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可你听了那么多年。”挽明月见辩不过,索性承认道:“以前都不能被勾引到,这次又是怎么了?你又觉得欠我了?又想补偿我了?”
  库房避阳,两排高架蔽住大半烛光火影,这发问一落,二人脸上都有些神情莫辨。沉默许久,像是双方角力。
  “不是。”韩临双眼黑白分明,看人时很真诚:“我是被你勾引到了。痒,心痒。”
  的确在勾引,的确要他心痒。
  要吊得他心痒难耐,痒到那颗心再也不会为别人而动,痒到忍不住挠得胸口皮破血流,慢慢地煎熬他,要他乖乖认清喜欢自己喜欢得不得了,一辈子栽在自己这里。这时候,自己才伸出手去,把盯了这么多年的人安心地吃进肚子里。
  可一时之间,他的直言把挽明月扰得心头一乱,手里的牌都不知该如何打,只吞吐出一句:“过程不对。”
  韩临凝注着挽明月:“谁也算不出还有多少快活日子能过,我只知道现在确实有点喜欢你。”
  挽明月的喜欢总要说出口来,轻飘飘的不着地,听着就叫人觉得不能托付。可韩临并不需要托付谁,大家一起长大的,韩临也清楚,挽明月性格自我,更擅长自我保全。挽明月的喜欢让他没有负担,更错以为没有什么代价。韩临喜欢挽明月,也喜欢挽明月这样的喜欢。
  韩临伸手拿过风铃,嘴唇贴吻住那枚燕尾镖,眼睛直勾勾地盯住挽明月:“过程是有很多种的。”
  挽明月恨恨道:“怎么什么打算遇上你,都要乱。”
  说完,凑近过去,亲吻在韩临唇前的那枚燕尾镖上。
  那枚燕尾镖最终被舌头抵着,侵塞到韩临的嘴巴里,又热又软的舌头碰上冰凉锋利的铁器,随即烟灰味的铁锈在唇齿间弥漫,嘴唇亲得太用力,仿佛亲舔了满嘴的血。
  这里本就不凉快,此刻二人躁动更添情热,汗雨一般地落,脸挨近在一起,仿佛血与汗都融到了一起。
  亲吻间挽明月脱了韩临的裤子,唇齿分开后,他将燕尾镖塞到韩临牙齿间:“咬住。”
  手反倒又去系韩临愈发松垮的腰带,瞧着韩临询问的视线,挽明月嘴角笑了笑,握住韩临的腰将他撑起,取下韩临牙齿间咬紧的燕尾镖,将风铃系在他腰间。
  万事俱备,挽明月翻过韩临,要他背朝自己撑肘在附近的木架上,按弯他的腰,撩起身后衣衫堆到他后腰上,手指沿袍角向他下腹摸去:“在船上送你这个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有机会,得把风铃挂在船头,在船上和你来一次,晃个够,听一听响。如今船虽烧了,在这时候听一听,总算不赔。”
  被挽明月握在手中,韩临没闲空去指责他的居心不良,双肘撑在木架的一格上,闭着眼耐不住去了。
  挽明月将黏稠当准备的东西揉进去,软和了半刻,进去后两人都出了口气,挽明月还有空把粘过白色的手举在韩临鼻前,笑说:“闻闻你的味。”
  谁料到韩临竟伸舌去舔挽明月的手掌,热又黏糊的软肉蛞蝓似的在最敏感的掌心挪动。挽明月立马收了手,便听前头的人得逞地哈哈大笑,这才明白是着了他故意为之,揽住他的腰动作大了些,笑当即就止住了。
  挽明月腿长,早先还照顾韩临,微弯着腿,后来某种情绪闷上脑仁,忍不住用狠,只一味享用着韩临。
  腰间悬佩的铃铛急响,关在笼中的猫崽闻声只叫得痴缠哀厉。
  韩临听了发毛,分神喘着问:“这猫什么毛病?”
  挽明月凑到他耳边笑说:“给你勾的。”
  韩临给他把持着腰,两脚越踮越高,已有些要抽筋的症状,被呼吸烫了一下,终于撑不住,腿软“扑通”一声跪下去。
  韩临仰起头,哭丧着俊脸哑声说:“你怎么长这么高。”
  “这我也没办法啊。”含笑说完,挽明月单臂他起来,回去后一仰脸,便被韩临主动噙住了嘴唇。
  满屋的猫嘶哑的叫声,挽明月怔了一怔,手上险些松了力,还是韩临手快攀缠住他双肩才没掉下去。
  韩临挺会亲人,吻得不凶不软,绵缠却又痛快,丹田内力深厚气也长,饶是挽明月都给他眼前发蒙,败下阵来。
  从前云雨,韩临都没精打采的,挽明月人是爽了,心情却总给他带得兴致平平。如今想是他真动了些心思,和以往那副死板又不配合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你对姜舒和方黛是这样的?”
  这时候提这个,想也不是什么好事,韩临倒还不傻,只说:“我以后不找女人了。”
  “你师兄逼的?”
  韩临轻轻点了个头。
  挽明月眉稍一扬:“那天底下的男人怕也只有我有福消受吧。”
  此刻他神气的样子像只花枝招展的鸳鸯,让人看着火大,韩临想说点什么压一下他,想了又想,只得丧了气,小声说:“好像真是。”
  韩临这种奇怪的坦诚叫人痛快,挽明月不免一阵心甜,到韩临脸颊亲了一口,将他往架上一推,动作大了起来。
  如此姿势,临到终点,二人便摇晃得不成体统了,幅度大得韩临的肩背不知道靠着了什么东西,带倒了什么物件,只听一连串消耗不小的动静。
  韩临咬牙说:“这些你赔。”
  挽明月浑身的痛快,下巴搁在他肩边,眯着眼很好说话的样子:“好好好,记我头上。”
  收拾好天色都黑了下去,韩临见了,不情不愿牵牵挽明月的手说我得走了。
  挽明月道:“我送送你。”
  到了门口,挽明月说等等,转身回去,再一回来,手中提了只竹笼,笑说:“忘带这小家伙了,库房养不起,我带去给媚好吧,她喜欢这种小玩意。”
  夜里总算凉了些,尽管四遭仍是潮润润的,二人同使轻功在树间穿行,凉风灌得衣袖间飒爽,通体凉意。韩临一动,腰间铃铛便响,在林间树梢回音,幽远静邃,颇有几分禅意。
  往后半月挽明月隔两日来一趟,两人有了经验,事后甚至把衣裳铺到地上,躺下去歇息,韩临慨叹说:“我怎么觉得那天在猫叫里更有意思。”
  挽明月笑说:“那难道要我再把猫捉回来,叫着给你助助兴?”
  韩临一阵沉默。
  挽明月发觉他是真的在认真考虑,伸肘推了推他:“你还是不是人啊?”
  韩临靠在他身边,伸手晃着手中的铃铛,张眼望着屋顶:“我也就想想。难得的好日子啊……”
  人生哪有永远的好日子,好日子都是要到头的。这些日子,韩临愈发觉得最近这样放纵,有人该动作了。
  这天与挽明月分别,回从前江楼主的宅邸,就着隔壁家的灯影掏钥匙,好不容易找到,走过去,便见暗雨楼装束的人在门前等他。
  “楼主请韩副楼主过去一趟。”
  一行人到了暗雨楼,韩临拆了腰间风铃揣进怀中,这才推门进去。
  上官阙听见动静,看了入内的韩临一眼,便又对着灯专心做手中的事,话出口含着笑意:“到那边清算东西得有半月了,进度怎么样?”
  韩临只满口快了快了搪塞,找个地儿坐下,随手掀开本书去翻。
  翻了半天,觉察出不对来,望向在灯下穿红豆的上官阙,问:“你穿这个做什么?”
  上官阙眼皮都没抬,反问:“你最近杀人前不都要戴吗?”
  韩临察觉出他的意图,可还是试着强调:“我那边的事起码得再要一个月。”
  “接手的人找好了,接住你这事再做两年都没问题。”上官阙又从盒中拾起一枚红豆,在灯下仔细查看是否有哪里有缺憾,想起什么似的,又侧过头对着韩临补了一句:“接手这事跟易副楼主打过招呼了。”
  韩临把手中书脊都握断,满脸戾气地扔去一边:“我的红豆手串还在,不劳烦楼主了。”
  上官阙置若罔闻,指向桌前的一张纸,气定神闲:“这是名单,明早出发,行礼叫人给你备好了,不用再收拾。”
  “再说了,”上官阙笑了一笑,在灯下转过正脸望住韩临:“你最早的那串,不就是我给你穿的吗?”
  韩临撇开脸不言语,上官阙也就没有再说话,只是穿到最末尾,捻起那粒半黑半红的相思子时,微微愣了会儿神,道:“穿这枚相思子,你是想遇见万一,咬碎了自尽?”
  “谁让其他红豆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废物,当年刺杀失败,我扛着脚踢手掰全嚼碎了咽了,也就是在去京城的刑车上一直吐。现在活着还不如那时候死了清净。”
  上官阙很久不说话,叹了一句,才道:“其实你不必串这一粒,有我在,你遇上什么难事,我都要保你出来。”
  韩临弯腰把脸埋进双手里:“代价太大了。”
  ……
  七月初七,挽明月与媚好在岳阳楼赴一场宴,主人离席之际却有人过来,递上一封信与一只海南黄花梨的盒子。
  信封上只用墨笔勾了两道,随意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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