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第86章
克拉拉那句“大喊一声超人救命”的讽刺, 像一块冰掉进沉默里，连最后一点不切实际的希望都给冻没了。
艾米开始哭泣，劳拉开始机械地安慰她。
没有回答, 克拉拉也没有等到回答的耐心。
“听着，”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艾米的抽泣, “从现在开始， rt-009实验室进入'静默'状态。所有相关研究无限期暂停，直到我们弄清楚那个通道的另一端到底是什么，或者确认他们四个的最终状态。”
她没有用“死亡”这个词。
因为他们四个并不一定死了。
“我会设定新的生物识别权限。除了我们三个, 任何人无法进入。”
她开始设置排班表，投射到墙壁的大屏幕上。
“我们三个， 24小时轮流值守。每八小时一班,监控所有数据,记录任何异常波动，哪怕是一个电子的随机跃迁都不能放过。但记住，原则是：只观察,不干涉。没有我的明确指令，任何人不得对那个'窗口'进行任何操作。”
克拉拉想到阿尔弗雷德一桶的酒神因子溶液，想象把谢尔顿的脑袋按进去的样子。
“这不是请求，这是命令。如果谁再擅作主张……好吧,其实也没有什么，我不会做什么的。他们的结果你们看到了，生死未卜，如果活着回来我会向谢尔顿索赔的。”
克拉拉转身：“现在，全部出去，我值第一班。”
劳拉和艾米两个乖乖地出去了，劳拉做这件事做的很自然，艾米也是。
而克拉拉觉得这一切都理所当然，显而易见，她是四个人里面最聪明的，是项目的领导者，她们都应该听自己的。
但谢尔顿没有这样想，克拉拉不能理解谢尔顿的想法，现在，谢尔顿自己的错误想法把他自己整死了。
事实验证自己是正确的。
但是克拉拉笑不出来。
要是她能笑出来的话，估计就要进阿卡姆疯人院了，正常人在这种时候是不可能笑出来的。
很好，这说明自己还是个正常人。
然后克拉拉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嘴角开始上扬，一个微笑正在缓缓地出现在脸上。
“这真奇怪。”
她感觉有一点冷，从酒店赶过来时太急了，克拉拉披了件外套穿上鞋就出发了。
本来，这件实验室的仪器是不怎么娇贵的，起码没有娇贵到空调温度必须固定在某一个数值的地步。
可是现在实验室里有一个虫洞。
真麻烦。
绝对的寂静笼罩着实验室，机器运行的低沉嗡鸣也属于绝对寂静的一部分，假如没有它的存在，克拉拉反而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怕的。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肾上腺素正在消退。
这种感觉最近来得太频繁了。克拉拉想。真的太频繁了。
在上个月在斯坦福，现在在哥谭大学。
她抱了抱手臂，发现自己还在微微发抖。
半小时后，实验室的门禁发出轻柔的提示音。劳拉和艾米去而复返。
劳拉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手袋，里面是克拉拉放在办公室的备用衣物。艾米则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黑咖啡，以及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
她们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东西放在主控台旁的桌子上，然后再次安静地退了出去。
在克拉拉的办公室有全身的备用衣物。
没人知道克拉拉为什么要在办公室放备用衣物，但是办公室的确有一套备用的衣服。
克拉拉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为了自己在紧急情况下不得不在11月底的寒冷夜晚只在睡衣外面穿一件外套就匆匆忙忙地从纽约赶回来待在一个需要严格控制各项变量的实验室里进行工作时有衣服穿。
咖啡喝了，矿泉水先放着。
克拉拉端起杯子喝了第一口咖啡。
她坐回主控台前，屏幕上是稳定但异常的数据流。她没有去看那些关于生命体征监或环境参数的次级窗口，而是直接调取了最底层的，关于时空曲率与量子真空涨落的实时监测数据。
然后，克拉拉切进加密频道。
【ku】：我需要一个物理学上的第二意见。
几乎是立刻，那边就有了回复。
【 afj 】：说吧，这次是什么？不会又是关于虫洞的亚稳态吧？
克拉拉无视了他语气中的试探，直接将一组加密的核心数据包拖进了传输窗口。
【ku】：数据已加密传输。一个非定向，微型虫洞，在主动能源切断后，其事件视界并未按理论模型预测的那样在普朗克时间内坍缩。
她敲下回车，将数据发送过去，然后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等待着。
频道那头沉默了片刻，显然是在快速浏览和分析数据。
【 afj 】：哇哦。这可比我们上次讨论的“有趣”多了。这种扰动模式……看起来不像是自然形成的。更像是……某种“共振”？
【ku】：与我的初步判断一致。我需要知道这种共振的可能来源。是通道另一端的环境特性？还是穿越实体本身引发的拓扑结构反馈？或者……是某种我们尚未认知的、试图维持或扩大通道的“外部”作用力？
【afj】：外部作用力？你是指……
【 afj 】：……我需要一点时间进行深度比对。这触及了一些……嗯……高级别的归档信息。不过克拉拉，你得明白，如果这真的是某种“外部作用力”，那意味着你实验室里的那个小窗口，可能不是单向的。它可能在被人，或者被“某个东西”，从另一边窥视，甚至试图撬开。
【ku】：我不希望蝙蝠侠知道这件事，但我想蝙蝠侠已经知道我回哥谭了。我还没来得及向他报备，但是我的衣服上有定位器。
【afj】：你可以把定位器拿下来的。
【ak】：她不想。
克拉拉有些意外亚瑟也会在线。
【ak】：需要我们过来吗？我定位到了那个世界。
【afj】：引力常数g的数值比我们这边低了大约百万分之一点七。精细结构常数的偏差也在类似量级……这些数据……克拉拉，你那个鲁莽的工程师朋友，他的装置是不是用了rt-01样本作为共振源？
【ku】：是。你的结论？
【afj】：结论就是，你们撞大运了，虽然方式蠢得要死。根据参数比对，通道另一侧的宇宙，其物理常数与我们的宇宙相似度高达99.9999%以上，但在关键维度的振动频率上存在微小差异。
克拉拉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似乎已经猜到了答案。
【 ku】：记录来源？
【afj】：就是你养在鸟房里的那只特别聪明的小知更鸟。它身上残留的“宇宙尘埃”的频谱特征，和你刚刚发来的数据，在振动频率这个参数上，完全吻合。
棒极了，谢尔顿他们还活着。
【ku】：所以，霍华德和拉杰什，还有后来跟进去的谢尔顿与莱纳德，他们很可能误打误撞，闯进了罗宾鸟原本的宇宙。
【afj】：bingo！从物理环境上说，他们生存的概率大大提升了。那边至少是个能喘气的地方。不过……
【 ku 】：不过什么？
【ak】：别高兴的太早，库珀博士等人依然可能已经死了，从来没有人类进行过跨宇宙的行动，是的，我和阿尔弗雷德都旅行过很多次，但是没有人知道人类能不能承受。
【ku】：真是个好消息。
克拉拉敲下这行字，脸上却没有任何与“好”相关的表情。这只是一个基于概率提升的客观陈述，仅此而已。
【 afj 】：所以，计划变更！ hero和亚蒂这就出发，去把我家那四个走丢的麻烦精拎回来！这可比分析数据带劲多了！
【 ak 】：注意你的用词，阿尔弗雷德。我们是要进行一次高风险的非正式外交接触，顺便回收你那几个……嗯，“实验变量”。克拉拉，你需要我们传递什么信息，或者携带什么标识物，以便取信于他们吗？
克拉拉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让阿尔弗雷德和亚瑟去？两个国家意识体，为了四个搞砸了实验的物理学家，进行一场跨宇宙的救援？
这听起来荒谬，但逻辑上又是最优解。他们是目前已知唯一有类似“旅行”经验，且有能力在异宇宙保障自身安全并执行任务的存在。
【ku】：不需要。如果他们还能思考，告诉他们“通道处于监控下”就够了。他们能听懂。如果他们已经无法思考，带回来……
whatever left。
无论剩下什么
可能是一具尸体，也可能是四具尸体，可能是一根手指，可能连一根手指都没有。
也可能会跳出来一只蝙蝠螨。
在克拉拉还很小的很久很久以前，小到她还会认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的时候，克拉拉·缺德怀疑自己是世界的主角。
但是当她年纪更大一点，大到足以阅读星际迷航的同人小说时，克拉拉发现自己和玛丽·苏中尉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