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徐延山听过黄鼠狼讨封的传说:“还好没有,不然你这么好,多年后可能又会有人回来找你。”
  他说得认真,晏桉倒是没当真:“这不过是没有科学根据的传说。”
  贝姨准备的是辆露营车,车里东西准备的很齐全,食材烤架桌椅之类的都有,甚至还准备了一个小音箱。
  晏桉以前没这么专业地出来露营过,他记得小时候和父母到公园野餐,也就是带点吃的,最多再带块铺在地上的布供他们坐在上边。
  而徐延山带他出来露营则要讲究许多。他不太懂,就跟在徐延山身后帮忙,徐延山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他们是下午出来的,打算在这吃个晚饭看会儿星星再回去。现在时间还早,不急着烤肉,但外边温度不高,还需要生个炉火。
  徐延山把贝姨准备的炉子和炭火拿了出来,用夹子把木炭垒成了空心蜂窝状。
  晏桉不懂,感觉徐延山像是在玩搭积木,就凑过去问:“徐总,你在干什么?”
  徐延山回答:“我在生炭火。”
  晏桉蹲在旁边,看他操作,他还以为只需要用打火机点燃就行。
  徐延山顿了顿,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着晏桉:“小桉,现在不算是上班时间。”
  “嗯。”晏桉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叫我徐总?”徐延山那张野性张扬的脸上带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像是野生猎豹被禁锢在牢笼,生怕探出的爪子会被拍掉。
  他像在祈求:“可以叫我小山吗?”
  晏桉一怔,他没想到徐延山会和他说这个。
  现在确实不是上班时间,老板和助理的界限并不分明。
  他看着徐延山认真的神情,想到这是他们初次一起出来玩,周围除了他们两个也没有别的同事,他不想破坏徐延山游玩的心情,就答应了下来:“好。”
  只不过,要当着老板的面直呼他的名字,还是这么有亲昵意味的小名,虽然是下班后的老板,但他也略感压力,舌尖在口腔里转了几转,才喊出口:“小山。”
  “嗯,小桉。”徐延山弯起嘴角,笑得很开心。
  晏桉神色复杂地看着摆弄炭火的徐延山,感叹,难道这就是有钱人很寂寞、有钱人少朋友的真实写照?喊老板小山什么的,真是让打工人浑身不自在。
  徐延山继续弄炭火。他搭好了木炭蜂窝塔,又用夹子把一块叠好的纸巾浸透在食用油中,拿一块干纸巾包裹了起来。
  他举着夹子,把包好的纸巾伸向晏桉:“小桉,帮我把它点着。”
  晏桉应了一声,拿出打火机点燃纸巾。
  火很顺利地燃烧了起来,徐延山夹着燃烧的纸巾放进了木炭塔中间的空隙,然后木炭就很快也燃烧了起来。
  生好炭火,徐延山松了口气,他临时在网上学的生炭方法,还好有用,没在晏桉面前出丑。
  徐延山和晏桉围着炉火取暖。虽然冬天户外温度有点低,但是炉火一烤,整个人暖洋洋的,有种松鼠囤积满树洞坚果过冬的幸福感。
  徐延山往炉火上放了个罐子,嘴角翘起,笑着问晏桉:“小桉,你想喝点热茶、热奶、还是热奶茶?”
  “这算不算是围炉煮茶?”晏桉笑了,一瞬间如冰雪融化梨花盛开。
  徐延山盯着晏桉的笑容移不开目光,他觉得炙热的炉火也没有晏桉的笑容暖和。
  “我喝热奶茶。”虽然选茶更有文人雅士的氛围感,但晏桉是个俗人,他的胃想在冬日里喝杯香浓的热奶茶。
  “好。”徐延山应了下来,往罐子里加了茶叶和一半矿泉水,等着烧开了之后再加奶和糖。
  晏桉看着徐延山做完这一切,才想起来他是徐延山的生活助理,这些好像应该是他做的事?但炉火太过温暖,让他忘记了自己打工人的身份,也忘记了徐延山是他老板。
  他试图亡羊补牢,“我来烤点东西吧,小、小山,你吃烤年糕桂圆红枣什么的吗?”叫老板小山什么的,他还是有点不习惯。
  徐延山点点头,一双眼睛格外明亮。
  他脸上看不出什么,但其实有点兴奋,心跳也砰砰砰起来。
  他、他要吃到小桉亲手给他烤的食物了吗?!
  晏桉放了些坚果年糕在烤网上,徐延山的目光就随着他的手来回移动,看得晏桉心中好笑。
  炉里的炭火慢慢炙烤着食物和茶水,慢慢散发出香气。
  晏桉和徐延山半躺在折叠椅中,相视一笑,脸上的神情都很放松,晏桉在这一刻仿佛忘记了生活中的诸多苦恼。
  风吹过树林,树丛中发出细细簌簌的声响,越来越近,听得越来越清楚,晏桉笑着对徐延山说:“小山,后边山里的风好像比这边大,把树都吹得直作响。”
  徐延山眼中心里全是晏桉,装得满满的,在容不下别的,听晏桉说起山林风大,他直愣愣地点头,也不知道听到耳朵里了没。
  树丛中发出的声响更大了些,晏桉奇怪,今天风有这么大吗?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心猛地一跳。一头野猪可能被食物的香气吸引,横冲直撞地从树林里朝他们所在的地方冲了过来。
  他大喊:“小心,有野猪!”
  徐延山瞬间回神,立刻弹跳了起来。
  晏桉却因为椅子放在石子地上并不平稳,一时心急起来,失去了平衡,从椅子上侧翻了过去。
  第15章 小徐总力拔山兮气盖世
  晏桉眼前一晃,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连带着折叠椅一起翻了过去,只来得及用手肘撑一下缓冲。还好冬天穿得衣服厚,只露在外边的手被地上的石子擦伤了。
  如果是平时还好,可现在一头健壮硕大且獠牙锋利的野猪即将撞过来。
  野猪冲得太快,刚刚还和他们有段距离,眨眼间就已经奔到眼前。
  在危急时刻,晏桉想赶紧爬起来就跑,但他的身体却不受控制,愣在当场如同卡住的电脑。他的眼睛中倒映出野猪越来越近的身影,心中焦急,却根本无法逃离。
  “扑通”“扑通”这一刻,仿佛世界都被静音,他的耳边只有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脑子里在瞬间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
  他想到曾听新闻报道过某人被车撞死、被大象撞死、被滚落的山石撞死……现在,他可能要被大野猪撞死了。到时候新闻报道可能就是,“受害人晏某在户外露营时不幸被野猪撞死,在此提醒大家野外露营需谨慎”。
  他还想到,还好他的手机里没有存放奇怪的照片或者有什么见不得光的浏览记录,这样他等会儿也不用拖着被野猪撞断的身体去删各种记录。
  他由衷希望,他要是没被野猪撞死而只是撞伤的话能被认定是工伤,这是他作为打工人最后的小心愿。
  他的目光最后聚焦在野猪那张的猪脸上,和王总的猪脸不同,这是一张真正的猪脸,带着野生大型动物的凶残狂暴,板栗大小的眼睛直盯着他冲过来,丝毫不考虑停下来歇会儿的事。
  晏桉下意识闭上双眼,手指颤抖。他仿佛能感受到野猪长长的猪鼻间的热气喷在了他的脸上,带着让人作呕的腥臭,这并不是一只讲究口腔卫生的野猪。
  晏桉做好了被撞飞出去的准备,做好了疼痛的准备。
  然而什么也没发生,没有被迫起飞降落的失重感,没有肢体躯干撞击后的肿胀感。
  他睁开眼,刚好和野猪四目相对。他要是探一下头,可能都能直接吃过最鲜活的猪拱嘴。
  晏桉:“……”睁眼睁早了。
  但面前的野猪并没有继续向前,或者说是它不能向前。它的前蹄挣扎着要往前跑,但整个身体却像被粘在原地一样,动不了分毫。
  晏桉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徐延山没有自己逃跑,也不是用夹子之类的工具去攻击野猪,更不是自己挡在晏桉身前,而是一只手拽着野猪的尾巴,一只手拽着它的后腿,身上的肌肉一用力,如同大力神附体,将整只野猪提了起来,又狠狠地砸了出去,野猪瞬间就被摔晕了。
  晏桉:!!!
  这简直比挡在他前边还令人震惊。
  晏桉咽了口唾沫,差点忘记了小徐总是个可以单手卡住王总脖子把他提起来的狠人。
  不愧是小徐总,威武雄壮!
  一种死里逃生的庆幸涌上晏桉心头。
  可能是徐延山的行为给了他勇气,他又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权。超高的肾上腺素飙升,一股热血涌上脑门。他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有了力气跳起来,抄起旁边的折叠椅,跑到挣扎着要起来的野猪那,又狠狠冲着那颗大猪头砸了几下,防止它再醒来。
  做完这一切,他呼出一口气,才感觉自己真正活了过来,之前摔倒擦伤的地方开始火辣辣得疼,腿不知怎得也发酸,像是刚跑了几千米,连嗓子里也好像有血腥味。
  他的手指因为刚刚砸野猪时过于用力而颤抖得更厉害了,但他打开手中的折叠椅,幸好折叠椅品质过硬,砸了半天猪头也依旧能正常打开使用。晏桉在野猪旁边坐了下来,呼吸有些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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