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严熠放下手,他看着沈清寒,看着对方慢慢睁开眼睛。
那是一双金色的,不含任何杂志的眼睛。
如同最耀眼的黄宝石,在那美的惊心动魄的脸上,任何装饰都会黯然失色。
严熠的呼吸一滞,沈清寒从来都不瞒着他,带着近乎残忍的坦诚。
他金色的眼睛看着他,带着超脱世俗的神性,鎏金似的虹膜闪着绚丽的光彩,那浅色的瞳孔看向他。
仿佛在问他,漂亮吗?
严熠就这样看着,看着那投稿中的双眼呈现在自己眼前的样子,远比冰凉的文字更美,也代表对方非人的身份。
“你骗我,沈清寒。”他勾起嘴角,“人会有金色的眼睛吗?”
沈清寒不置可否,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漂亮吗?这双眼睛,是神明赐予我的礼物。”
“神明?”严熠明锐的捕捉到了沈清寒话里的意思,“哪位神明?”
“我的神……”他的手放在心口出,垂眸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恬静的柔和,带着深沉的怀念。
他这副样子,让严熠不爽的眯起了双眼。他的拇指无意识的掐了掐食指,一道红印在上面显现出来,微弱的痛觉将他的理智拉了回来。
沈清寒在捂着胸口说那位神明时脸上的虔诚让他很恼火,那样子仿佛在说那才是他毕生的信仰一般。
让刚刚才交换心意的人感到被背叛的烦躁。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伸手抓住沈清寒的手,“所以,你是什么?”
你是什么,沈清寒听着这个问题,这个天真的让人发笑的问题,他没有回答严熠,而是将这个问题又重新抛了回来。
“你觉得呢,你觉得我是什么?”
严熠说不上来,他金色的眼睛为他增添了一份神性,却又因这漂亮的令人发指的皮囊与眼中带着固执的爱意,让他更像一个普通的人。
沈清寒看着严熠那茫然的模样,笑出了声,给出了一个范围更广的答案,“我是人们口中常说的鬼,是邪祟,是世界上最邪的东西,就算是这样的我你也喜欢吗?”
眼睛错愕的微微睁大,他看着面前这个坦然的男人,对方如同将所有的底牌亲手放在他面前,任他拿捏也无动于衷。
鬼,邪祟……严熠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
比那些邪祟漂亮多了。
果真是情 人眼里出西施啊,严熠感叹到,他能明白古代书生见着狐狸精就被迷的走不动道了。
“你真是个……狐狸精。”严熠叹了口气,哪怕对方坦白鬼怪的身份,严熠也没有半分厌恶,他只是诧异于对方的坦诚。
他的下巴被沈清寒轻轻用手挑起,“是啊,我是你的狐狸精,严熠。”
他的另一只手指绕着严熠的心口打转,轻柔的力度带着让人沉 、沦的痒,“不要试图逃跑,我会一直看着你。”
他意味深长的看向严熠,眯起眼睛笑了笑。
“当然不会。”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平淡而又温馨,严熠依旧会每天去健身房,无论何时回家,家里总有一盏为他而亮的灯,有一份专门为他准备的饭菜。
这样就足够了。
在他离开之前,体会到了他最梦寐以求的幸福,这就够了。
自从严熠与沈清寒互通心意后,对方就像一个跟屁虫一样粘着他,在他后面紧紧的跟着。
“沈清寒,你不是画家吗,你不工作吗?”
他看着对方无所谓的样子有些无奈,更深的是害怕对方会因为自己的离开而一蹶不振。
他总是在无数个黑夜中后悔那天答应沈清寒的话,却在每一次看见对方带着欣喜与幸福的眼睛时动摇。
他不会告诉沈清寒,他将要在三天后离开了。
他要想办法将姜维带回来,还有消失的周玥……还有他的身世,他母亲严文淑的身世,最后是那个龙。
想要终结这一切,就只能……
弑神。
普通人妄图弑神,如同跨越一个不可能的鸿沟。
但他没有忘记,龙溪村曾经有过一次弑神,他们成功了,他们切下了神明的头颅,却没有杀死神,反而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那他就摧毁神明的心脏,让这一切都结束。
就让他最后再陪一陪沈清寒吧,就当作他也在满足自己那渴望‘家’的心。
“沈清寒,我也爱你,无论你是人……还是鬼。”这句话他不可能对着还在厨房做饭的男人说出来,如同喃喃自语般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小声的说着。这句话就像是烟雾般散在空中,无影无踪,带着他未说出口的浓烈爱意。
时间一天天的逼近,沈清寒温和的问候还有细致入微的关心让他更加不舍,温柔的假面让他想要沉溺于着温柔乡,直到那天……
他再次看见了……邪祟。
看见被‘神’改造过的邪祟,祂们肿大的头颅上镶嵌着密密麻麻的眼睛,那短小的四肢使得祂们看起来更加诡异,丑陋,让人恶心。
他不能带着沈清寒,他无法接受沈清寒会因为自己的自私而变得如此丑陋,游荡在世间被人所恐惧,所厌弃。
他那么漂亮,会接受不了的。
就让他……一人承受,他舍不得沈清寒变成那样。
爱意终究还是压倒了内心的自私,在无数次挣扎中生根发芽。
舍不得,终究是舍不得。
【📢作者有话说】
错别字统一在星期四修,一直到星期三之前都将日更,燃尽了……要推剧情了,将开启终极副本,小严独自前往深山。于是转身向山里走去~
第88章 走进深山
风轻柔的吹过树林,打在这件密不透风的房子玻璃上,安宁而温馨的卧室只有两道呼吸很缓的声音。
黑暗中有一颗头从被窝中慢慢钻出来,他的眼神清醒,带着不舍。
如同有实质的目光从沈清寒睡的恬静的脸开始,一点点看过那眉骨,睫毛,那双没有睁开的金色眼睛,再到昨天他才亲过的嘴唇,只可惜剩下的部分被被子挡住了。
视线停留在被子上方,没有再往下。
那是他无数次挣扎却又无数次沉 沦的身体,是曾经魂牵梦绕的怀抱。
严熠伸出手,指尖在快要碰到沈清寒头发的前一秒停下了,虚虚悬停在上方。
他怕吵醒这个还在熟睡的人,最终还是隔着空气上下摸了摸。
幻觉,让他的手心出现那一片温润手感。
最终还是轻手轻脚的揭开被子爬下床,声音轻的像一只训练有素家猫,从门缝悄然离开。
林子黑暗,在那树后,无数扭曲的人影在树后,在山坡上,在门外看着他。
祂们期待着这个鲜活的人,能够踏入祂们中间,最终葬身于这翠绿而巍峨的大山中,与祂们一起。
麻木的等待。
严熠一头扎进森林深处,松柏如针尖的叶子划过他的脸颊,他的手拨开下面发黄的连成一片的枯叶,那下面有一个背包。里面装着食物、水、还有匕首和各种各样的符咒桃木剑。
里面甚至有一个西方的十字架。
严熠清点着物品,手指轻轻摸过这些东西,眼里没有对生的希望,只有对自己花出去的那些钱的心疼。
他将包拎起来,枯叶从上面滑落,又被严熠踩在脚下。那里面还有严熠花重金买的夜视仪摄像机和防毒面具。
一切准备就绪后,他背着背包,拿着指南针朝着深山里走去。
“咔嚓——”严熠刚走过的地方,另一只脚踩了上来,毫不留情的用鞋底碾了碾。
“哼。”一声轻哼从他鼻腔滑出,在无人的森林里格外清晰。
随着严熠每一步的走动,路上的尘土飞扬,偶尔路上的石子被无意中踢向更远的地方,消失于森林里。
安山的路上静的可怕,甚至没有虫鸣,也没有风声。时间如同静止了一般,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唯有严熠那根几乎崩到极致的神经,注意着这死寂中一丝一毫的动静。
他打开手电筒,光照亮了前方的路,却给人更加压抑的黑,脆弱的后背隐于黑暗中,埋没在危险里。
四周只有自己踩在路上的脚步声,他的眼睛不断的扫过周围的树林,黑的如同黑洞般的树林仿佛能将严熠吸进去,他的眼睛不断的扫过周围。
什么也没有,却比有什么更加危险。
山路曲折,难走,带着尘土的气息。他看不见任何现代化的设施,只有无穷无尽的树,黑暗伴随着他。
直到手电筒照到帐篷的一角。
那是,有人扎营过的痕迹。严熠不敢走去,他将手电筒往下照着。山间的人比鬼更要恐怖。
跟何况他并不知道在安山的深处会不会有打猎的猎人。
他几乎是小心的,一步步挪过去。中间的篝火早已熄灭留下一摊灰烬。他捡了一根树枝拨了拨,将那滩灰烬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