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说来话长,眼看着立春了,过段时间各家各户就要开始忙着春耕忙着种菜。
谢家被谢洪挥霍的如今就剩那巴掌大的一块田地和菜畦,说句不好听的话,拿来给他练手都不够。
他这段日子靠着卖包子赚了不少钱,两人舍不得用,就想攒着赶在春耕前把地买回来。
买地不但要准备钱,还得说通村长帮忙张罗。他在村里被视为灾星,根本说不上话,谢沛和他比算是半斤对八两,同样的人缘差。
他思来想去与其委屈自己下嘴上功夫,不如花点钱打点村长。
村长这人他不了解,只知道村民上门围剿他那一次,此人没掺和,不一定是个好人,但他寻思大概是个要体面的人,后来有一次他从谢沛口中得知村长小儿子就在衙门当差就更确定自己的想法。
要面子的人就爱别人恭敬他,你给他送米送面他不一定给你好脸色,你给他送点富贵人家用的东西说不定能合他意。
于是祝明悦便想到了这家糕点铺子,贵,但送出去有面子。
就是太贵了,买起来有点肉疼。
祝明悦出来时,手中拎着两盒糕点还有一包不知是什么,总之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一盒是桃酥,另一盒是云片糕,木头盒子上雕着花纹,细看确实要比其他糕点铺子要精致很多。
回到家中,祝明悦把其中两盒递给谢沛说:“你去把这个送给村长,就说如果村里有人要卖地,麻烦他从中说道说道。”
谢沛点头正欲出门
“对了,”祝明悦喊住他,把余下那包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小堆石蜜,“他家孙子多,你把这石蜜揣怀里,倘若在门口遇上了记得一人发一颗,就说是谢家哥哥请他们吃的。”
“好。”谢沛依旧应下。
祝明悦把油纸重新包上之际,从里面捡出一颗大点的石蜜,趁其不备眼疾手快塞进谢沛口中。
“嘿嘿,你也甜甜嘴,这段时间辛苦了。”他眨巴着大眼笑得憨厚。
谢沛含着质地坚硬的石蜜,感受着清甜在唇齿间融化蔓延。
“甜吗?”祝明悦问他。
“甜。”谢沛嗓音暗哑,认真注视着他道。
谢沛这些日子吃的好,早就不似先前那般消瘦,脸上不怎么脱相了隐约能看出几分英俊。特别是那双眼睛,深邃如深不见底的潭水,近距离对视久了,会让人情不自禁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祝明悦被盯的浑身不自在,上手推搡他,嘴里还催促着:“快去快去!”
等人从视线中彻底消失,他拍了拍发热的脸,心道头一次被谢沛这样认真看着可真够可怕的。
谢沛回来时他正做着午饭,他抬头看到谢沛手中空空如也,面露喜色:“村长是不是同意了。”
谢沛点头:“同意了。”
他到村长家前果真在院外碰到了几个孩子围在树下玩耍,谢沛冷着脸走过去差点把小孩吓哭,好在他及时掏出石蜜一人分了一颗才没闹出动静。
农村的小孩没几个不好吃,各个得到糖屁颠屁颠的喊他谢哥。
谢沛发了糖便没理他们,敲开了村长家的大门。
开门的依旧还是村长媳妇,见上他还吃了一惊,虽不待见倒没把态度写在脸上,尤其是见他手里拿着东西,就让他进来了。
谢沛见了村长直接说明来意,谢家前段时间和村民闹翻脸,他本是不想掺和谢家的事,可小孙子们却一反往日顽劣,抱着他大腿非闹着让他答应谢沛。
村长一看每个小家伙腮帮都鼓着包,心想这是被提前买通了,叹了口气应下了。
祝明悦往灶里塞了把柴火:“那我们岂不是马上就有地了?”
谢沛犹豫片刻,抛出一个坏消息:“村里还没有要卖田地的。”
祝明悦心凉了小半截,是他想的太单纯了,庄稼人不轻易买地他是知道的,像谢洪这样的毕竟是少数,除非谁家实在急用钱,否则不会把地抛出去。
谢沛能感知到他的失落,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道:“会有的,如果实在买不到,我可以开荒。”
开荒也是要花钱的,不同的是,卖地的是官家。荒地开垦花费精力不说,头两年土地瘠薄没法正常种植作物。如果可以,他还是想买现成的地。
祝明悦扯出一个略有些牵强的笑容:“没关系,是我心急了,咱们可以再等等。”
“饿了吧!快来吃饭!”他随即转移话题,把刚做好的饭菜端上桌。
祝明悦吃着吃着,就把扫兴的事全部抛诸脑后,饭后又变回勤劳快乐的小蜜蜂。
第29章
村长家中,
今日恰巧休沐在家的小儿子双手捧着糕点盒兴奋道:“爹娘,你们哪来的闲钱,竟敢买这么贵重的点心!”
村长媳妇察觉不对, 率先问道:“怎么?这点心很贵?”
小儿子惊叹:“这还不贵?这可是咱们典史都舍不得买的东西。就说这一盒桃酥, 有二斤重起码得一百多文,听说盒子钱还是另外的,反正我是买不起。”
“这……”村长夫妇二人闻言都愣住了,他家虽说在村中有些权利,可再大也不过只是一介靠田吃饭的农民, 哪能知道这些城里糕点的讲究。
村长小儿子拈起一片桃酥正欲往嘴里放,被他爹一把夺过重新放进盒里:“先别急着吃,把话说清楚,这玩意真这么值钱。”
“嘿我就说你们可舍不得买这个,定是有人求爹办事送过来的。”村长小儿子笑道:“我可不说假话,真就这么值钱, 县里大户人家才舍得买来吃, 咱们普通人家,大多去满塘斋买, 满塘斋的桃酥我吃过两次,可香了, 就是不知这聚芳斋的味道如何。”
“对了爹, 这到底谁家买的, 真舍得下血本。”
村长背过手叹了口气:“谢家小子送过来的。”
“谢家?不可能吧!”他在县里不常回来, 所以对村中人和事不太了解,只隐约记得谢家貌似穷得厉害。
村长冷哼一声:“大惊小怪的,那小子亲自送上门来的,我能不识?”
“二叔, 就是谢家送来的,我们都看见了。”一道稚嫩的童声响起,是老大家年龄最大的孩子,一边说一边砸吧着嘴里的糖块。
“你们嘴里的糖也是谢家那小子给的?”
小孩点点头又摇摇头:“谢哥说这是祝哥哥请我们吃的。”
“祝哥哥又是谁?”他可不记得村里有姓祝的这号人。
村长看他问起来没完没了了,遂开口打断:“你问他干啥?小孩能知道什么!”
“这不是好奇嘛!”小儿子挠挠头。
“罢了。”村长见他实在好奇,即使自己不说这小子想必还要私下花功夫偷偷打听,便主动与他道来:“你前段时间不在家,大概不知谢洪娶了个媳妇,就是这姓祝的。”说到这他就闹头疼,“你是不知,因为这人,村里那些个人可是赶到咱家闹了好大一通。”
“为啥?”小儿子兴趣上来了,连忙催促他爹继续说。
村长没脾气地白了他一眼,“说来也巧,谢洪那小子我是看着他长大的,虽是个混不吝的但身子壮实,将这姓祝的娶回来后不久就病逝了。可把村里人吓坏了,说他娶的的是灾星,让我把人解决了。”
“嗤,真把咱家当衙门了?你又不是官老爷,哪有权利干这事儿。爹你可别被人当枪使了。”
“哼,你爹我有这么蠢?损人不利己的事我可不干。”
村长摸了摸糕点盒子上的花纹,给孙子们一人拿了一块桃酥打发走,喃喃道:“如今看来这姓祝的是不是灾星还不定呢!”
自谢洪死后短短几个月,谢家不但开始张罗买田,日子已然不知比以往红火多少。
还有这送上门的高档点心,他可不信是谢沛一人主动所为,依他那木讷寡言的性子,此次上门拜访八成是有人背后指点。
只要他收下了,以后对谢家买地的事就得多加上心。
总之,姓祝这小子不简单呐!
田地的事一直没有动静,但半个月后,村里还真有要转让菜地的。
当天傍晚,谢家的大门自谢洪死后头一次被敲响。
祝明悦正在添火做饭,谢沛午后便上了后山还未回来。
他听到动静当即往灶里放了把粗柴,起身前去开门。
“你是?”祝明悦嘴角带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这人。
来人看外貌约莫二十多岁,皮肤黢黑,外貌普通,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倒是让他平添了几分朴实无华,令人心生好感。
男人接受着他的打量笑得憨厚,自报家门道:“俺是李家老大,叫李正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