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徐临光直接问道“谢沛是谁?”
“哦,算是我小叔子。”
“你成亲了?”徐临光想笑,嘴角僵硬的扯起在祝明悦眼里却俨然变成了皮笑肉不笑。
“从这儿离开后我就被卖去了村子里,过后隔了几天我就成亲了,嫁给了男人。”说起往事,祝明悦心中一片平静,面上也极为坦然。
反之,徐临光心中短暂的掀起一阵惊涛拍浪,平复下来后才有所释怀,从设计把祝明悦送出南风馆时,他便已经可以预见他的结局了不是吗?祝明悦那样的姿色,在手无缚鸡之力的情况下注定会被卖与他人。
只是,今日见他还心存侥幸,说服自己也许祝明悦运气好,得了机缘独自一人也能过得很好,看来是他多想了。
他倒是有很多话想问到嘴边却汇成了一句:“你男人,对你好吗?”说完他又觉得自己简直白问。
哪知祝明悦却一板一眼回复他:“不好,其实我和他不熟。”
“什么?”徐临光难得愣怔:“你和他不熟?”简直新奇,谁会和自己的夫君不熟,说出来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娶祝明悦的男人莫不是个性无能,把他娶回家单纯当个花瓶欣赏,才造成了如今不熟的局面?
但是祝明悦说了,他就信了,主动替对方找完补后心里莫名有些欣喜,末了还和他确认了一遍:“真不熟?”
祝明悦无奈重复:“真不熟。”
徐临光突然变得严肃起来:“那他定是不爱护你。”
祝明悦不假思索点点头,严格来说确实如此,他还记得自己服侍了谢洪的那些日子,他每日都是和谢沛吃着清水煮芋头眼睁睁看着谢洪顿顿喝粘稠的大米粥吃鸡蛋。
徐临光装模作样咳了两声:“既然对你不好,你就同他和离。你的厨艺很好,不愁养活不了自己。”他顿了下,抽空飞速瞥了祝明天一眼才继续说,“即使养活不了自己也没关系,你可以找我,我也可以”
话未说完祝明悦挠了挠脸打断他,面色带着苦恼:“和离不了。”
“怎会如此?”徐临光蹙眉,厉朝对婚姻方面的制度较为开放,但凡有一方下定决心和离便能成功,因此和离这种事虽不常见但也并不是没有。
只有一种可能,“他是不是威胁你了?”说完他嗤笑一声,
“嗤,威胁了你也不用怕,我可以顺手替你揍他。”
在徐临光这儿,这个未曾见面的祝明悦夫君在他眼中的形象已然差到了极点。
一个阳痿的性无能,把祝明悦拘在身边守活寡也就罢了,还不好好待他。还不如把祝明悦给他,至少他能……徐临光越想脸越发黑了几分。
祝明悦暗暗观察他,见他情绪突然激动,感到有些讶异,轻声解释道:“不是,他威胁不了我,你也揍不了他。”
他手指朝地下指了指,徐临光会意,眉皱得更深,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在楼下?”
噗嗤!祝明悦哭笑不得,纠正他:“不是楼下,是地下。”
徐临光先是大脑空白了一瞬,随后脸瞬间舒展开来,整个人如沐春风。
“死了?”死得好!死得妙!他努力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假模假式道:“那可惜了,节哀。”
祝明悦摇摇头,“我嫁过去当天他就生了场大病,不久便去世了。村里人从那时起便管我叫灾星,说是我克死了他。”
“胡说。”徐临光轻斥道,“他病死与你有何干系,不过是凑巧罢了。”
他心情有点复杂,既认为这人死得合时宜,又觉得不够合时宜。
如果能早些时日病逝就好了,祝明悦就不用被骂灾星了,可转念一想,如果早点死那祝明悦便会被卖去别处,届时不见得会这般幸运。
第54章
从南风馆出来已是申时初, 祝明悦朝楼上偷偷目送他的徐临光挥了挥手,得到了对方一个傲娇的后脑勺。
祝明悦笑了笑,将二两银子收进荷包。
银子是临行前唤雪给他的, 也不知道徐临光叫人吩咐了他些什么, 总之唤雪表情略带惶恐,给他说了一堆道歉的话。
祝明悦不知他为何要对自己道歉,唤雪是个好人,他偷偷塞了五十文到对方袖子里,算作感谢他的酬劳。五十文对唤雪这种底层小倌而言不算少了, 而且这还是没过明目的,没有老鸨从中抽成。
他四处张望,趁老鸨的身影不在,凑近偷偷对他透露,那二两银子其实就是老鸨的手笔,想见其他人根本不用交, 他不过是想从徐临光头上薅一笔, 但凡想见他的就得把钱交了,至于后续想做些什么, 老鸨便管不着了,他的手还不敢正大光明伸到徐临光那里。
徐临光心大, 从不管这类事, 起初从祝明悦口中得知见自己的门槛只有二两时还很是不满, 觉得价格定低了, 完全不符合自己的身价。
祝明悦倒是觉得太高了,高的离谱。这价格放以前都够他去动物园看几十次国宝大熊猫了。
可徐临光很显然没这个自觉,“你若觉得吃亏,不如我们做点别的事, 不但那二两抵掉了,你还赚了。”他嘴上说得勉强,眼睛有意无意地往床上飘,脸上写着明晃晃的兴奋。
祝明悦冷笑:“我真的赚了?”
徐临光看着他投来的目光突然有点不确定了,他又没真正接过客,哪能知道自己出卖身体价值几何。他既做不来清倌也做不来红倌,以往一本正经逗弄祝明悦的那些话也纯属口嗨。
笑话,谁敢真让他卖身卖艺,他非得把这南风馆的屋顶掀了不可。
不过话说回来,卖身对象如果是特定某一个人,倒也不是不行,他盯着祝明悦那张美的让人心惊的脸,腹部一紧,好像有什么东西产生了微微抬起的趋势。
卧槽!绝对是祝明悦送的菜起作用了,徐临光根本不会承认是自己的问题,甚至还想将人困在怀里,告诉他,谁惹的火谁负责灭,然后把人从里到外酱酱酿酿个遍。
“请收回你猥琐的假想,小心我那短命夫君夜里过来找你。”祝明悦白了他一眼,合理怀疑他扯这么多,就是想占自己便宜,收了他二两银子还想连吃带拿,哪有这种好事?
徐临光顿时萎了,是他操之过急了,寡夫也是有夫之夫,日后得想个办法让祝明悦与他那个物理意义上的死鬼夫君和离……
祝明悦走远后,路过李正阳吃饭的酒楼,远远的看了一眼,又抬头看看天色,天色尚亮,心中盘算着回去的时辰,转身隐入一处小巷。
他初来时便在县里特意熟悉过半天,后来为了给崔谏买赠礼更是把几条街都走遍了,县里一切都还没变化,纵使近一年过去,祝明悦也还算熟悉。
他去的那条街与南风馆平行,纵向穿过两条巷子便到了街心。
再往前走几步远,他停驻在一处狭小破旧的铁匠铺前,仰头望了望便跨入门槛。
店铺内地方极小且昏暗,只一位老师傅和学徒在闷头捶打铁具。
炉内火舌翻卷,炭火劈里啪啦的烧着,高温之下铁块被淬得通红发软,两人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用锤子大力击打打,如此反复,便能看出铁块逐渐初具砍刀的雏形。
两人打得忘我,并未发觉有人登门,过了许久才从余光中瞥见一抹红色,两人一齐抬头看去。
年轻学徒一时盯直了眼,忘了手中的活计。
“专心干你的活!”老师傅严厉呵斥道。
教训完徒弟,他捡起肩上的布巾抹去满脸的汗珠,走上前道:“不知这位姑娘来铁匠铺是为何事?”
还能为了何事?当然是找他打铁的喽!祝明悦暗自腹诽,轻声细语地道明来意:“久闻师傅锻刀盛名,今日慕名赶来,是为了找您帮我打造两把刀具。”
“哦?你知我名为何?”老头原本紧绷的脸有所松动,他自年轻时便靠自己独创了一种独特的锻造秘方,靠着这巴掌大的地方和县里的大锻坊抢生意自是有几分本身。
祝明悦哪里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不过随口奉承几句罢了,说起来不过是县里的铁匠铺极少,他路过这里恰巧留意到,此后便记住了。
这抛过来的问题他显然是不能回答的,于是讪讪笑了两声便扯开话题问道:“我要打的刀具与常人用的有所不同,不知您可否能打。”
“与常人用的不同?”老头摸了摸胡子,明显来了兴趣,“说来听听。”他打了大半辈子铁,什么样的刀具没见过没打过,他可不信这世上还有他没打过的刀,怕是这姑娘家家的没什么见识,把人看短了。
祝明悦没回话,从袖中掏出一张布帛,递到老头面前,“这是我画下的图,您请过目。”光说是说不通的,因为这玩意儿长得和那些刀剑模样大不相同。布帛上是他用木炭画下的立体图,他尽力把图画的直观,让人一看便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