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意识到这个想法后，季江屿的后背开始发寒，“不愿意裴逐舟离开”的念头击碎这个“幼稚”的想法。
他恨不得伸出藤蔓缠住面前的人，缠到血肉模糊黏合在一起，永生永世不分开。
裴逐舟看他瞳孔里都要伸出视线实体了，问：“怎么了？”
季江屿難得伸手摸他的脸，但眼神中已经失去了好奇的求知，说：“没什么，以后会有人喊你的。”
裴逐舟：“……”
每一場对话的结束都大差不差，裴逐舟和系统琢磨：“感觉難办，他自己都在拉扯。”
007觉得很不详：［感觉他……算了，我觉得你还是早走，他就算是异常了，你也能在他不那么瘋的时候回来。
我不想面对瘋了的霸总。］
它也在求救。
一个铁疙瘩都知道人会疯。
007劝他：［你要像以前那样果断，商场思维啊，犹豫不决会错失很多！］
之前这玩意说放弃一下商人思维，现在又要被说一顿。
裴少爺白它：“怎么说什么的都是你？”
007又急又哑火，看他整理什么地址的，更是烧心。
不过还是有不适的，也就过了几天，还不到复查的时间，清晨时裴逐舟即将苏醒，但浑身无法动弹。
不是鬼压床那种，是能感受到自己身体肿痛，伤口和骨裂的疼痛混合起来。
在医院躺着的具体感受，他以为自己一觉醒来就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但恍惚之间，他看到大平层卧室的天花板。
007说叫了他很久，也说：［裴逐舟，真的该走了！不然你用什么爱？用什么把季江屿拉出去或者再回到这里？
别拖了，早走早解决不是嗎？］
疼痛之下，无法思考的裴少爺努力点头，系统才放心，说：［我建议今晚走。］
今晚吗？裴少爷动了动手指。
尽管已经预算了很多天，但他在此时，心沉气重。
裴逐舟睡半宿，身上的疼痛暗中捣乱，睁开眼看人。
这几天，季江屿有时候会悄悄挨近，睡梦中薄弱地时刻放松警惕，潜意识驱使去靠近心爱的人。
他仔細地看季江屿的脸，已经能想到他发疯的状态了。
再怎么放松警惕，季江屿骨子里的阴風还在，几乎是裴逐舟摸上他的脸颊，人就醒了。
“吵到你了？”裴少爷被月光铺着，面色白皙，很沉静，像是一尊玉雕，光滑細腻。
像是有所察觉，霸总抬手捏他的手腕。
热量不少，裴逐舟染着薄薄凉意的身体被他的手心热得很舒服。
“你很冷吗？”季江屿有点紧张起来。
“没有啊，”裴少爷稳住他，“季江屿，記得我说过的吗？我身边没有朋友，当然，爱人这个词，无论是名词还是東西，我只在你身上真正体味到。”
季江屿的手颤了一下，他看着裴逐舟饱满的唇开合，控制耳朵的那根神经拒绝接收词汇。
月光下的红全是危险。
“你说了你爱我的。”霸总的眼睛在月光下很漂亮，瞳孔里的冰山变成微小的点，执着且倔强。
“嗯，”裴逐舟偏过脑袋，也伸手按住他的头，“很高兴遇见你。”
季江屿想躲，但被抓得死死的。
裴逐舟还是贴住他的唇，在他抬腿要拱人的时候握住大腿，蹭着嘴唇亲了一口。
“憋很久了。”少爷搂住他。
这么多天，季江屿犯拧，但现在再怎么抵触，也没有死命推人，任由他搂着，依偎在热烈的温度里。
剛刚亲了一小下，生出来的温暖热气好像能盖过细细密密地疼痛。
裴逐舟抚摸他的肩膀和胳膊：“季江屿，明天还要上班，还要带我去复查，快睡吧。”
季江屿在他的怀里仰头，看他的眼睛：“裴逐舟。”
“我在。”裴少爷笑了一下。
季江屿却并不满意，还瞪着眼睛看人。
“以后都会在的，”裴逐舟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快睡吧。”
他甚至輕輕拍打他的后背。
很小的时候，那时候还只有裴逐舟一个人，母亲身穿礼服的夜晚，是他最不喜欢的时刻。
这意味着偌大的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会在，甚至第二天清晨起来吃饭，也会是一个人。
媽妈就会把小逐舟拉进怀里，一身淡淡的香水味道，毫不在意礼服被小孩压坏，拍着哄睡着了才离开家门。
裴逐舟说不出告别的话，而小时候对妈妈说“别出去”的话语已经恍如前世。
他的声音很轻，突然理解了父母。
“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他听到季江屿平稳的呼吸才说这句话，隐去了“不是现在，但会很快”的话语。
一直等到胳膊酸胀，007再三催促，裴逐舟才把人放下。
他抚平季江屿的眉心，突然在心里祈祷，要是这位霸总此时醒过来，自己就再打破一下离开的计划。
即使疼痛也没关系。
但季江屿安稳地睡着，只是分开衣角的时候有些困难。
少爷想，自己小时候也这样。
第二道指纹锁没有开启，他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心口空落，下楼开到车都情绪不高。
007却十分乐观：［你测试了很多次，我一定会成功的！而且就算暂时不行，原本我也能拉到你，叶鸣那边出纰漏，更会回复我的网络。］
一切都在计划中。
夜風吹起裴逐舟的头发，他摇下车窗，呼吸这个世界的空气。
车里还有一丝薄荷气息，像是季江屿还在。
［短暂的分别，意味着更完美的相见！］007终于发现裴少爷的沉默。
裴逐舟点头，跟着地图往里开。
门被清脆地关上，季江屿的瞳孔瞬间睁开。
他下床的动作很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又顿住了，整个屋子里都没有了裴逐舟的影子。
他看着监控里的人开门关门，下楼，启动车辆，没有一点留恋，奔车停车场，自己周围属于这个人的气息也逐渐被扯走。
裴逐舟说“以后都会在的”，指的压根不是现在。
他依旧在说一些安抚人心的谎话。
季江屿看着路线，眼睑里的红一层一层地透出来。
*
之前过来，需要秦席昭带路，但这一次，裴逐舟一路通畅，山脚下甚至连个门卫都没有，挡杆自动升起。
这意味着不会有任何人阻拦他的行为。
这种过于畅通的事情很诡异，但少爷也能理解，文章具有排他性，任务完成的自己本就是劇情里多出来的枝桠。
007越走越放心：［劇情都帮你离开，那应该不会有事了。］
做任务的时候，劇情就希望他远离。
“我走了剧情会改吗？”裴逐舟把车开到那间房门外。
［或许？］007你确定，但能确定一件事，［但再怎么改也就这样了，我们不辅助清理npc記忆了，剧情也只能让他们自己发展。］
那季江屿无论爱恨，和唐熙熙都不会强制绑定，无论爱恨，都是自己以后要处理的東西。
他笑起来，把车停好。
一下车，久没住人的气息扑面而来，裴逐舟居然下意识就按出了开锁密码。
这也是剧情的提示，唐熙熙都怔愣：“莫熵没给我说过密码。”
说了也不会自杀了，裴逐舟轻笑：“说了你不就跑了吗？”
唐熙熙：“……啊。”
虽然这些事都没有发生过了，但唐熙熙还是心神难安，一旦有过冲击，就算抹除，记忆还在，都会难受。
裴逐舟踩进屋子，肌肉都在抖动。
“但这里看起来没有人住过。”裴逐舟环视了一圈，既然剧情不阻拦，他直接把所有的灯都拍开。
入目，所有的家具都是新的，还泛着木头的气息。
007：［专门拿来关唐熙熙的？］
唐熙熙：“……”
“看来还是优待，毕竟是万人迷主角。”裴少爷还有心思开玩笑。
唐熙熙看着周围的东西，也从窗户里看到了那道风景，声音有些抖：“就是这里……”
“那我就放心了。”裴逐舟看了几眼外面的夜色，转身去地下室。
地下室连楼梯都是新的，没有沾染上任何东西。
裴逐舟每下一梯，唐熙熙都在心慌：“最后一次了，你别这么难看啊，本来就没在你身上有事发生的。”
剧情都改了，裴少爷心想着别最后自己摔楼梯上。
唐熙熙赶紧道歉。
少爷倒是很宽心：“这个节骨眼了，也别这么客套，唐熙熙，好好生活，我不建议你跟着那个学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