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陆烬轩:如果不是为了自己孩子,你认为公冶启一个外人凭什么冒风险来对付朕的皇妃?
白禾蹙眉。他不喜欢从陆烬轩口中听到朕的皇妃这种说法。自古从龙之功对人诱惑之大,甚至可教人数典忘祖,违逆纲常。皇上觉得他没必要,也许他偏就图这从龙之功呢?
陆烬轩:
从龙之功是什么啊?
悄悄握住小白的手捏捏。
白禾:
哪里不懂?不是,这段话里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不懂的?
两人对脸茫然。
是不是查过就知道了。陆烬轩率先挪开视线,都起来。
*
白府。
两名侍卫御马而来,叩开了白家的大门。
下人早上才见过侍君回家的阵仗,这会儿一眼认出门外的是御前侍卫,赶忙要将人迎进门并向自家老爷通报。
白禾的父亲白煜听闻侍卫去而复返,暗中推测是不是皇帝派人来的,于是亲自前往迎接。白家其他人就没兴趣了,各人该干嘛继续干嘛。
白煜:不知两位是
侍卫抱拳一礼:奉皇上之命,前来寻找白侍君掉落的玉佩。
玉佩?白煜讶然,是侍君的玉佩落在家里了?
是。侍卫仗着有皇命连客套话都懒得说,手按在刀鞘上便做出要向府里走的阵势。
既是上谕,二位请便。白煜不得已说。
多谢。两名侍卫二话不说在白家宅子里搜索起来,首先是他们所目睹的白禾扔玉佩的地方。
白禾入宫时孑然一身,这块丢失的玉佩是内廷配给给后妃侍君的,按照规格,初入皇宫的侍君可佩白玉雕琢玉佩。料子不是顶好,雕工却是官造的平均水平,远远比民间工艺精美。这东西落在白家,怎么可能还在原地?
侍卫们自然没能在原地找到玉佩,两人对视一眼,理所当然展开了搜查。
侍卫搜宫连妃嫔寝宫都敢进,何况区区六品官的家宅?要不是看在白禾的面子上他们连向白家主人打招呼的客气都没有。
哎?你们是谁?怎地在我家里胡闯乱翻!白煜的妻子在侍卫冲进门时尖叫。
两位!两位大人不可!白煜在后头徒劳阻拦。
我等奉皇上口谕,如何不可?侍卫回身漠然直视白煜。
白煜登时哑口无言。
侍卫不给面子直闯,白家人不肯配合嘴里骂骂咧咧,即使白煜在场都压不住家里人的抱怨。然皇命终归是皇命,圣意不可违,哪怕只有两名侍卫依然将白府上下给搜了一遍。可结果令人意外,他们并没有找到玉佩。
其中一名侍卫视线掠过白家众人,毫不客气道:白大人,恕我直言,白侍君如今正得宠,他的东西不见了,皇上十分关切。我们兄弟二个这一趟没找着,怕是下回再来就是镇抚司的人了。
白煜大惊失色:许是东西并没有落在白家呢?
白煜妻子孙夫人挤兑说: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丢了玉佩啊。有的没的就找到家里来,怕不是故意找茬。
赵姨娘忙说:不会的!禾儿不是无理取闹的孩子,更不会欺骗皇上就为了给家里找不痛快。
侍卫听得直皱眉,白煜却听得差点给两人跪下了。
闭嘴!白煜又气又慌,无知妇人!上差面前哪有你们说话的份!都给我回屋去!
侍卫抬手拦道:慢着。宅子查过了,人还没查。我们要搜身。白大人和您家的男丁由我们来,您家女眷就先由您家丫鬟搜吧。
白煜冷汗涔涔,这不、不妥吧
遗憾的是对方并不是商量。
眼看侍卫们要上手搜身了,赵姨娘迟疑说:奇怪,怎么没看见大少爷?禾儿回来时他分明也在的。
白煜和孙夫人脸色骤青。
大少爷?侍卫挑眉,白大人,这人是您白家自己去找还是等咱们侍卫出人去逮?
白煜恶狠狠瞪眼孙夫人,咬牙切齿说:不敢劳烦侍卫司诸位,我家逆子我自去逮回来!
*
诏狱内。
何侍君的父亲,吏部侍郎何大人心惊胆战走进诏狱大门,在锦衣卫带路下来到皇帝面前。
微臣请皇上圣安。何大人恭谨行了一个跪拜大礼,心里七上八下的。
官居六部侍郎,何大人见过不知多少次皇帝面,但以往不是在朝会就是在御书房。这一次的见面地点在诏狱,他不得不多想。
坐。陆烬轩非常大方,给每个来这里见他的人安排座位。
多谢皇上。何大人依言入座。
何侍君犯了错被抓进这里了。陆烬轩开门见山,一张口就把何大人吓得从凳子上掉下来。
皇上明鉴!何大人问都不问,开口就说,何寄文悖逆父母,早就被微臣逐出家门了!
陆烬轩:?
连白禾也被何大人的表现惊住了。不由道:大人不问何侍君做了何事,便不分青红皂白与他撇清关系,岂非过分薄幸?
跪在地上的何大人不认识白禾,犹疑说:您是
白禾看眼陆烬轩,见其不言,一副由着自己的模样,于是说:我是刚入宫的侍君,姓白。
何大人心中惊异,目光隐晦地在皇帝与白禾之间来回移动,心中掀起的何止惊涛骇浪。
区区一个刚入宫的侍君,竟在皇上微服出宫时伴驾在侧,更离奇的是两人共同出现在诏狱里召见他这个吏部侍郎。
对一介侍君而言,这是何等恩宠殊荣?
他儿子何寄文入宫三年,何曾有过此等荣宠?他儿子连宫门都没出过!
不,也不对。被关进诏狱也算出宫了
何侍君在皇宫出手大方,贿赂朕寝宫值守公公一出手就是一百两。想必何大人家境优渥。陆烬轩露出真心的笑容,朕也不废话,一手交钱一手交人。给朕三百万,何大人现在就能带你儿子回家。
所有人:?
白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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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陆哥:三百万,人带走。
小百合:仿佛山大王。
第46章
何侍郎汗如雨下, 嗓子仿佛被人掐住一样,十分艰难地稳住表情说:皇上,恕微臣愚钝
情急之下他做出了相当有失水准的回应, 对着白禾道:寄文何侍君确实三年前已与微臣断绝父子关系, 这事京中人人皆知。他虽入宫做了皇上的侍君,可与微臣关系是家事, 白侍君不好过问吧。
对方的巴掌快伸到脸上来了, 白禾自然不可能在陆烬轩面前做忍气吞声的事。
何大人的话是对他说的, 实则指桑骂槐。
白禾道:如此说来何家与何侍君三年来从无往来?
在最初的震惊之后,何大人找回了脑子和镇定, 谨慎说:倒不能说全无往来。微臣当年是将侍君逐出家门, 这孩子却不是全然不念他娘亲, 每到年节他还是会从宫中递些问候给他娘。
何侍君是何侍郎妾室所出的庶子, 这个娘亲指的自然是亲生母亲, 而非悖逆父母中的母亲。
启国以孝治国, 不孝是极其严重的道德问题, 甚至能上升到法律层面。何侍君一面要因不孝父母被何家逐出家门,与此同时他是皇帝枕边人,他便不能真的背负不孝的道德瑕疵,以免损害皇上威严。
孝顺亲娘也孝顺, 别人议论起来也不过是父子家事,旁人不好过问。
如果白禾跟陆烬轩是土生土长的启国人,他们就会知道这桩全城皆知的父子决裂事件的原因:三年前何侍君在除岁宴上对皇上一见钟情,主动要求入宫为侍。
启国开国之君虽娶男子为后,一些勋贵富人亦有玩男人的风气,但世人仍旧以三纲五常为正经,尤其何家这些号称书香门第、耕读传家的清流。纲常伦理是他们治国齐家的精神纲领, 清正名声是他们维持优越感的脸面。
因此即使何寄文是嫁给皇帝,何家依然以此为耻。同时碍于另一方是皇帝,不能阻拦何寄文入宫的话也不能指责皇帝,那么唯一的选择就是将这个为家族名声抹黑的子孙逐出家门,以保家族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