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明日就是除夕了,你们可以去外面好好逛逛,吃什么喝什么都尽管记好回头找我报销,不用客气。”
欢呼声四起,
“掌柜的大方!”
这群跟着王宗修走商的大多身世不好,无家可归,对他们而言,在哪过年不是过?
来汲州不但可以护送掌柜,还能活动活动筋骨,一举两得的事儿。况且掌柜待他们出手大方,一个个都恨不得粘在他身边。
祝明悦招呼了声慢吃,起身出门上马,动作一气呵成。
王宗修追出去,嘴里吃着鸡蛋含糊不清道:“要不要我让关荆护你过去。”反正他肯定护送不了,待会还得运粮去汲州营。
祝明悦果断拒绝:“不用,我问过了,穿过西街向左走就到了,不必担心。”
既然都这么说了,王宗修也不再说话,目送他离开。
关荆从后面伸出头:“老大,掌柜的为啥不和咱们一起去。”
王宗修看他就来气,一拳捶他脑袋上:“就知道问问问!他的事儿你少问。”
这边,祝明悦只花了半个时辰就到了汲州营。
在营外当即被人拦下例行检查。
守卫对着他的脸来回打量,盘问到:“你来汲州营所为何事?”
祝明悦抿了抿嘴,如实回答:“我是来探亲的。”
“探谁?可有证物?”
不是守卫多事,只是来人相貌太过优越,不得不引人警惕。
祝明悦顶着这么多士兵的眼神,压力有点大,“我找谢沛谢将军,”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这是他刻的玉佩,可算证物?”
守卫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恻恻:“算证物。”
算是细作的证物。
守卫快刀一闪,转瞬架在他的喉间,“快将他拿下。”
“速去禀报钟大人,咱们这儿抓了个细作。”
转瞬间,事情的走向就朝着他完全没料到的方向发展。
祝明悦皱了皱眉,替自己辩驳:“我不是细作,你若不信,大可以让谢沛来见我。”
“大胆,将军的名讳也是你能喊的?休要狡辩,前几日来了个同你一模一样的,也是装模作样拿了个玉佩来认亲,结果嘴里藏了毒针,若不是将军机敏,就让你们得逞了。”
祝明悦怔住片刻,随后心口发凉,谢沛遇到刺杀了?
“他没受伤吧?”
“你说你那同伙?”守卫嗤笑,扯下一块布堵住祝明悦的嘴:“当场就被将军杀了,看来南蛮人还不死心,找就找,还尽找些外貌相似的过来,以为将军能上当?”
祝明悦:……
被押进地牢时,祝明悦还是懵的。
铁链一锁,士兵恨恨看他道:“给我安分点,一会钟大人来了,招点有用的出来,还能让你死个痛快。你也不想和你同伙一样,被将军挑断手筋脚筋血竭而亡吧?”
祝明悦缩了缩身子,那士兵以为他怕了,遂不再警告,往牢门外一站,监视着他。
第125章
地牢潮湿阴冷, 地上连个稻草都没铺陈,祝明悦蹲坐在角落,静静的等着下一步。
钟凯刚禀完要事出营, 迎面就遇上了匆匆赶来的小兵。
钟凯眯了眯眼, “你是说又来了个南蛮拍来的细作?”
小兵如实交代:“回大人,确是如此。这细作与前几日那人眉眼长得极为相似。”
他那日刚好当值,亲眼看到谢将军动怒,脸上的狠戾与杀意肆意横行,当场就割了那细作的舌头, 挑了他的筋骨让人活生生失血而死,手段极其狠辣,至今回想那幕仍觉得双腿发软。
他们也猜不透为何谢将军会那般生气,这次遇到了同样的细作,谁也不敢去触谢将军的霉头,只能找上钟凯去处理此事。
钟凯思索片刻, 抬脚往地牢的方向走去。
祝明悦待了不过一个时辰, 地牢传来一阵脚步声,愈来愈近。
他半张脸埋在臂弯中, 闻声掀起眼皮,一个面容清俊的青年携小兵立于牢门前。
不消片刻, 门锁打开, 青年走了进来。
祝明悦打量钟凯的同时, 钟凯也在打量他。
奈何祝明悦的脸看不清, 他皱了皱眉,语气算不得好:“抬头。”
祝明悦从臂弯里抬起头。
钟凯眉心一跳,
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眉眼, 鼻子,就连嘴角的弧度也处处透着相似。
这样相似的人,除了背后之人刻意安排,想不出还有其他的原因。
“谁派你来的。”
祝明悦镇定自若:“我自己。”
“油盐不进!”小兵抽刀恐吓道。
钟凯抬手制止,继续问:“背后之人是谁。”
祝明悦盯着锋利的刀刃,一言不发。
钟凯心领神会,偏头命令道:“收回去。”
祝明悦这才愿意开口:“没人,我不是细作,我真的是来探亲的。”
钟凯:“有何证据?”
祝明悦:……
“被收了。”
小兵闻言连忙奉上:“钟大人,这就是他口中所言的证物。”
泛着淡淡光泽的玉佩,雕工粗糙,倒是和前几日的细作给的做工比,还要差些。
他在手中盘了两下,举起玉佩:“这算何证据,恕我直言,来汲州营的细作,十个有八个都以玉佩做信物。”虽然其中有夸大的成分,但事实也差不多了。
玉佩这种东西,属于赠礼首选,而且送出去的人大多连自己也不记得自己送的玉佩是何模样,拿玉佩做信物浑水摸鱼总能有成功见到人的。
军中有过先例,就是因此事被细作当面杀害。
上回那人便信誓旦旦说自己是谢将军远在甘州的寡嫂。若不是将军反应机敏,差点就被毒针伤到。
没想到南蛮人还不死心,为了取将军的命,不惜投入如此多的细作。
他目光冷厉,“说,背后究竟是何人?”
祝明悦遭了此等无妄之灾,难免有些糟心:“是不是我说我是南蛮人派来的,你们就满意了?”
“大人你听,他招了!”小兵嚷嚷道。
“闭嘴!”钟凯命令道,随后盯向祝明悦:“你究竟是何意?”
祝明悦:“我不是细作,我真是来探亲的。你若不信,便把这玉佩呈上去一问便知。”
他无奈的举起手上沉重的铁链晃了晃:“我知你们对细作严防死守是好事,但也不能如此轻易就判定我是细作,草菅人命吧?”
他挑了挑眉:“你说是不是啊,钟大人?说起来我还从孙侃孙大人口中听说过你。”
钟凯往前进了一步,眼中充满探究:“你说孙侃同你说起过我?”
他当时并未见过将军的寡嫂,倒是孙侃去了将军家中,他还随口和孙侃提了句,让他别忘了在将军嫂嫂面前美言他几句,至于到底说没说,他也不知。
祝明悦嗯了一声:“说你玉树临风,亦有良将之姿。说起来还未谢过钟大人为在下的事奔波。”
钟凯呼吸一滞,心中有了丝动摇,竟是拿不准主意了。
偏偏小兵还在他耳侧义愤填膺:“大人,莫要被这家伙给迷惑了,上次那细作便是假借将军家人之名,行刺将军。这南蛮人浑身蹊跷,说不定哪里藏了毒也未可知,万万不能让他与将军见面,恐有性命危险。”
钟凯瞥了眼小兵,握紧玉佩,再次看向祝明悦时,眼中的犀利之色并未减轻,只是淡淡道:“如你所愿,我会将玉佩呈上,若是你所言有半句虚假,有你好看。”
说完转身离开,
祝明悦连忙喊住他:“我招,我确实说了假话。”
钟凯脚步一顿,回过头严肃道:“说。”
祝明悦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我骗了你,其实孙侃并没有说你玉树临风,有良将之资。”
“幸亏他没来,那家伙别看说话做事一板一眼,其实就是个骚包,处理事务确实有一手,但上阵杀敌也就勉强及我半分吧!”
想到那日孙侃在他面前夸夸其谈,心安理得的拉踩同僚,祝明悦嘴角忍不住勾起笑。
“没了?”
“没了。”这次所言便真的无半句虚假了。
钟凯不知为何松了口气,离去的背影却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大人,你信了他的鬼话?方才那细作看上去就不正经。”
钟凯训斥道:“所有事情未证实前,莫要妄下定论。我看你们就是过得太安逸了,凡事都想着偷懒,出了这种事不去求证,就给人盖下了细作的帽子。”
“大人说的是。”小兵颔首低眉认错,心里却不太服气,小声嘟囔着:“只是我觉得实在是太过巧合,怎会有两个长得如此相似之人,还都是拿着玉佩来找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