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指挥使特意要请旨查办。元红也表现出拿着皇帝旨意就去指挥工部听起来似乎是政府职能部门干活。种种迹象皆指向了一种可能。
启国皇帝可能是实权君主,而绝非君主立宪制。
一个陌生而遥远的制度名词出现在这位帝国元帅脑海里。
陆烬轩依稀记得它叫封建帝制。
帝国的主要民族在过去历史中没有经历过这个阶段,反倒是他们敌国联邦人祖上建立过这样的国家。
身为帝国人的陆烬轩对此是陌生的,他忍不住去看白禾。
白禾捧着茶杯回到榻前,杯口冒着热气,白禾的眉眼低垂,文静又柔弱。
陆烬轩深深叹口气,从白禾手里接过杯子。
小百合天真、稚嫩,孤身一人在如群狼环伺的皇宫中生活,没人帮他,他早晚变成棋盘上的弃子。
皇上,那火场里拖出的刺客尸体如何处置?元红问。
陆烬轩用眼神示意白禾说话。
白禾这次谨记着不能让人查刺客,故意蹙眉说道:处置刺客这等小事也拿来烦扰皇上?草席一卷,扔乱葬岗。
大公公也只是想要句明话,甭管是皇上说的还是侍君说的。立刻回道:是,是。还有一事。皇上,罗阁老来了,说是内阁收到份急递,需当面奏请皇上。
罗阁老?白禾脑子里闪过原白禾的记忆,可是内阁首辅罗乐大人?
白禾本该是新科进士,对朝臣有所了解又不能确定,如此发问合情合理,大公公不疑有他,点头称是。
白禾顿时有些紧张,手心里冒出汗来。陆烬轩正巧来抓他手,摸到满手的冰凉。
陆烬轩微怔,把仍旧冒着热气的茶杯塞回白禾手里,对大公公说:让人进来。
别的词他没听懂,内阁首辅他老懂了!不就是首相吗!
他任国防大臣的这届政府是由民权党组阁,首相亚尔曼德理卡是个容易相处的人在陆元帅的打压下,本届政府执政党在军方面前一直抬不起头。
他十分有兴致,想会一会启国的首相。
白禾紧张得去抓陆烬轩袖子,对于这个明明对朝廷、政事一无所知却一上来就要跟内阁首辅面对面的人感到不可思议。
口口声声说自己什么都不懂,甚至不识字,担忧在外人面前露馅,为什么还要见朝廷重臣?
在原白禾的记忆里,内阁行使的相当于相权,首辅则人称外相!
做了十四年皇帝的白禾比谁都清楚,能坐上此等位置的人绝不是等闲之辈!
陆烬轩能应付吗?他能帮陆烬轩应付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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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首相:我是很好相处吗?我tm那是不敢惹元帅阁下!!他单手就能拧掉我脑袋!
【一些设定的注释】:
1.帝国人主要是西方人,官方语言是帝国语,和启国语、文相似的是联邦语、文字。陆哥妈妈祖上是联邦民族,他随妈姓,幼年学过联邦语。内阁、首相、大臣等词都是联邦语对应帝国语的互译。
2.帝国的政党、文官集团、军方、皇室多方势力争权,和启国皇权与士大夫等的斗争有共通处,有不同。这是陆哥人设里重要一环,他在帝国代表军方势力当了赢家,所以敢在启国搞事,主打一个艺高人胆大【狗头.jpg】小百合就惨啦,他是输家,以前被权臣打压得死死的,所以紧张得爪爪冒汗
第14章
大启设内阁,通常由皇帝钦点几名大臣入阁,他们可能除阁员职务外不领别的差事,也可能兼任一些官职。内阁如同皇帝的智囊团、秘书团,皇帝在处理朝政时会询问阁员的意见。
内阁制度经过一代代皇帝改进,最终变成行使相权的机构,朝臣上疏先送到内阁,由内阁大臣阅览后写下处理意见,是为票拟。然后内阁将票拟递到御前,经过皇帝审阅,皇帝认可内阁的处理意见,则交给司礼监批红照准。
当今皇帝疏于政务,通常懒得浪费时间在政事上,心思基本都花在享乐和各种小爱好上,内阁票拟一般由司礼监自己批红,遇到重大的事情才会被朝臣们拉去议一议。诸如朝会那位皇帝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时不时缺席不开是常事,所以今早元红十分熟练的自己做决定,命人去向朝臣说明皇帝不上朝了。
这样的君主离线致使内阁与司礼监权势空前的膨胀,朝堂上各方势力的争斗愈演愈烈。
罗阁老坐上内阁首辅位置已逾十年,如今正是花甲之年。其小女儿今年应当是二十三了,是当朝皇后,可惜入宫没两年就薨逝了,且无子。此后皇帝未再立后,而是放开了手脚流连花丛,碰到个啥美人都要收进宫里。
以罗阁老为首的势力派系掌控下一代皇帝的愿望落空,其他人的儿女、孙女却在宫里过得好好的,甚至已有多人诞下皇子。至今为止,皇帝有四个皇子,一个公主,且运气十分好,五个孩子仍无人夭折。
罗阁老头发花白,皮肤肉眼可见松弛,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极为明显的痕迹,他才六十岁,行动间却像八十了一样,慢吞吞走进殿里,再慢吞吞给皇上躬身行礼。
自从幼女薨逝,罗阁老便仿佛苍老了十岁,不再表现出内阁首辅及国丈的意气风发。
大公公对罗阁老这模样见怪不怪了,按照惯例在旁边搀扶,然后去搬了张凳子给他坐。
在御前有一凳子可坐是皇帝对内阁首辅的恩宠和敬重,是罗乐叱咤朝堂,最后位极人臣的成功象征。
白禾单单从这张不需要陆烬轩开口,大公公就亲自去搬来的凳子上品出了罗乐在朝堂中的地位之高,权势之大。
罗阁老令白禾想起了他朝廷里的摄政大臣。他难以自控地回想起曾经被当做人偶娃娃坐在冷冰冰的龙椅上的过去,那些不能拥有自己的思想,不能随意插嘴、肆意说话,日复一日如行尸走肉的过去。
皇上,臣有事请奏,是聂州送来的急递。罗阁老从官服袖子里掏出一封信函,向元红的方向伸了伸。
元红稍作迟疑,先抬头去瞥皇上眼色。
陆烬轩可不懂他们这皇宫的规矩,不动如山坐着,看首辅大臣表演。
元红懵了,尴尬在那里,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罗阁老慢慢悠悠转过脸,瞧着大公公。
元红:
好在白禾及时回神,被不堪回首的过往阴云笼罩的他不自觉扭头去看陆烬轩。
如黎明之晖的陆烬轩。
面对着当朝权倾朝野的阁老,却能稳若泰山的假皇帝。
白禾从榻前的凳子上离开,一步步走向大启的内阁首辅,伸出手捏住了奏疏的另一端。
元红惊诧地缩回手,而罗阁老抬起眼,打量一眼后便看向大公公。
阁老,这是白侍君。户部主事白大人之子。
是,是。有劳白侍君。罗阁老恍然点头,随即表现出极为谦逊的姿态,堂堂内阁首辅竟向一名上不得台面的侍君道辛苦。
他分明不像白禾朝廷里的权臣一样咄咄逼人,可白禾全然不敢掉以轻心,取走奏疏就立即回到陆烬轩身边。
仿若整个皇宫之中,唯有陆烬轩身侧是安全的。
皇上,我读给你听?白禾刻意放柔了腔调,像朵解语花一样说话。
出乎白禾意料的是,陆烬轩并未点头。
什么事,说吧。陆烬轩直接对罗阁老道。
他发现了白禾的紧张,以及掩盖在紧张下的惊惧。白禾对这个场面感到不安,就像一只没有爪牙的动物幼崽在酷烈寒风中瑟瑟发抖。
所以陆烬轩这一回不让白禾站在他前面了。
被誉为帝国之剑的陆元帅张开了自己的羽翼,走到台前,亲自与罗阁老对话。
皇上,聂州自月初以来日日大雨,连绵二十多日,河水暴涨,恐有冲堤之危。聂州巡抚上疏,请朝廷早做赈灾打算。罗阁老说到这里停了停,缓口气再慢慢说,然朝廷去年花费过多,如今国库空虚,况且夏季汛期将要到来,多地河堤需要加固,还有去年向外国购买洋枪的尾款需要结清。恐怕拿不出钱来了。
陆烬轩:
白禾听得连连蹙眉,说了一大堆,无非是没钱二字。想不到启国也国库空虚。
开了十几年朝会的白禾能够想象到接下来一连串的事态发展,国库空虚便无钱修堤,堤坝决口则淹田毁屋,产生灾民。无钱赈灾,灾民变乱民。乱民起事,战乱四起。若朝廷不能平乱,最终国将不国。
白禾的国家就是如此一步步走向叛军造反,破城掳地,最后攻入皇城的下场。
他急切地抓住陆烬轩袖子,低声说:皇上,国库空虚碰上天灾,必成人祸。务必筹出赈灾的钱,以免灾民变乱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