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祝明悦睡醒时,眼前便是谢沛端坐在床边,岿然不动的场景。
“醒了。”
“嗯。”祝明悦揉揉惺忪的双眼,觉得这一觉睡下去身心舒畅,疲惫都一扫而空。
以前他还总嫌弃家里的床太硬,坐了趟牢回来倒是变得没那么娇气了。
傍晚时分,谢沛在厨房煮粥,贺安派人往谢家送了许多菜,各式各样的,多少大补的食材。
祝明悦饿了太久,暂时还是要喝粥,不能吃得太补,以免肠胃不耐受。谢沛即使胃口再大也吃不完这满满当当一桌菜。
赶巧李正阳他娘听到谢宅的动静迟迟赶来了,和祝明悦寒暄了几句,看到谢沛如今出头了觉得欣慰,但如今也不敢以长辈自居,言语间多了几分恭敬。
倒是问了李正阳的事,得知李正阳领了任务没回来有些遗憾,又得知谢沛明日便要回汲州,赶忙回去准备了些东西,届时托谢沛替他带上。
临走时祝明悦让她带走了几道菜,左右吃不完也是浪费,如今这天气还是有些热,食物放置不了多久。
李正阳他娘来得匆匆去得匆匆,留下一篮子水嫩嫩的新鲜蔬菜,上面还铺了一层拐枣。
祝明悦拿起一串尝了尝,味道还不错一点也不涩,“你先前也给我摘过,比这个还要甜。”
谢沛:“霜降后的拐枣最甜。”可惜今年没法摘给祝明悦吃了。
屋内被烛光笼罩,两人安安静静地吃着饭,仿佛回到了一年前的光景,祝明悦吃饱了便撑着了看谢沛吃饭,心中莫名生出了些安心。
另一边的明月楼则与谢家的场景截然不同。
大家都吃嗨了,绝大部分都是平民百姓出身的士兵那还见过这种阵仗。
孙侃也终于吃到了李正阳口中恋恋不忘的红烧肉,确实美味。
羊排被烤得焦脆,焦香扑鼻,被端上桌的一瞬间就被一扫而光。
孙侃还是太斯文了,动作只慢了点连根羊毛都吃不上了。
“孙百夫长,你这动作不行啊,分你一根尝尝吧!”取笑他的是谢沛的亲卫,名叫钟凯,说起来还是钟会的从祖兄弟,还没出五服,但是两人并不相熟。
钟凯没有钟会那种能耳听八方的技能,但胜在做事周全,能力也不错。原本也是能当个百夫长的,但如今在谢沛身旁也不错,至少能历练到东西。
孙侃和他熟悉,也不同他客气,拿起羊排啃了起来,只觉得惊为天人,羊排表皮烤得焦酥,里面却软烂多汁,除了鲜香和辛辣还能品出些其他味道,但不知用得是何香料,口感丰富。
羊排刚吃完,又端来了几盘菜,都是大家没见过更没吃过的。
“将军嫂嫂此番真是破费了。”钟凯感叹道,“没想到将军家里竟是开酒楼的。”
孙侃给自己舀了碗汤羹,闻言回他:“李正阳早就同我说过了,酒楼是将军嫂嫂开的,听说他厨艺极好,这里的厨师都是师从于他。”
钟凯一直知道将军家还有个嫂子,今日只在牢里瞥了一眼,惨兮兮的也没看出长什么样。
孙侃看出了他的好奇,好心解答:“李正阳虽说喜欢吹牛,但对这位祝公子的评价却没一句是虚假的。”
钟凯咽了下口水,那得多好看啊!
是的,李正阳说了许多,钟凯记忆最深的便是长得好看,整个汲州都遇不到第二个。
他其实是不太信的,但连孙侃都这么说,看来是真的……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
士兵七零八落的挤在三楼的客房里呼呼大睡。
孙侃抹了把脸,起身挨个踢了一脚,将人都踢醒。
时间差不多了,他们需等待将军来了便要即刻启程。
关大将军就给了八天时间,来回确实仓促了些,他们一行人还在甘州逗留了一日,只能天不亮就启程了。
谢宅中,祝明悦正抱着被子呼吸绵长。
门口传来几乎微不可察的脚步伴随着木门咯吱一声被打开,一道黑影潜入了祝明悦的房中。
温热的指腹划过耳畔,不知过了多久,唇间落下一道极轻的触感,一触即离,不算柔软,但却带着滚烫的热度。
黑影离去,屋内传出木门合拢的轻响,祝明悦睫毛微微颤抖,良久,缓缓睁开眼。
第106章
唇上的触感已经消失, 可温度却像是烙在他皮肤上了,祝明悦整个人僵住了。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顷刻间凝固,瞬间又轰然沸腾起来。
祝明悦只觉得热极了, 被窝像火笼一样热得他大脑空白无法思考。
被子被毫不犹豫地掀开, 还是不行,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傻了,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剩下茫然。
摸索着下床点燃油灯,直到黄豆大的火苗将黑暗驱散, 祝明悦抄起隔夜的凉茶咕咚咕咚往嘴里灌。
物理降温确实有些效果,半壶凉茶入肚,像是给五脏六腑灼热的火气熄灭,祝明悦体内的温度终于降到了正常值,大脑找到了些许的理智,终于得以静下心去回想方才发生的那一幕。
谢沛亲他了, 祝明悦下意识摸了摸唇, 酥麻的触感像一股细微的电流直窜心头。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难道谢沛真的喜欢自己?
意识到困扰了自己许久的问题好像终于找到它真正的答案,祝明悦的呼吸都不自觉地重了几分。
对了, 谢沛以前便喜欢帮他整理鬓间的碎发,还在他生病时无微不至的照顾, 耐心哄他吃药………种种迹象, 其实早已在他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只是谢沛所有的举动总是点到为止, 并没有越界, 所以祝明悦每回只觉得有些暧昧,但找不出更为确凿的证据。
可现如今再去细想,这需要什么证据,普通人家的叔嫂甚至会因为这层关系避讳, 谁会像他们两人这样的相处模式。
除非,谢沛根本没把谢洪当哥,便也从头至尾没拿他当过嫂子。
祝明悦两眼一抹黑,即使没将他当嫂子也不打紧,可以把他当兄弟当朋友,他实在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让谢沛对他动了那种感情。
前世倒也不是没有人喜欢他,但他平日不太合群,忙着学习和养活自己很少花时间与人交流,所以可以断定那种喜欢都只是单纯欣赏他的脸,极为肤浅。他不信谢沛也是那种肤浅之人。
可若说喜欢他的内在,他扪心自问好像身上也没什么值得人喜欢的品质?连贺安都说过他又懒又没什么上进心,不怎么好吃但是懒做,对了,还很娇气。其实贺安说的没错,谢沛还未参军时,家中的活计基本都是对方在做,甘州的冬季很冷,他总喜欢赖床不起,也是谢沛每日天黑便熬粥烧水。
可不解归不解,如今谢沛喜欢他是既定事实。
祝明悦最苦恼的是以后该如何去面对他,难道继续装作不知?
算了算了不想了,灌了一肚子凉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他决定索性等下次再见谢沛时再去想这个问题,毕竟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他将所有的困惑都抛诸脑后,专心养伤。
隔天贺安便来报喜,明月楼在广阳县的选址定下来。
流程走得极快,贺安还没反应过来,县衙的的契章就盖好了。
“多亏了谢哥,不对,是镇南将军。”贺安感慨道:“那广阳县的知县大人定是听闻镇南将军的名号,才给咱们行了这个方便。”贺安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畅快,原来有大人物撑腰的滋味是这样,没有人敢刻意为难他,他也不需要每回去衙门都要额外带些银子做打点。
“广阳县的知县大人还令人同我说,他对上阳县那狗官的行为已有耳闻,对此嗤之以鼻,让你尽管放心在广阳县开酒楼。”
祝明悦:……
他虽然知道谢沛的身份已经大不同往日,但没想到作用竟这般大。
贺安这两天是神清气爽,精神头肉眼可见的变好了不少,又成了忙起来就停不下来的陀螺,向他汇报这几天酒楼的情况。
“对了,背后给咱们使绊子的人被官府给逮走了,今日判了刑。”
祝明悦当即来了精神:“当真?”他是昨日从孙侃口中得知,原来设计陷害他想治他于死地的人叫孙为福,是康阳郡的商人,同样是做酒楼的,产业遍布在甘州各个郡县。
上阳县便有一家,地处闹市,酒楼名叫奉贤居,专门做文人雅客的生意。以往有固定的受众,所以生意倒是不好不差。
直到后来明月楼名声鹊起,还好巧不巧和对方的定位撞了一部分,可不就是将他的顾客给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