置。
“二十五回完,各位若想往下听便赏碗茶水钱。”
此时说书人刚说完,听客兴奋地直往主桌放铜板。
“快继续,正起劲呢。”
“是啊是啊,我给你四文,天寒地冻的,出一趟不容易,就为了听你这口,先生你可莫要卖关子。”
桌上铜板没一会就堆成小山。
叶行舟捧着茶水,竖起耳朵,等着说书人继续。
这是听到啥了这么兴奋,给他都整好奇了。
说书人喝下三口茶水,扇子一合拍桌上。
“闲言少叙,各位听客既如此捧场,那赵某自是捧心交付。”
“书接二十五回,今儿继续讲,话说那日荷塘一别后,衍天宗郎儿那是想啊,念啊,这玄灵宗负心汉怎就抛下他?”
“欢愉时海誓山盟,抛弃后销声匿迹。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有郎儿思念成疾。”
“郎儿日日来当初定情的荷花塘等人,一日又一日,从莲开到枯荷,连水里的游鱼都成双嬉戏,偏生那负心汉不现人影。”
“日思夜寐,唯有一根头发寄思寄念。”
说书人声昂扬起伏,说到深处,仿若身临其境,就连脸上的情绪也跟着波动。
到这听客之中已经有人眼眶湿润了。
“这负心汉去了哪?”
“郎儿痴情就被辜负,这负心汉该遭报应!”
“依着我瞧,那负心汉定是有苦衷才不现身。”
听客你一言我一句,讨论得有来有往。
叶行舟表情逐渐奇怪起来。
这故事桥本怎么越听越耳熟?
说书人捞起茶碗又喝了三口茶,直到讨论声渐小,他酝酿好情绪,又继续道。
“日夜等,日夜待,诶你说怎么着?”
有听客激动问,“是等到人了吗?”
说书人:“玄灵宗弟子善心,四处帮忙寻人,还真找到了!”
听客顿时激动惊呼。
“虐,一定要狠狠虐这负心汉,绝不要轻易原谅!”
“别了吧,郎儿好不容易等了这么久,快让他们在一起。”
说书人扇子一拍,四下顿时安静下来。
说书人:“负心汉没想要回来,他回来只是因被同门唾弃,不得不回。”
这一说,四下都是吸冷气的声音。
“当初情到深处时,有弟子作了诗,赞颂两人之间的情谊。”
“如今诗在,情谊却不再复,不再复啊不再复。”说书人摇了摇头。
这结局一出,有听客擦泪有听客气得破口大骂负心汉。
听到说书人夹着嗓子唱出那首双鱼戏水诗时,叶行舟口中的茶水瞬间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