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白秋没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点了点头。
“这么说,也没有人再收養你?”
白秋又点头。
三船挑了下眉:“按照你的年龄,没有监护人就得回孤儿院吧?”
白秋皱眉,语气冷了几分:“三船总教练难道要举报我吗?”
他当然知道自己现在在法律上是“无监护状態”,但只要不被发现,就没人会特意来抓他。
三船眯起眼:“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混进帝光的,但之后呢?高中升学的时候怎么办?”
白秋沉默下来。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毕竟……曾经的他或许根本活不到那个时候。
不过哪怕系统治好了他的病,宁愿不升学,想办法早点打工養活自己,他也不想再回孤儿院。
三船盯着白秋看了半天,突然“啧”了一声,别过头去。
“咳!正好老夫也没孩子。”
说话的声音刻意压得低沉,帶着一贯的粗声粗气。
“要是真的不想回孤儿院,倒也不是不能帮你这个忙。”
白秋眨了眨眼:“三船总教练的意思是——”
三船摆摆手打断他:“别多想!”
“只是赤司那小子说过,高中以后他们都不打网球了,到时候帝光就剩你一个独苗。”
“老夫把你抓住,也不算亏。”他嘴角撇了撇,似乎很是勉强的样子。
然后突然往后一倒,伸手把被子一拽将自己盖住,背对着白秋。
“老夫随便说说,你自己看着办。”
房间重新归于寂静,只剩下墙角绿植被夜风吹动的窸窣声。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三船暗自嘲讽自己是不是太自作多情时,一个极輕的“嗯”在身后響起。
那声音轻得仿佛錯覺,却又清晰得足以讓人心口一震。
三船猛地坐起,轉身看过去。
却只看见白秋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后脑勺露在外面对着他,安安静静。
就在三船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錯的时候,他注意到少年耳尖正泛着淡淡的红意。
被子里的白秋闭着眼,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答應。
明明三船粗鲁、说话又直,做事不留情面,还动不动就把人逼到极限,甚至经常骂人,明明有那么多缺点……
可那一瞬间,心底却升起一种奇怪的安定感,让他不由自主地给出了回應。
就在他还在纠结时,头顶忽然傳来掌心的热度。
“晚安,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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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秋本就身体羸弱,昨天坐了十个小时的飞机,又经历记忆恢复对大脑的额外负担,晚上还与三船谈起过去的经历,因此这一觉睡得格外沉。
“叮咚——叮咚——”
清脆的提示音响起,把他从沉睡中唤醒。
白秋缓缓睁开眼,眼里还帶着睡意,但等他看清周围的一切后,那点睡意立刻消失不见。
……这里不是昨晚睡觉的房间。
他坐起身,环顾四周。
室内宽敞明亮,墙壁刷着淡米色的漆,天花板上挂着整齐的吊灯,散发着柔和的白光。
正对面的墙上有一面落地玻璃,把整个房间分成两半,玻璃上贴着防窥磨砂膜,只留出一条狭窄的透明横带,能看到外面有人走动的影子。
房间的一侧摆着一排整齐的金属文件柜,另一侧是几张深色木制长桌,桌上放着筆、印章和一叠叠文件。
靠墙的位置有一台叫号机,方才的声响就是它发出的,屏幕上闪烁着数字。
这是……政府机关?
他低下头,发现自己身上正盖着一个不算陌生的外套,似乎是之前枕头大战那晚三船披在他身上的那件,而他身下坐着的是一张候客椅。
就在他还没搞清状况的时候,门口傳来脚步声,三船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几张纸。
看到他,也没有解释,直接把筆和纸塞到他手里,动作粗鲁随意。
“醒了?正好,下一步要你签字。”
白秋刚睡醒的大脑还没完全清醒,在三船指着的地方下意识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三船看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把纸抽走,转身就出了门。
留下白秋一个人握着笔坐了许久,直到指尖都被冻得发凉,才轻声开口:
“小九,我刚才签的是——”
【是收养协议。】
系统的语气格外小心。
白秋低头盯着手里的笔,其实他早就反應过来了,只是没敢相信。
昨晚三船才刚随口提起,今天一早就把自己带来这里,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
门再一次被推开,三船走了进来,把刚才提交好的文件备份收起来。
看到白秋罕见地一副呆愣愣的样子,他皱了皱眉:
“怎么?想反悔?”
白秋摇了摇头:“但……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快什么快。”三船理直气壮地回答道,“反正去机場的时候路过这里,早点解决掉省得麻烦。”
那个轻松的样子,就好像收养他只是一件很简單的小事。
即便上了出租车,到了机場候机厅,白秋也没能想明白三船为什么这么着急。
他不是很讨厌自己吗?一直对自己表现出不满的样子。
昨晚應该只是因为可怜自己才提出收养的可能,可是过了这么久,今天早上难道没有后悔吗?
为什么连多想一下都不需要?
候机的时候,白秋一直在纠结着这些事情。
而在白秋看不见的地方,三船靠在候机厅的柱子上,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谁啊?这么早打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散漫的声音,伴随着一声懒洋洋的呵欠。
“呵,你这家伙,退役后真是越来越懒了。”三船嗤笑。
“这个声音……三船?”对面顿了一下,一点细碎的声音传来,似乎翻了个身,“大早上扰人清梦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不觉得。”三船理直气壮,“对了,南次郎,你家龙马的实力和天赋都还不错。”
“哈?你突然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说这些?”越前南次郎挠了挠后背,懒洋洋地支起身子。
他想了想:“龙马在澳大利亚做了什么吗?”
“没有。”三船语气忽然带了几分得意,“只是想说,虽然你的儿子还不错,但我的儿子要更厉害。”
“哦。”
“啊?!”越前南次郎刚随口应完,突然反应过来三船说的什么,一下坐起来, “你这家伙什么时候有儿子了?!”
“你应该也知道,就是和也。”
“和也?”南次郎愣住,等反应过来刚要追问,却只听到“嘟——嘟——”的挂断声从听筒里传来。
他看着已经黑掉的屏幕,嘴角抽搐:“喂!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再挂啊!”
“怎么了,叔叔?”
菜菜子端着茶盘路过,看到越前南次郎脸上那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好奇问道。
“啊,没什么。”
越前南次郎慢悠悠地站起身,走到房间从书里抽出那张泛黄的照片。
“呵,以为会吓到我吗?”他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但很快笑意收敛,指尖轻轻摩挲着照片。
“不过——”他低声喃喃,眼神变得柔和,“这个孩子,终于遇到合适的家人了呢。”
“啧,不对,合不合适还不一定呢。”
他又轻啧一声,嘴角撇了撇,“三船那个粗鲁的家伙真的能照顾好他吗?要不跟他抢一下?”
越前南次郎挠了挠头,盯着照片看了许久,眼底闪过一丝感慨:“不过这孩子的天赋的确强得可怕啊。”
他想起全国大赛决赛那天,镜头偶尔扫过场邊的白秋和也时,那道隔着屏幕隐约闪过的“天衣无缝”的光芒。
可惜之后去现场没再看到那种状態,他还特意翻看录像,一帧一帧确认,最终确定那并不是错觉。
能在不打比赛的状态下就进入天衣无缝,这孩子的精神力和对网球的喜爱,绝对已经站在世界顶尖的水准。
“当然,龙马也不差啦。”他轻哼一声,仍不忘维护一下亲儿子的颜面。
这时,菜菜子好奇地凑过来,探头看了一眼照片,惊讶道:“是这个照片,叔叔怎么突然把它找出来了?”
“没什么,”越前南次郎笑着摇了摇头,“是值得庆祝的好事。”
“啊,不过可不能让三船那家伙太得意。”
他拿起手机,把照片拍了下来,轻快地按下发送键,把照片发给三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