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叶清玉！！！”裴瓷对染红她衣裙的人大吼。
这个动作显然起到一点作用，叶清玉流血的眼皮掀开，露出失去身采的棕红瞳孔。在弥留之际，她的意志下意识搜索着什么。
叶清玉看到一个身影。
纤细，挺拔。
只可惜鲜血糊住了她的眼睛，她什么也看不清。
但她知道自己赢了。
她成为阴影，成为梦魇，成为横亘在陆燃和裴瓷关系中的一根刺。
她终于将这个不正常的、对陆燃过于明媚美好的世界，掰回到她所熟知的世界线。
是啊，像陆燃恶贯满盈的人，他该是野狗，该是败犬，他应该永远痛失所爱。
而现在，自己的复仇计划完美达成，可在生命即将流失的时刻，叶清玉发现，比起愤懑嫉恨以及大仇得报的快/感，或许……
叶清玉可以说话了，他对着身影抬了抬手指，血沿着他的指缝向下流淌。
“裴小姐，我也想见到你。”
想第一个见到你，想用真正的身份与你相遇，想和你说很多很多的话，这些话不含任何沉重抑郁的话题，又想做很多很多事，只和是和你在一起，快乐总能笼罩我。但是……
这是一条没有回头的路。
我从来没有选择。
“裴小姐。”叶清玉的眼皮颤了一下，睫毛上的血珠滚落，他嘴角一扯，从嘴巴里吐露出最后一句话——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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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来晚了，来晚了
第59章
时间拉回到几分钟之前。
此刻陆燃和叶清玉同处于一间教室。
而在这之前,作为霸凌者的陆燃一路奔，他追上叶清玉并将叶清玉护在身后，之后还专门找到了这间教室,隔绝外面混乱的局面。
就表层来看，陆燃救了叶清玉。而陆燃之前又霸凌过叶清玉。这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这也给了站在贵族立场的媒体更多可操纵的空间。
然而陆燃和叶清玉。
——他们是天生的敌人。
于是, 持续性的沉默后，这间教室慢慢的涌动起火药味。
叶清玉站在教室后排靠窗的位置，陆燃则斜靠在前门边, 两个人只这片空间里最远的距离。
陆燃现在的情况很糟糕。
他的脑袋里在放电影，放映器的质量不太好，画面模糊、一闪一闪。只能依稀看到叶清玉的脸，而他的手抓着她的头发,如拍皮球一般往墙上砸。
【……叶清玉, 该死。 】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
【杀了她！ 】
【杀了叶清玉！ ！ ！ 】
莫名涌出的仇恨几乎他的灵魂, 他犹如被召唤般，想要去完成他的使命。
然而在脚即将离地的那一刻，他突然想到阿瓷给他的吻,因为过于柔软，他颤抖的身躯在一瞬间脱离控制,竟按住了自己挪动的脚步。
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陆燃的尖牙咬住嘴唇，当牙齿松开的时候, 淡色的薄唇溢出鲜血。陆燃舔掉嘴角的血，恢复平时冷漠的脸庞。
“这是你算计好的。”陆燃说道。
他说的对象当然是叶清玉。然而叶清玉没有回答。陆燃并不在意，而是将他的推测慢慢地说出来。
“其实从入校起你就开始着手准备，为的就是现如今的这一幕。你一无所谓，于是你将自己变成了筹码。”
“不论是开学时刻意撞上我, 还是对安塔的讥讽，亦或是刻意表现出的不屈，你所做的一切，就是想要所有人对你进行恶意灌注。”
“最后，由你自己剖开自己，将安塔公学的罪恶公之于众。”
陆燃说到这里，顿了了一下，“跳楼的女生也是你的安排。”
“为了达成目的，你诱导她。”
“你杀死了她。”
“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时候陆燃嘴角微勾，是一种淡淡的冷嘲，“你和我们没什么两样。”
而叶清玉棕红色的眼睛此时才有了一丝波澜。
“所以呢。”叶清玉淡淡地说道。
“无所谓。”陆燃显然并不在意。他不在意叶清玉的想法，不在乎叶清玉的复仇，之所以说这些话，只是为了引出后面他想说的话。
“叶清玉，你不会真觉得，这点伎俩……能有什么作用吧？”陆燃说道。
他这话并不自大，对整个贵族阶级来说，安塔公学都显得渺小。更别说是安塔公学里发生的一件小事。
这确实有影响，或许会影响到社会秩序，会影响到总统选拔，但影响很大吗？那也不见得。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在t或许一分钟或许两分钟的安静后，叶清玉的眼睛这才看向陆燃。奔跑途中的陆燃下颚处付出薄汗，他略有写狼狈，但这种狼狈无损他宝石版深邃的面容。
陆燃总是如此，无论到何种境地，总是自信张扬。
叶清玉嘴唇抿了一下，“所以？”
而陆燃已经没有继续慢慢交谈的耐心，和叶清玉同处一个房间的每一秒，都让他感觉没来由的恶心。他直接说道：
“叶清玉，你应该清楚，你后面会付出的代价。”
“我会护住你，也可以帮助你报复任何你想报复的人。”
之后陆燃说了很多自己可以给出的筹码，虽然叶清玉已经惹毛了一大半的贵族，但以陆燃的家世地位，多花点心思也不是不能摆平。
那么叶清玉会怎么选呢？
陆燃的眼睛落在叶清玉的身上，他承认，叶清玉突然的报复让他感到震惊，但是在生命面前，他不认为叶清玉有从容赴死的勇气。
叶清玉不过是一只从阴沟里爬上来的老鼠。
老鼠短视，骨子里都带着软弱。
想到这里，陆燃补充道：“这是个划算的买卖。”
而正如陆燃预料的一样，在稍作考虑后，站在窗边保持一个动作不变的叶清玉慢慢地眨了下眼皮。这时正好有风，风吹动她的短发，阳光投射出的影子显露出凌厉的轮廓，她棕红色的瞳孔映现出陆燃的身形，只是除此之外，只剩空白。
“好。”叶清玉答应了。
而这都在陆燃的预料之中。保护好叶清玉就意味着他已经拿到和阿瓷结婚的钥匙。这一刻他已经在幻想那一刻的场景，连带着对叶清玉的恶意都消散了不少。
“叶清玉，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陆燃心情不错地说道。
解决完叶清玉的事，陆燃给裴瓷打电话，而脑子里在想要和阿瓷说的话。而这次电话意外的很快接通，可陆燃还没说一句话，就听到那边少女急迫的声音——
“叶清玉怎么样？！”
“怎么没有声音？陆燃？陆燃？？”
“是叶清玉出什么事了吗？”
“你们现在在哪里？？？”
虽然知道阿瓷是担心出事的叶清玉，这时候阿瓷也确实应该更担心叶清玉一些，可是莫名的，陆燃的情绪沉寂了。
这一刻，关于他和阿瓷的往事一幕幕的浮现，而他惊人的发现，每一次他和阿瓷的关系有重大突破时，其中都会夹着一个叶清玉。
阿瓷让他给叶清玉道歉。
阿瓷让他和叶清玉做好朋友。
阿瓷让他去补偿叶清玉。
阿瓷让他去救叶清玉。
叶清玉叶清玉叶清玉叶清玉叶清玉叶清玉叶清玉叶清玉叶清玉……
是叶清玉。
满满当当的叶清玉。
那我算什么呢？
我有到底算什么呢？
真的只是工具吗？
阿瓷，无论是触碰，亦或是亲吻，或者是纵容，这么多相处的时间里，你可曾有过一瞬间为我而停留？
阿瓷，我……
刹那间，陆燃感觉自己要被黑暗的浪潮吞没。他咬住舌头，在疼痛中勉强恢复理智，淡淡地说道：“叶清玉没事。”
“真的没事吗？”
——她还在问。
陆燃：“没事。”
陆燃：“放心吧，我追出去后，很快就遇到要抓叶清玉的安保，解决安保后，我就找到了叶清玉，叶清玉在我身边，没有人会动她一根手指。”
他的声音几乎不含情绪，然而如此明显的反常，裴瓷并没有发现，只是继续问：“你们现在在哪里？”
陆燃：“……”
最终，陆燃说出了位置。
他的脑子已经乱了，后续问起阿瓷关于他和叶清玉谁最重要的事，阿瓷也给了他想要的答复，可当电话挂断，陆燃清楚的知道——
假的假的假的假的。
都是假的。
这只是为了稳住他。
阿瓷就是如此。
她为了达成她想要的目的，总是毫无遮掩的行动。
假的。
她更在乎叶清玉。
她只在乎叶清玉。
叶清玉。
叶清玉。
叶清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