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太子可不就变成废太子了？
弘晖不知道皇玛法累积够失望要几步，但却明白这个时候这种事，断不是他一个半大孩子能够掺和的。
这个时候，他只要当一个孝子贤孙，用自己的体贴衬托太子的不体贴即可。
为此，他可是寸步不离康熙身边，时不时软语温言相劝：“皇玛法您放心吧，妹妹都说仙人掌是克痄腮的良药，那就必然有用。”
“现在十八叔的两腮肿胀不就轻多了吗？想必很快就能转危为安。”
“您昨晚就没怎么睡，今儿可不许熬夜了。否则……”
康熙一眼瞪过去：“否则怎么着？”
“否则孙儿这就给妹妹写信，说您太难带，太不懂事儿了，看来是非得她过来一趟不可。”
拿小家伙来威胁他这个老人家？
可笑！
这招还真有用。
康熙老脸严肃：“这玩意儿易传染，难治疗，你可不许给朕瞎胡来。真把朕的乖乖好孙女给传染上，看朕不亲自动手扒了你的皮。”
弘晖立即求饶，保证不敢僭越。
实际上是您让僭越咱也不僭，好哥哥哪能让自家妹妹以身犯险？
不过是顺嘴提一提，帮她刷一刷存在感而已。
是夜，康熙倒是早早被乖孙子哄上了床，可翻来覆去像烙饼似的，怎么也睡不着。
好不容易眯一会儿，半梦半醒之间，不是回忆起初得爱子的喜悦，就是想着太子如今的种种悖逆。
要么梦着皇玛嬷嘱咐他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说他不光是孩子们的阿玛，更是大清江山的主子。不能只顾一己之私，眼睁睁看着大好局面付诸东流。
要么就梦到浑身是血的元后赫舍里氏声声泣血：“皇上，皇上您说好了要看顾他，要好好教他。把他缺失的母爱双倍给他啊皇上，那可是臣妾用命给您生下的嫡子！”
等康熙生生被吓醒，嘴里还轻声呢喃着：朕对他还不够好吗？
如此连续几日，折腾得康熙眼底青黑，满心纠结。
脑瓜子嗡嗡的，脾气都空前暴躁。
太子看在眼里，气在心上：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汉女作出小庶子而已，怎么就只当他这般魂牵梦萦？
呵呵。
老头子这样，比当年他出花见喜的时候还紧张呢！
要不怎么说无巧不成书呢？
人要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缝。
就这么一个嫌弃的眼神，还让康熙给精准捕捉到了。
暴躁得恨不得冒火星子的帝王遇上满脸嘲讽的太子，这简直彗星撞地球。
尤其康熙还是一个史上出了名的毒舌。
当场开骂，半点儿都不带迟疑的：“胤礽，你那是什么表情？嗯？小十八不幸染恙，朕与诸皇子都心焦得很。连弘晖都帮着延医问药，只有你无动于衷，你那心是铁做的吗？”
“连三蛋都知道兄道友弟道恭，你竟连个孩子都不如？”
把太子贬低到小孩那桌不算，他还旧账新翻，连当年亲征噶尔丹中途患病传见太子的陈芝麻烂谷子都拿出来骂了一遍。
言语激烈到什么程度呢？
嗯。
起初弘晖忍不住想要给他皇玛法加加油，后来这小阿哥想要脚底抹油，离开这个痛骂现场。
生怕皇玛法反应过来，要灭他的口。
唔，刻薄，简直太刻薄了。
若非亲耳所听，他都不相信有些词汇能是亲爹骂儿子的。
连他这个旁观者都有些扛不住，更何况太子那个当事人？
好家伙，都被骂到破罐子破摔了。
直接扑通一声跪地上：“既然儿子这般乏善可陈，皇阿玛为了天下计，不如早早废了儿子这个无君无父，无兄无弟的恶毒蠢东西吧！”
“反正您八岁登基，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区区废太子而已，想必如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气的康熙仰面栽倒，一口老血吐出来。
缓过来看到太子那一脸急切也还是忍不住心绪翻涌，咬牙切齿地指着帐外：“滚，给朕滚出去！”
第419章 当机立断小弘晖
把亲阿玛气到吐血，这是太子也万万没想到的。
看他仰面栽倒，要不是弘晖及时一抱，必然摔一个嘴啃泥，太子也是又急又心疼。
直接把刚刚那通骂都忘一边了，只满心急切看向君父：“皇阿玛，千……”
千错万错都是儿子错，您先别生气，咱让太医好好把把脉的后话还没说完，康熙已经再次强硬地指向帐外：“滚，朕让你滚！”
“我……”
太子尝试解释，可他一说话，康熙的怒气就重上几分。
呼吸渐粗，面若金纸。
好像随时随地都要一口气上不来的样子。
关键时候弘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果断从随身的荷包里掏出个安宫牛黄丸丸来塞他嘴里。
想着先预防万一，再宣太医。
但他知道怎么回事，太子不知道啊！
太子只看着他擅自将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药丸子塞进皇阿玛嘴里，而现在帐内只有他们爷仨。
皇阿玛骂他的声音却很大。
万一这时候老爷子有个什么不测，他气死亲老子岂不就实锤了？
不能失去亲老子，至少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以这种理由失去亲老子的太子暴起。一个健步窜上去，把弘晖推出去好远。
接着就要上前去抠康熙嗓子眼。
试图让他把药吐出来。
康熙脑瓜子嗡嗡的，眼前一阵阵发黑。
不自觉地想起被乖乖好孙女念叨了多少回的原本历史——风疾重病，半边身子不听使唤。
右手一度无法书写，只能改练左手书。
疑似用含鸦片的德里鸭噶镇痛，导致越发暴躁易怒……
每一条，都让康熙恐惧极了。
生怕自己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这人间悲剧。关键时候，好大孙竟然随身备了药丸，还果断给他塞了一颗。
康熙大喜，结果紧接着，太子那逆子就把他好大孙推倒，又喊啥是药三分毒，皇阿玛不能乱吃，快吐出来？
且他这不仅是建议啊！
还很明显要动手，抠也要把药抠出来的样子。
这是有多恨他不死？
康熙怒，用尽全力拍开他手。接着看似扯着嗓子，实则声音不大地喊了声来人。
守在帐外的御前侍卫鱼贯而入，太子就被强押了下去。
弘晖一脸担忧地看了看脸色仍旧很差，还在粗喘的康熙，赶紧喊太医。
并让人传大阿哥跟十三。
妹妹都说了，朝堂的水比当年的荷花池深多了，远不是他一个十几岁小少年能掌控得了的。
那他当然得好好听话，把事情交给更有立场处理的大人了。
而在叔伯们到来之前，他则是仔仔细细陪着康熙，小心翼翼侍奉。就怕他气大劲儿了，真个引动风疾。
等大阿哥跟十三匆匆到来时，就看着弘晖正端着杯盏伺候皇阿玛喝水。
都过了这么久，老爷子还气喘如牛，浑身发抖呢。
可见前头火气之大。
两位阿哥请安后，就赶紧细问太医老阿玛如今情况。
答皇上这几日一直忧心十八阿哥病情，原就多思少眠，龙体倦怠。今日又动了大气，引动风疾。
“好在弘晖阿哥随身备着安宫牛黄丸，及时给皇上用了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但这位皇孙殿下为何会随身携带这种药，就不是他一个太医敢好奇的了。
等无关人等悉数退下，帐中只剩他们爷几个的时候，弘晖才有些不好意思地交代：“因着十八叔的病，妹妹特别担心，各种急救类的药物准备了好些。”
“但这安宫牛黄丸，却是阿玛交代的，为了以防万一。”
这答案别说康熙跟大阿哥了，就连十三阿哥都很意外。
毕竟知道的都知道，历史上两立两废之后，最后江山归了雍正。
现在有历史上那些成绩跟乌那希这么个小活宝在，
若太子依然被废，那么接班的人不做他想。
可……
若康熙病的不够狠，伤得不够深，就很有可能下不了废太子的决心。
甚至直接坚持己见，就是要扶他的好太子登基。
四阿哥这个交代真的是……
冒险而又让人意外。
弘晖像是没瞧见几位长辈的错愕震惊一样，只认真点头：“是的，就是阿玛交代的。他说于私，他是皇玛法的儿子。父子情浓，当儿子的最知老子骄傲。”
“皇玛法八岁登基，一路乾纲独断到如今。最是骄傲，若真得了那等连基本生活都不能自理的病，必然生不如死。当儿子的不知道还则罢了，知道了又岂能让老父亲受此苦楚？”
“至于公……”
弘晖笑：“阿玛说，大清能有如今这般欣欣向荣不容易。正是宜将剩勇追穷寇的时候，可不敢有任何内斗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