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亲信立刻尝试呼叫,但通讯器那头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忙音。
“少爷,联系不上…”亲信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紧张。
顾池誉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加速!直接去实验室那边!”他命令道,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缠绕上他的心脏。
悬浮车引擎发出一声低吼,速度陡然提升,几乎擦着限速的边缘飞驰。当车辆一个急转弯,驶入通往实验室那条僻静的小路时,顾池誉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路旁,本该有暗哨潜伏的阴影处,空无一人。
而当实验室那栋看似普通的独栋小楼出现在视野尽头时,顾池誉瞳孔骤然收缩。
实验室外围的低矮围栏处,两名他精心挑选的护卫直接倒在草丛中。
一动不动!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实验室的大门竟然是虚掩着的。
“停车!”顾池誉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冲到倒地的护卫身边,伸手探了探鼻息,还活着,但陷入了深度昏迷,像是被强效麻醉剂瞬间放倒。他又迅速检查了另一人,情况完全相同。
顾池誉的脸色瞬间褪去了所有血色,变得一片苍白。
他猛地站起身,看向那扇虚掩的房门,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是谁?
谢家的追兵不可能这么快找到这里,而且手段如此精准且不致命?
难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无数可怕的猜测瞬间涌入他的脑海,每一种都让他如坠冰窟。
顾池誉脸色苍白,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他不再犹豫,拔出腰间的能量手枪,猛地撞开了那扇虚掩的实验室大门!
“砰!”
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巨响。然而,预想中的敌人或一片狼藉的绑架现场并未出现。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顾池誉瞬间僵立在门口,瞳孔因震惊而急剧收缩。
实验室内部灯火通明,各种精密仪器发出低沉的嗡鸣。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一种奇特电子元件的味道,并不难闻,却透着一种非人的冰冷感。
在实验室中央,一张类似手术台的平台上,江临月正安静地躺在那里,双眼紧闭,仿佛陷入了沉睡。他脸色有些苍白,但呼吸平稳。
而站在手术台旁的,正是江雾雨。
她已换上了一身无菌防护服,长发被仔细地束在防护帽内,脸上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异常冷静。
手术台上,放着那条江雾雨从不离身,样式古老的祖母绿吊坠。
但和其他时候的项链不同,这条项链是空的。
顾池誉的目光猛地转向手术台旁的仪器显示屏。
屏幕上正飞速滚动着令人眼花缭乱的代码和数据流,而在核心区域,一个模拟图像清晰可见——正是一枚微小、结构精密无比,散发着微弱绿光的芯片,正在被极其小心地,一点点地植入江临月大脑的特定区域。
“江…江阿姨…”顾池誉的声音干涩沙哑,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他手中的枪无力地垂了下来,眼前的景象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和预料。
江雾雨似乎早就察觉到了他的闯入,但她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操作,甚至连头都没有回。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精密的植入过程上。
“池誉,你来了。”她顿了顿,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关上门,守住外面。在我完成之前,不要让任何人打扰。”
她的语气,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顾池誉下意识地照做了,他退后一步,轻轻关上了实验室厚重的隔音门,背靠着门板,心脏依旧狂跳不止。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江雾雨之前宁愿忍受屈辱和威胁,也绝不交出芯片。
她也从未想过真正毁掉它。
因为她从一开始,就为这枚凝聚了她毕生心血、也蕴含着无限可能和危险的芯片,选择了一个她认为最安全、也是最终的归宿——她的儿子。
这意味着什么?江临月将来会变成什么样?顾池誉无法想象。
顾池誉靠在门上,缓缓滑坐在地上,将脸埋进了膝盖。他感到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
第186章 选择
两小时后,实验室内。
江临月在一种难以忍受的痛苦中,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颅内搅动的剧痛中醒来。
他猛地睁开眼,视野先是模糊一片,随后才聚焦在冰冷的,泛着金属光泽的实验室天花板上。
他艰难地偏过头,看到母亲江雾雨正站在一旁,穿着洁白的实验服,神情专注地观察着仪器数据,仿佛在审视一件作品。
“妈…我好累…”他的声音虚弱不堪,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样。
话音未落,一阵更剧烈的,如同脑髓被撕裂的痛楚猛地袭来!
“啊——!”他控制不住地惨叫出声,双手死死抱住头颅,身体在冰冷的平台上痛苦地蜷缩起来,“我的头好疼!啊啊啊。”
“临月!”江雾雨脸色一变,立刻俯身查看仪器上急剧波动的脑波数据,眉头紧紧锁起,“不好,是强烈的排异反应…”
“妈妈…我疼…好疼…”江临月泪流满面,汗水瞬间浸湿了额发。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母亲的衣袖,眼神里充满哀求,“可不可以把那个东西取出来?求求你…妈妈…我受不了了…”
江雾雨缓缓地、却异常坚定地摇了摇头,轻轻拂开了儿子抓住她衣袖的手。
她走到一旁,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他因疼痛而颤抖的唇边,看着他勉强咽下几口。
她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一字一句地清晰说道:“江临月,你记住。”
“从今天起,‘凛月’不再是一枚芯片,它是你的一部分,它的力量,它的知识,它的计算能力,都将为你所用,也必须由你掌控。”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使命感:“你要用它,去实现我们最初的理想守护该守护的人,改变能改变的世界。让科技的光,照亮那些被遗忘的角落,而不是成为权贵阶层的玩物。这是你的命运,也是你必须承担的责任。”
“砰!”实验室的门被猛地撞开。
顾池誉如同旋风般冲了进来,脸上写满了惊慌和担忧。
他显然一直在门外守着,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他几步扑到平台前,看着江临月痛苦蜷缩的模样,心脏像是被狠狠刺了一刀。
“临月!你怎么样?”他声音发颤,想伸手去碰他,又怕加重他的痛苦,只能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地。
“疼…池誉…我好疼…”江临月看到熟悉的人,委屈和痛苦如同决堤的洪水,呜咽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顾池誉猛地抬头,瞪着江雾雨,眼中燃烧着少年人炽热而不加掩饰的愤怒:“江阿姨!你没看到他有多痛苦吗?我们家有新研制的特效止痛药,副作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江雾雨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语气严厉:“胡闹!现在是芯片与神经融合最关键的初期阶段,任何外来药物都可能干扰甚至破坏连接进程!绝对不能用药!”
“进程?连接?”
顾池誉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话,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
“江阿姨,我刚刚在外面都听到了,用科技造福人类是你的梦想,是你毕生的追求!但不是他的。”
“江临月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一个独立的,自由的个体。不是实现你伟大理想的工具,你没有权力把你的梦想强加给他,更没有权力让他承受这样的痛苦。”
“我是他母亲,我难道会害他吗?”江雾雨的声音也带上了激动的颤音,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什么对他最好,这是他必须经历的。”
“所谓的最好,就是让他生不如死吗?”顾池誉寸步不让,双眼通红,“你应该给他自己选择的权利,而不是在他意识不清、痛苦哀求的时候,替他决定他的人生。”
“妈妈…救我…我不要了…真的不要了…”江临月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哀求声。
江雾雨看着儿子痛苦的模样,又看向眼前这个为了朋友不顾一切,敢于顶撞她的少年,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试图用另一种方式说服他,语气带着一种谈判式的冷静:“顾少,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顾池誉想都没想,斩钉截铁地打断她,眼神里是纯粹的,毫无杂质的少年义气:“如果你说的交易,是以江临月此刻的痛苦为前提条件的话,那我顾池誉,不愿意!”
他挺直了脊梁,尽管年轻,此刻却有一种不容忽视的坚决:“我顾池誉绝不会为了任何利益,抛弃我的朋友!”
十几岁的少年意气风发,明知谢家是火坑,却还愿意奋不顾身往前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