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他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放在心上,却忘了前头拉车的是个傻兮兮的汉子。
傻汉子脑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只要是夫郎说的,他全都当真。
谢冬鹤立刻停下步子,回头看向何云闲,眼神认真:“累了?那你坐上来,我拉你。”
他这话说得无比自然,叫何云闲哭笑不得。“我逗它玩呢。”
“我哪有那么娇气,快走吧。”
他就是再比一般的夫郎瘦些,份量也轻不了多少,何况他有手有脚的,怎么能平白让他夫君受这累呢?
谢冬鹤确认他不是在逞强,这才应了一声,重新拉起板车。
只是这回,他特意走得更稳更慢了些,还时不时还回头看看夫郎有没有跟上。
他们早早出门,日头还没升到头顶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后山上。
依旧是那片宁静的树林,鸟兽虫鸣依稀可闻。阳光透过林间的缝隙洒下来,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那间窄小的旧木屋静静立在林间,四周空荡荡的,之前匆忙围起的鸡圈也还空着,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前院后院都空着,显得有些荒凉。
他上回来时,总觉得冷,夜里叫寒风吹得冷,白日里被日头照着也身上发寒。
如今重回故地,暖洋洋的日光照在身上,他才发觉原来这山上其实并不算冷,就是冷也不怕,他夫君身上热得很,只要夜里和夫君抱着一块睡就不怕了。
谢冬鹤把板车拉到屋后面,把东西搬下来,何云闲就先去屋里安顿着。
山上阴湿,被褥都有些返潮,得搬出来晒晒。
何云闲利落地换下被褥,铺上一套新的,又把仅有的一套桌椅搬出去,把旧被褥搭在上面晒着。
这时谢冬鹤也提着一篓小鸡小鸭过来了。
“先让它们在篓里待着,熟悉熟悉气味,免得放出来就跑丢了。”
谢冬鹤说着拉来个凳子坐下,把竹篓放在地上,又顺手抓了把麸子皮撒进篓里,看那些毛茸茸的小家伙争抢。
何云闲也拉来个凳子坐在他身边,阳光晒得人懒洋洋的,他话便不由自主地溜出了口。
“相公,你看前头这块地,平平整整的,日头又好。我就想着不然在这儿圈个菜园子。”
他伸出手指比划着:“最迟下个月就能吃上第一茬菜了。”
何云闲说得起了兴,身子不自觉地朝他那边微微倾斜,声音也轻快起来:“靠篱笆边儿上,咱们再撒点葱、姜、蒜,还有辣椒籽儿。以后你打猎回来,我随手就能摘一把给你烧菜吃。”
他出去打猎,夫郎就在家里种地做饭,打理好家里的一切,等他回家。谢冬鹤想到那样的情形,便忍不住勾起唇。
从前他独自在山上打猎时,只想着尽早回去,捕猎多半都是在蹲守猎物,实在枯燥,就是再枯燥也得忍着,可一想着以后家里还有夫郎等着他,就一点也不觉得在山上这段时间难熬了。
“嗯,后院还能挖个池子养鱼。”
何云闲想了想,赞同道:“也成,就挨着鸡圈,平日里清扫出来的鸡粪,可以堆在池边沤肥,给菜地施肥或是喂鱼,都是顶好的。而且边上还有条溪,引水也方便。”
谢冬鹤正喂着鸡鸭,一只嫩黄的鸭子啄了啄他的指头,这才想起来还有它们得安顿。
“得给它们垒个窝,山上夜里冷。”
以往他只管抓不管养,抓来的猎物,留一口气就成,能给个鸡圈圈着就不错了,哪管它们晚上冻不冻。
只是这回他要养的不是自己打的猎物,而是一窝脆弱的小苗,还是他夫郎喜爱的,自然不是旁的牲畜能比的,得好好养着。
“那咱们这两天就先紧着几样要紧的来。”
何云闲心里早已盘算清楚,今天得先给前后院要用的地都整理出来,把杂草碎石清干净,地面弄平整,圈出个大致的范围,再赶天黑前把新灶台垒起来,不然总在外头石头上做饭,到底不便。
鸡窝肯定是来不及做了,今晚先把鸡鸭放屋里养着,等明儿再垒鸡窝。
等灶台好了,旁边还能顺势搭个小柴房,存放些屋里放不下的杂物和干柴,也免得淋雨。
两人歇了会儿,就又忙碌起来了,他们晌午前得先整完地。
谢冬鹤从板车上拿了两把锄头,何云闲正要接过来一个,他却摇了摇头,“我来翻地。”
翻地是累活,他不想让夫郎做,拿两个锄头只是想换着用,这样干活效率会更高点。
何云闲就拿着根树枝走在前面,在地上圈出菜地,谢冬鹤拿着锄头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按他圈的线刨一道坑。
他们要弄好得花好些天,这样留的痕迹深,不怕过几天或是忽然下个雨就没了。
山上的土质还算松软,只偶尔有些大块的石头或是树根,谢冬鹤就单独用锄头挖出来丢在一边,等下回要深翻下种子时再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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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撒花]
第26章 安宁时光
何云闲圈好了菜地, 又走到屋后,两人重复了一遍刚才的活儿。
阳光渐渐烈了起来,谢冬鹤脸上汗珠滚落, 汗水淌到眼里, 他不甚在意随手摸了摸,何云闲看在眼里, 就放下树枝,走到屋里拿了一袋水和一块干净的布巾。
“相公, 歇一会儿,喝口水。”他走到谢冬鹤身边,将水囊递过去。
谢冬鹤放下锄头,接过水囊仰头灌了几大口,喉结急促地滚动。何云闲便自然地拿起布巾, 替他擦拭额角的汗水。
“差不多了, 还剩下一点儿活。”
谢冬鹤看着被大致划分出来的区域, 前院的菜地方正,后院的鱼池轮廓也已清晰, “下午我要去打猎,等我晚上回来就把灶台垒起来。”
何云闲点点头,又看着日头渐渐升上来了,“先这样, 我去生火做饭。”
剩下那点活儿谢冬鹤自己一个人也能干, 何云闲就先去做饭了,因为还没有灶台, 只能像之前那样用临时搭的火堆凑合。
上山前林莲花给他的干面条正好派上用场,因为存不了太久,何云闲就先紧着这些面和鸡蛋吃。
何云闲没有直接下面条, 而是先起了锅,将带来的猪油挖了一小块下去。
待油化开烧热,他熟练地磕了两个鸡蛋进去。等煎至两面金黄,再加入一碗溪水,就熬出了一锅奶白色浓汤,上头油花点点,鲜香扑鼻。
他这时才将一把干面条抖落进去,被滚热的汤汁这么一激,朴素的面香就与蛋香、油香混在一起。
家里的鸡蛋不多,肉蛋这类珍贵的吃食,何云闲总想着要先给他相公吃,上次他们吃饺子时他是这样想的,这次也是如此。
他的活都轻,没必要吃这样珍贵的东西,实在浪费。
不过最后捞面时,何云闲本来是要把两个煎蛋全放到谢冬鹤那碗里的,只是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给他们碗里一人分了一个。
那次吃饺子让他知道了,谢冬鹤不喜欢他只把好东西留给他。
这回要是还把仅有的两个煎蛋全给谢冬鹤了,恐怕还是会和上次一样,所以这次他一人一个二人分吃,并不亏待自己。
何况他们如今养了这么多鸡鸭,等它们长大了,家里就有多到吃不完的鸡蛋了,到那时几个鸡蛋也算不得珍贵了,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煮好的面放不久,何云闲看两大碗清汤面凉得差不多了,怕放久了面就坨了,把外头的谢冬鹤叫进屋里吃面。
晌午日头晒,因此他们是在屋里吃的。
门开着透风,谢冬鹤端着那只比他手掌还大的海碗,坐在门廊上,埋头大口吃起来。
面条爽滑筋道,早已浸透了奶白色的浓郁汤汁,那煎蛋更是妙,边缘焦脆,内里的蛋黄却半凝,咬下去,鲜美的汁水便在口中迸开。
他三两口吃完面,连汤也喝得一滴不剩,一碗热腾腾、油水十足的汤面下肚,只觉得浑身是劲。
又盛了一碗面,他边吃边望着前院才划分出来的菜园,此时才初见雏形,他心里盘算着,秋天来得快,得抓紧时间多打些猎物,不仅要攒钱过冬,更惦记着之前许诺过的事,他要给夫郎盖一间新房。
他的夫郎身子骨弱,怕冷,家里那两间茅草屋夏天时倒还好说,可一到冬天,天寒地冻的,那屋子也扛不住冷。
谢冬鹤就想着,今年定要比往年更勤快些,早日让夫郎住上暖和结实的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