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朱栾情绪明显激动起来，但下一秒说出来的话却又格外慎重的模样，他声音放轻，身体努力挺直微微前倾鞠躬，“那……您可以演示一下您是如何祛除瘴气的吗？”
姬枝梧感觉有些别扭，倒不是因为朱栾提出来的要求，而是看到和她外婆年纪差不多大的朱栾对她却用这般郑重的语气恳求，让她心下泛起一阵酸涩。
同样是知道她的能力，季行雪这般恳求时，姬枝梧完全没什么过多的感觉，甚至还有心思和他谈条件。但面对朱栾时，姬枝梧却完全没了这个心思和想法。
她只感觉到无尽的悲哀和愁苦。
老人的脊背弯曲可以是岁月风霜的证明，但这份弯曲里不应有被她压弯的弧度。
无声压下那股难过，姬枝梧抬手扶住朱栾，语气轻柔道：“朱教授客气了，这不是什么难事。”
说着，她指尖凝聚出一股精神力，莹莹绿光浓缩成一粒种子，种子飞快落地，眨眼间就开始发芽，抽条，长叶，最后凝聚出硕大的花苞。
季行雪无声地看着这一幕，他看出了姬枝梧这次显化出的植物样子是他前几天给她的草本种子最终长成的样子。
几天不见，她对自己的精神力控制力居然又进步了。
风一吹，花朵绽放，花瓣片片掉落，吹落在了朱栾手心，眨眼间融化进入他体内，把他无声积累的污染全部清空。
感受到朱栾体内的污染被清空，对方眉眼里的疲惫也淡了一层，姬枝梧收回手，笑眼盈盈轻声道：“大概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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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栾被震惊得说不出话，当初隔着镜头看，尽管是全息投影，但也依旧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朦朦胧胧不太真切。
直至现在自己体会了一遍，才发现姬枝梧的能力远不止镜头展示的那点。
他已经很久没感觉到身体如此的轻盈了，自从瘴气爆发后，他一方面是四处奔波，要去比较严重的地方实地考察，另一方面是科研任务实在繁重，他的体检报告一年比一年差劲，甚至都快比不过那个受过伤的季老头。
上头一直压着逼迫进度，他团队里的成员年轻一点的甚至头两年基本没怎么回过家睡觉。
大家在实验室里熬过了一天又一天，直至这两年，发现实在是没有什么新的法子了，才略有些破罐子破摔的状态，把自己抽离出来些许。
但朱栾还是秉着一口气，四处搜寻着可能解决瘴气的方法。
老一辈破罐子破摔就算了，但他们不可能让年轻的孩子跟着他们一起放弃未来走进没有希望的坟墓里。
人类不能主动放弃自己的未来，总要有人坚持着正确的方向，不是他朱栾，也会有李栾，刘栾出来坚持。
“好……好啊……”
朱栾伸手紧紧地握住姬枝梧的手，眼眶微红，哽咽着说不出话。
他不知道能说什么，想说的有很多，最后统统卡在嘴边，只剩下“太好了”“辛苦了”这几个词翻来覆去的说。
姬枝梧的出现就像是骤然划破黑夜的光，明明是希望，但对于身处在黑暗太久的人，更像是黑夜蛊惑他们的幻境。
太不真切了。
姬枝梧敏锐地发现朱栾红了的眼眶，赶忙朝一旁的季行雪发出求助的目光，她真的搞不定这场面。
季行雪看到姬枝梧脸上的慌乱，心底忽然有些无奈。
有时候他会疑惑姬枝梧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能力代表了多大的权利和财富，若是换成别人拥有这种能力，怕是早就以此敛财无数了。
但她没有，她说她要在145星完成自己的事情，但举手抬足间，都是在让这个星球一点点的变好，她甚至没有开口朝季行雪要求报酬过。
唯一一次的交易，还是为了救白绒豹和幼崽。
现在面对朱栾也是如此。
她似乎根本没想过要从他们这里获得什么。
反而是他们，努力地在她这里谋取着。
她好似从天而降的神明，出手救渡人类逃离这次的生存危机后，就会消失不见。
因为只有神明，才会如此一介不取。
*
好不容易安抚好朱栾的情绪，姬枝梧三人准备回到信号塔，甄源取样估计还要一会，在这里干等着也不是个事。
准备动身前，朱栾瞟到姬枝梧院子里的那迎风摇曳的幼苗，“那些植物是小友你种的吗？”
姬枝梧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点头，“算是吧，和季先生商量的一点小实验。”
她笑了笑，“不过目前好像失败了。”
实验？涉及到自己熟悉的领域，朱栾下意识多问了句：“什么实验啊？”
姬枝梧和季行雪对视一眼，对方一副你拿主意的样子，愣是让姬枝梧原本想甩锅的话哽在喉咙间不上不下。
偏偏她对于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一点办法都没有，都别说拒绝了，她连拒绝的硬气都凝不起来，只能尽可能的三两句解释道：“季先生想让我试试能不能种出来可以附着我精神力的植物，这样可以代替我进行一些轻度的净化。”
朱栾一听，来了精神，他来之前季行雪就跟他三令五申，姬枝梧有自己的事情，他不能干涉她的行程，她暂时也不会前往首都星，但没说蕴含姬枝梧精神力的植物不可以离开145星呀？
“我能进去看看吗？”朱栾提议道，“说不定我这个老头子可以看出点问题呢？”
姬枝梧想了想，还是推开院子大门，带着朱栾和季行雪走进去。
尽管净化土地净化水源这些事情并非治本，但若是真的能让普通人生活轻松一点，姬枝梧觉得这件事也不是没有意义的。
至于星球核心，她慢慢探索慢慢净化就是了。
让季行雪带着朱栾先看，她进屋搬了个椅子给朱栾，老人家还是坐着聊比较好。
趁着姬枝梧进屋的时间，朱栾已经拿起放在空间扣里便携的仪器开始检测土壤和植物了。
被朱栾娴熟的动作弄得哭笑不得，姬枝梧把椅子放在一旁，对着站在一边的季行雪小声道：“你不去帮帮朱教授？”
季行雪摇头，“朱教授对于实验的态度很严谨，我去他估计更嫌弃。”
这话不算假，季行雪大学基本就没进过实验室，让他帮忙跑个腿还勉强，让他帮忙一起操纵那些仪器，怕是能把朱栾气到上呼吸机。
姬枝梧对于实验室也不算非常了解，她在姬子兰的实验室也顶多是个无情地养花机器，别的操作都还得那些研究员来。
朱栾很快就端着检测结果走过来，嘴里一直嘀嘀咕咕地，手指飞快地在光脑上敲打记录着内容。
季行雪带着他坐到椅子上，调侃道：“朱老这是发现什么了？”
朱栾慢了几分钟才抬起头，朝站在他面前的两人看去，“我觉得……你俩这个实验，不是不能成功。”
姬枝梧&季行雪：？
真的假的？
朱栾说着又开始记录新的内容，嘴里不断道：“想法初衷是有一定可行性的，但步骤有点问题，需要进行调整，你们等等，我算算……”
姬枝梧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一旁笑而不语的季行雪，还真让这家伙瞎猫t撞上死耗子，撞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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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小季：我相信我的脑子，更相信我的直觉[狗头]
第64章
见朱栾已经逐渐进入忘我阶段,姬枝梧和季行雪也没再打扰他，坐在屋檐下静静等他计算完。
“你还是觉得这个想法能行？”
姬枝梧话音间都带上了几分无奈，她和系统对污染比季行雪他们更加敏锐直观,在她眼里,这些植物确实因为她的精神力生长得更好，但他们并未将这份力量反馈给周围,而是留为己用。
净化是没有净化的, 宁可连叶片尖尖都裹满了精神力, 也不愿意放开半口流入到周围的土壤当中。
那模样，比姬枝梧还葛朗台。
姬枝梧也问过系统, 系统只确认了她的精神力可以流入不同的物体内的能力, 但目前结果看来, 她的精神力像是成为了对方的补剂。
就像当初她给季行雪共享精神力, 流入他体内就成了他的, 而不是依旧带有她净化能力的精神力。
季行雪平静道：“试试呢，万一可行呢？”
他还挺相信自己的运气的。
姬枝梧对于这种赌运气一样的事最没辙, 她运气一向不咋地, 抽卡没有保底基本血本无归，闻言只剩沉默。
两人坐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朱栾，等待他的结论。
“我知道了！”朱栾激动得拍了一下大腿,转头看向两人,眼里满是欣喜，“我觉得这个实验可行。”
季行雪朝姬枝梧露出一抹得意，起身走到朱栾旁边询问道：“怎么说？”
朱栾嫌弃地把他赶到一旁去, “你离这片地远点，注意点你的精神力，别弄死小姬好不容易养活的植物。”
姬枝梧或许不知道,但朱栾对于季行雪那百草枯的名声深有体会，他看向姬枝梧，认真叮嘱道：“小姬，这家伙就是个百草枯，你要是种什么，千万别让他待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