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过说实话,这给他的感觉莫名有点像猫咪挠痒痒,虽然很想再出声嘲讽中也一番,嘲讽对方出拳无力之类,但考虑到等下还要吃美味的螃蟹(由中也掌厨),他觉得自己还是先安静一会比较好。
而在中原中也的眼里,这个混蛋被修理一番后,终于老实了一会,勉强算是乖巧的坐在了餐桌前,低眉顺眼。
于是他围上围裙去厨房制作螃蟹。
原本中也当时回家前是想晚餐吃些其他更简单的食物的,结果刚一开门,就看见太宰这家伙指着桌上巨大的帝王蟹,要求他做美味蟹肉吃。
他本来想拒绝,架不住这混蛋软磨硬泡,最后甚至对他说什么:“这是我一生为此一次的请求,拜托了,中也!”
当时中原中也一不小心就心软了一下,脸上表情微动,瞬间就被太宰给捕捉到了。
于是,太宰就抓着这一点乘胜追击,最后成功让对方松口,选择制作这只不知从哪弄来的大螃蟹,然后让自己再次享受到了由中也大厨亲自做的美味蟹肉晚餐。
日子就这样普通的过去一天又一天,普通到是曾经从来想象不到的画面,有时候也会让太宰感觉这一切不真实的像场梦,好像随时都能醒过来。他会发现自己仍然躺在集装箱里,或者其他什么安全的阴暗角落中,只能自己一个人看着空气中虚无的黑暗,被负面情绪的触手反复拉入意识的深渊。
不过在这样的梦醒之前——如果这一切仍然是梦的话——他不必再像从前那样顾虑太多,因为此世羁绊唯有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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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写着写着突然想到一个点,不找专用厨师一是因为怕太宰身份暴露,二是陌生人在场两人都不习惯,三是这个房子属于中也的究极私人场地,在太宰到来之前一切都只有他自己打理,不会让没被划入自己人范畴的家伙随便进入,于是中也大厨出现!
第41章
安逸的日常生活与镌刻进骨髓里的那些黑·手·党记忆, 形成了鲜明对比。偶尔,在午后过于温暖的阳光下,太宰治也会生出一种错觉,仿佛记忆中横滨的枪声、血与硝烟, 都只是他阅读过多推理小说后产生的幻觉。而中原中也的存在, 就是这幻觉与现实之间最醒目的坐标, 也是这种对比最直观的体现。
那双向来映照着爆炸火光与敌人濒死惨状的钴蓝色眼瞳, 如今更多地倒映着路边暖黄的照明灯与唱片机旋转时表面的浮光。曾经无论何时都绷紧如弓弦的下颌线条, 在居家时也变得异常柔和。就连随意按在红酒杯沿的指节, 都卸去了那份随时准备拧断敌人脖子的的力道。
中原中也的变化也在他们长时间的相处中越来越明显, 太宰治可以看见对方脸上时刻展现的放松, 肌肉和神经都不必同从前那般随时紧绷着,提防随时可能袭来的敌人。那双眼里也没有了枪林弹雨所造成的锐利和狠劲,只有偶尔时才会无意中泄露出一点痕迹, 提醒着太宰, 某些东西并未真正消失,只是被刻意深藏。
这样的回忆靠他零碎的记忆画面和丰富想象构成, 上个世界那位中原中也也提供了一部分完善想象的素材。他有时也会想, 若是上个世界的中也看到这个世界的自己和他如此平和地挑选蟹肉罐头,会露出怎样一副有趣的表情。
这一切都是周围相对于从前来说极为平静的生活所带来的。有时候, 太宰也会放任自己沉溺于一个念头:如果只是像现在这样一直生活下去的话,似乎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当然, 他这里所指的会在这里一直生活的对象,有且仅有中原中也一人。
他从来不适合这种环境——至少现在的他不适合。他不属于这里。
他们就这样同居了一段时间,也维持着相对平和的生活,偶尔互相打闹一下。
没有任务需要执行,太宰算得上时间空闲, 而他总能找到些无伤大雅的事情来打发时间,或者说,来打发中原中也。
某次,中也突然问他最近怎么不进行从前最爱的入水大计。太宰当时没有给出回答,整个人却好像瞬间被这句话打通了什么神经,先前还算安安分分,但从中也的疑惑脱口而出后,太宰就开始了自己的搞事日常。
比如在中也进门时被突脸的烟花炸一身彩带啦,这些彩带上全部画满了黏糊糊蛞蝓的形象,而且还被涂满了特殊粘液,沾到身上后要费好一番功夫才能弄掉;比如中也找帽子时发现自己最爱的帽子失踪了,太宰的身影也恰好消失,什么通讯都失联,用脚趾想就能知道这件事情绝对和这个混蛋有关系。
最后中也还是在家里的花盆底下找到了心爱的帽子。当他将帽子拿到手时,那家伙也恰好湿漉漉的出现在门口,借口是出门去观察哪条河适合入水。对于中原中也关于他失联的疑问,只回答说钱包和手机都被河水给冲走了,所以没有收到消息也理所当然。当然,结局毫无悬念,这家伙也是被中也狠狠用拳头修理了一番,像咸鱼搁浅一般哼哼唧唧地摊在沙发上,等着中也心情复杂地投喂蟹肉罐头。
先前已经通过邮件回复了中也关于演唱会的邀请,太宰也不会食言。他向来乐于看到中也在不同领域闪耀的样子,尤其是在这个让他们被迫“普通”的世界里。
演出当日,太宰治踩着暮色走进场馆。现场的热浪几乎凝成实质,粉丝们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兴奋与期待,人声鼎沸。这种氛围对他而言既陌生又不习惯,但他还是如约而至。他戴着黑色口罩,顺着vip通道沉默前行,工作人员将他引至前排的贵宾座。这个位置巧妙地隐藏在舞台侧翼器材投下的暗影中,加上他一贯的深色着装和头顶渐浓的夜色,使他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
可以说,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基本上看不出有个人在那里。
当舞台灯光骤然亮起,两侧音响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配乐,中原中也随着升降台缓缓出现在万众瞩目之下。他耳戴耳麦,身着舞台装,伴随着刚劲有力的舞蹈动作,一种与平日说话腔调截然不同的、充满力量感的悦耳歌声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
太宰治静静看了一会儿。舞台上那个身影,耀眼且自信,仿佛天生就该站在聚光灯之下。这与记忆中那个在污秽与黑暗中操控重力的少年重叠又分离,形成一种奇异的魅力。
如果满分是五分......太宰在几乎要掀翻屋顶的声浪中阖上眼睛,向后靠进椅背。他愿意给主唱中原中也打四点五分。扣分项是这吵得他脑仁嗡嗡作响的音响,以及封闭场地造成的回声,它们像钝器敲击着他脆弱的神经。如果不是中原中也,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以观众的身份来这种地方一次。
不过,剥离了这些噪音,中也的声音本身倒是比记忆中更加清晰,和平日说话时听在耳朵里的感觉也有些不同。
周围除了舞台上的音乐声,满是歌迷的呐喊和欢呼声,环境很是吵闹。但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太宰闭着眼睛,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他竟然慢慢睡着了。
他睡得不算安稳,半梦半醒间,似乎有遥远的声音穿透层层迷雾在呼唤他的名字,那声音熟悉又陌生,带着某种焦急,或者兴奋,仿佛来自无数个世界之外。他听不清那个声音所说的话,当他试图集中注意力,捕捉声音的具体内容时,却又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他似乎做了梦,又好像没有。脑海里没有任何成形的梦境画面或记忆碎片,唯有某种被无形之物拖拽着双腿,不断向下沉降的粘稠触感仍然残留在这具躯壳的灵魂上,似乎提示着某种他无法理解的事情正在发生。
等他挣扎着从那片泥泞的昏沉中苏醒时,演唱会已接近尾声。他抬眼,正好看见中原中也站在舞台边缘,面朝着他所在的方向。隔着喧嚣与光影,那一瞬间,太宰觉得对方的视线似乎穿透了人群,与自己的撞了个正着;又或许,那只是舞台灯光偶然扫过所造成的错觉。那个小小的身影仍在台上卖力地又唱又跳,汗湿的橘发在顶光下如同跳跃的火焰,在旁人眼中或许是魅力四射,但太宰看着看着,唇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勾起——这小矮子全力以赴的样子,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还在兴奋蹦跶的小狗。
当宣告演唱会结束的尾音落下,人群开始涌动。太宰治从座位起身,逆着散场的人流,向舞台后台方向走去。vip座离后台入口很近,这为他提供了便利。
然而,通往后台的路此刻却充满障碍。人流突然变得混乱不堪,有人急切地想从后台离开,有人则试图挤向前排或是涌向后台出口,场面一度失序,尽管工作人员努力维持,也只是勉强归于一种脆弱的秩序。太宰治沿着墙边缘快速穿行,试图利用身材优势挤过去,但每当他快要接近目标地点时,总有无形的意外用新的混乱阻隔他的脚步——要么是前方突然聚集起来激动讨论的粉丝群阻挡他的路,要么是推着器材缓慢移动的工作人员挡住前方,而且这个方向狭窄到他不得不等这个工作人员先走才能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