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十阿哥狠狠啐了一口：“呸！”
“能从科举入仕，一路挣扎到位居朝堂的，哪里会有蠢货？左不过遭罪的不是自己老子，你们这些个混账王八羔子不心疼罢了。”
“没事儿，爷自己的老子自己疼。”
说完，十阿哥就噗通一声跪到御前，哭啼啼跟康熙说自己欠了国库万两银子。回头就连本带利还上，再额外掏出一万两来，支持皇阿玛另择吉地。
剩下不够的，他往太子二哥、四哥那边去要账单子。
再往内务府打个镔铁狼牙棒。
亲手拎着，按账单子上一家一家去要。老老实实给了还则罢了，不然……
十阿哥圆眼一瞪，满脸的杀气纵横：“不然爷几镔铁狼牙棒下去，当场揍对方一屁股血窟窿。再抄家抵债，够的还则罢了。大大有余跟远远不足的那些直接拖到御前，由皇阿玛决定怎么惩治这些无君无父的玩意儿！”
嘶~
这么一番有画面有力度的说辞，听得某些欠债官员们屁股都幻痛了啊！
而且……
按着他这说辞，但有欠款者，谁都别想在他那什么镔铁狼牙棒下生还吧？
事关自家小命，相关人等不敢疏忽。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帝王，期盼他能说句话。
结果……
皇上直接给他们来了个感动到老泪纵横：“往日里倒是朕错看了老十，再没想到你小子是个这么孝顺的，竟这般一心一意为朕这个皇阿玛着想。但镔铁狼牙棒算了，太有损皇家威严。朕把那柄科尔沁部晋上的弯刀赏你，允你便宜行事。”
啊？
原本自费的镔铁狼牙棒升级成了皇阿玛私库里武器架上都数一数二的宝刀？
这就是好侄女念叨的鸟枪换炮吧！
赚了赚了。
十阿哥大喜，撩起袍子就噗通跪下：“皇阿玛之命，儿子敢不祇承？您就放心，这事儿交到儿子手里，肯定给您办得妥妥当当。”
他美了，在场官员、宗室勋贵们受不了了啊！
一个个下饺子似的跪下，求皇上开恩。
心说就算要催债，也换个温和能沟通的来。
哪怕是四阿哥那个冷脸的呢，也比十阿哥这混不吝的强啊！
那姥爷的姥爷是太祖，爷爷的爷爷也是太祖。本朝血统最纯阿哥，连今上都得后退一射之地的主儿，有人他是真敢砍您信不？
按捺许久，终于把催债的事情提上了日程，康熙是疯了才会站队对方。
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一脸被陵墓进水打击过甚模样地挥了挥手，让众人退下。
回头开小会的时候，没等开始就亲踹了老十一脚，并在他委屈巴巴的小眼神里开始算账：“每一个皇子大婚，除了聘礼等事外。开府时，朕还会额外赏二十二万两银，二十二万两啊!”
“这才几年光景，你就给朕都败光了，还往内务府举债？”
十阿哥求救般看向八哥九哥：此时此刻，他是承认自己确实大手大脚，还是坦白借债什么的只是跟风啊？
哪想着他皇阿玛能直接想歪。
甚至误会他现在就已经上了八哥的贼船，家底子都献出去给对方整队伍了呢？
眼看着错误瞬间从挨揍到可以砍头，十阿哥赶紧跪下，开始竹筒倒豆子。
罪魁直指康熙。
为何？
因为他善啊。
都说了清承明制，那不但相关制度照猫画虎，连明朝历代官员俸禄最低这个事儿也给一并继承了啊。
官员俸禄不够自身花用，就有那老臣哭穷哭到了御前。
体恤老臣，但也没体恤到大手一挥直接赏赏赏的康熙一拍脑门，想出了个允许生活实在困顿老臣、对朝廷有功之臣等可以向国库借贷的法子。
白条那么一打啊，利息咱不花。啥时候手头宽裕了，想还再还吧。
开始大多数还心存迟疑，但最先借贷那一批已经开始享受上了啊！
越来越多活例子出现。
确实无息无利，还不催还本钱，那这跟自己的银子有什么区别？
根本没有啊！
若心黑一黑，借了国库的银钱当自己的本钱，转手往外一放，还能收获许多利息呢。
妥妥的借鸡生蛋！
这么一来，借钱这个事儿就很难不蔚然成风。
别人都能占自家老子的便宜，当儿子的占不着？这不扯淡呢么！十阿哥断不能容忍这种荒唐事发生啊，于是也没钱借钱地跟风了一万两。
这等逆天的事实一出，十阿哥的屁股就很难不开花。
在皇太后处吃了二手瓜的乌那希也难不爆笑如雷：[哈哈哈，十叔，哈哈哈，憨憨果然是个憨憨。但皇玛法打完人后，还愿意对这个憨憨委以重任，是本格格万万没想到的。]
[毕竟历史上这位没少借，因为这个事儿都被雍正抄家啦！跟当街卖家当的十二叔凑成一对儿天材地宝……]
“哎哟~”
随皇阿玛过来给太后请安，好巧不巧被点名的十二阿哥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个仰八叉。
他不是，他没有啊！
就算他不要皇子的体面，也不可能不要锦绣前程吧？
四哥变雍正，能给自己撑腰的皇父都成皇考了。他不老老实实眯着，还敢挑衅君王？
就点银子能解决的问题啊，真不至于。
就算他穷，他老丈人马齐也不穷。他大爷丈人马斯哈、叔丈人马武、李荣保，都是富裕户来着且简在帝心。随便谁伸伸手，都能帮他把账平了。
要不说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呢？
十二阿哥刚想出法子来给自己辩护，紧接着他老丈人就爆了大雷。
小格格托腮，似有似无地叹了声：[也该着十二叔倒霉。一废太子麻子嘁哩喀喳然后又很快后悔，他病体沉重，群臣也催得急。就想搞个公推太子二阿哥众望所归的戏码。结果万万没想到……]
第86章 老十二还敢求情，这不是取死有道？
没想到什么？
你倒是快叭啊！停到这里多不道德呢？
康熙与能听到她心声的所有人都目光灼灼，连十二阿哥本人都不例外。
可能是他们的愿望太强烈，也可能小格格就单纯对马齐有兴趣。
反正她是真继续想下去了：[结果万万没想到，他都暗示到几近明示了。甚至严令马齐不准走露风声了，那位还是跟佟国维一道儿为八叔拉了选票。]
[直接让复立太子计划流产，同时也暴露了八爷党的强大凝聚力。这一把，连麻子亲老舅兼老丈人的佟国维都难逃一骂，更何况是马齐？怒气上头，他甚至辱及整个富察氏。]
[说人家原是下五旗的，靠着出卖旗主才出了头。入关至今，全族没有一个人战死沙场，官却越做越大，简直无耻至极。真·打人打脸，骂人揭短。把马齐气得拂袖而去，他又说人家毫无人臣之礼。]
啊这……
过分到连太后都忍不住撇嘴：杀人不过头点地。实在看不惯你给个痛快呗，何苦这般折磨人？
康熙：！！！
此时此刻，他有点理解四阿哥前头的憋屈了。并也想说一句：康熙是康熙，麻子是麻子，二者断不可混为一谈。
乌那希沉浸在吐槽中，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眉眼官司。
她就感叹：[都说正史上记载的还是比较含蓄，其实马齐不止拂袖而出，还把自家皇帝给揍了，且事后拒不认错。哪怕麻子作势要灭了他们一家子。但这顿骂对富察家影响深远，后来的傅恒、福康安、为兵士殿后自己自刎的明瑞，都是赫赫有名的战将。]
[就连马齐自己都被拘执了一段时间后又被启用，但毕竟曾经八爷党骨干力量，到了雍正年间就得学会夹着尾巴做人。拼命乖觉都来不及呢，哪敢跟皇子女婿眉来眼去？]
[唔，可能、大概、八成，那货就算有钱也不会舍得救助女婿。毕竟雍正派他去签恰克图条约，他为了点貂皮连国都敢卖，还被沙俄写在史书里。让后世引以为耻不说，这玩意儿还历经三朝，风光无限。甚至被乾隆捧进了忠良祠，配享太庙……]
想想这个，小小的格格就忍不住大大的讽刺。
而十二阿哥心都凉了，还不敢怨恨小话唠一星半点。唯恐恶感上升，让他失去偷听心声的资格，彻底被排除在小会门槛之外。
只能过后跪倒在君前，求皇阿玛莫因为尚未发生之事，就否定了肱骨之臣，否定了整个富察氏。
康熙脸色比凛冬的风还冷。
叛国之臣被捧进贤良祠，甚至配享太庙。
这事儿但凡发生在别的朝代，他能大笑三天。现在自己成了笑话，康熙很难不气到想刀人。
老十二还来给马齐那厮求情？
这不是取死有道么！
便康熙不是那杀儿子如砍瓜切菜的，也免不了把十二阿哥痛骂了一顿。
并罚了他万两银。
且给他下了严令，决不许他与马齐透露半点。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