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先与莱恩女士握手，然后是肯特先生。
“布拉克教授，很高兴认识你。”
亚瑟伸出手与他相握：“修辞学与符号学，肯特先生。研究语言如何塑造现实。”
克拉克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但他还是站稳了。视野重新清明起来时，克拉克看到对方绿得和氪石一样的眼睛里映出来两个小小的自己。
亚瑟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克拉克宽厚的肩膀和结实的手臂，然后落回他的眼睛。
考虑到他的国籍，露易丝同样无意地向前跨了一小步，挽住丈夫的手臂。
“莱恩女士，作为一位获得过普利策奖的记者，想必你一定深谙此道。用文字构建叙事，引导公众认知。”
露易丝谨慎地回答：“我们只是尽力报道事实，教授。真相本身已经足够有力量了。”
“真的吗？”亚瑟轻轻挑眉，摩挲着左手那枚绿宝石戒指，“我倒是认为，真相往往包裹在层层迷雾之中，需要特殊的视角才能窥见一二。就像哥谭，表面是经济繁荣的现代化都市，但其根基下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东西。二位不觉得吗？”
克拉拉紧紧盯着克拉克。
记者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抬手调节领结，仿佛是领口太紧了，让他在密闭的环境里感到憋闷。
“每座城市都有其独特性，教授。”克拉克的语速稍稍慢了一点，“哥谭的历史很复杂，这确实赋予了它独特的气质。”
露易丝插话进来，将话题引向更安全的方向：“布拉克教授，您对哥谭的民俗传说也有研究吗？我们正在做一个相关专题。”
亚瑟点头：“是的，我正在研究哥谭的都市传说，直截了当的说法，就是我在研究蝙蝠侠。”
他不以为然地挥挥手，好像他不喜欢这个话题不得不为了礼貌接下去一样。
克拉克的额角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克拉拉看见了。露易丝也看见了，她为丈夫递上手帕。
“我……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教授。”克拉克的声音紧绷起来，“蝙蝠侠不是一个好的研究对象。”
“或许换个更安静的地方详谈会更好？这里环境太过嘈杂，不利于深入探讨如此沉重的话题。我对大都会的光明之源如何看待哥谭的阴影非常感兴趣。我想，这背后一定有超越常人的见解。而肯特先生，作为能获得专访机会的记者，即使我采访不到超人，那么总有机会和采访超人的记者做一次专访吧。”
酒店里有一间克拉拉的私人休息室，是布鲁斯安排的。
克拉拉在心里感谢了计划全面的蝙蝠侠，向亚瑟和克拉克提议去她的私人休息室谈一谈。
亚瑟当然同意了。
克拉克也同意了。他认为自己有必要一探究竟，虽然这个英国人有氪石，但是布鲁斯的女儿提议去布鲁斯安排的房间谈话。
布鲁斯的女儿能是什么坏人呢？
布鲁斯准备的房间也肯定是一应俱全的。
他对露易丝笑了笑，即使在氪石的影响下头晕脑胀很不舒服，他还是对爱人笑了笑。
“只是一次常规的访谈，我不想拒绝克拉拉的请求，她对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就当作我作为布鲁斯的朋友送上一份礼物吧。”
露易丝镇定地和克拉克说了再见，装作要去甜品台的样子，等到三人走远了，她找到布鲁斯。
克拉拉对此一无所知。
亚瑟想到这个可能性了，但是觉得无所谓。
私人休息室布置得很舒适，在宴会上一个安静的角落，对疲惫的主人来说，是一个可以换上拖鞋躺在沙发上休息的地方。
不过克拉拉没有任何休息的打算，她目前更想知道克拉克·肯特究竟是不是超人。
对于被氪石威胁的氪星人来说，这是一个更加危险的环境。
克拉克想要听蝙蝠侠的心跳，但是氪石影响他的超级听力，世界的嗡鸣声灌满了耳朵，好像下一秒就要在一场大爆炸里毁灭了似的。
下一秒，他确实听到一句爆炸性的话。
克拉克的呼吸很凌乱，是氪石的原因，但是这种凌乱的呼吸用来伪装一个无辜记者很合适，他也就没有费心去调整
“教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卡尔-艾尔？那听起来像是个……”
“氪星名字，”亚瑟冷冷地打断他，他抬起左手，那枚祖母绿戒指在灯光下泛着幽冷的光，“这让你感觉不舒服，不是吗？从我们握手开始。一种源自你家乡矿石的独特辐射？”
克拉克停止了呼吸和心跳。
他确实感到一种令人虚弱的不适感自那枚戒指散发出来，虽然极其微弱，虽然被严格控制，但对他而言如同黑夜中的灯塔般明显。
但是戒托的材质也不像是铅的，看起来是金戒指配上了氪石。
普通的金戒指不可能控制氪石。这个大小的氪石，根据克拉克的经验，它会让自己更加不舒服的，但是除了头晕耳鸣，他觉得还好，能说连贯的句子，走路也还能走直线。
“你是谁？”克拉克的声音低沉下去。
“德克斯·布拉克。哥谭大学文学院副教授。”亚瑟重复了一遍他的伪装身份，“而我真正的学术兴趣，并非哥谭的民俗传说，而是更广袤的领域。比如，失落文明的神话体系。”
他取下来氪石戒指，往空中一抛，再接住：“一个拥有远超地球科技的文明，其最后之子降落于此。这个故事充满了令人着迷的符号和隐喻。而你，卡尔-艾尔，就是这个活着的传说。我对你本身没有恶意，我只想了解真相。氪星的社会结构，文化，还有它的毁灭……所有这些被掩埋的历史。”
“我没有什么可以告诉你的，那些只不过是故事，我是克拉克·肯特，我不知道氪星传说，这些不属于超人专访的内容，我不知道。”
克拉克坚定地说。
哥谭大学走火入魔的学者最后都会进阿卡姆，此人也有博士学位，也是哥谭大学的教授，并且搞到了氪石，已经具备了当精神病罪犯的潜质。
如果有可能的话，克拉克想要挽救这位教授。
“是吗？”亚瑟轻笑一声，“那为什么不知道的'故事'会让你流汗？为什么一个普通的大学教授，能让你如临大敌？”
克拉克没有回答，看起来也不需要回答了。他看到对方拿出来手机，然后接通了一个视频电话。
“嘿！英……亚瑟！”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充满活力，打破了房间内的紧张气氛，却又带来了另一种维度的压力，“搞定你那边的问题了吗？华盛顿这边无聊透了，一堆人围着预算吵架，吵得我头疼！克拉拉，宴会有好玩的吗？”
克拉拉很遗憾地摇头：“没有什么好玩的，很无聊，可能经济预算的话题还要有趣一些吧。”
接着，阿尔弗雷德笑容灿烂地对克拉克挥了挥手：“哈喽！卡尔！晚上好！在哥谭玩得开心吗？”
又来了。
这个教授，还有这个年轻人，都笃定自己是卡尔-艾尔。说真的，克拉克觉得他们对卡尔-艾尔这个身份的认同感比自己还强。
克拉克让自己的脸上出现震惊和表示不满的表情，因为事实上他不感到震惊，就像哈莉奎因在作为心理医生的最后一个阶段时已经不正常了一样，布拉克教授很悲哀地也不正常了，但要是及时看病，没准还到不了进阿卡姆的境地。
亚瑟无奈地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阿尔弗雷德，注意你的措辞和场合。”
“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阿尔弗雷德耸耸肩，“卡尔是个明白人。对吧，卡尔？”
克拉克坚持自己的看法：“我不是卡尔。我是克拉克。”
阿尔弗雷德连着发出好几声怪叫：“我懂，我懂。一个外星难民来到堪萨斯，一对善良的夫妇收养了他，把他培养得和自己一样正直善良，有一天小镇男孩觉醒了超能力，从此他成为了超人，除了超人，他还是一位难得一见的正义记者blablabla ，多么美国精神的故事啊！”
克拉克：“我不懂。我是土生土长的斯莫维尔人。”
克拉拉灵机一动，她问亚瑟：“柯克兰先生，阿尔弗雷德是不是嫉妒了。”
亚瑟：“显然是的，他是一个幼稚鬼。”
阿尔弗雷德在屏幕那头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那股不满的劲儿几乎要冲破亚瑟的手机：“嫉妒？我？嫉妒什么？哈！简直是荒谬！我可是美/利/坚/合/众/国！我有什么好嫉妒的？”
亚瑟的六十四根眉毛全皱起来：“哦？是吗？那刚才是谁在喋喋不休地复述那个'小镇男孩觉醒超能力，从此代表真理，正义和美国方式'的，甜得发腻的童话故事的？”
“那是客观陈述！陈述事实！”阿尔弗雷德抗议道，彻底无视了克拉克，“这故事本身就充满了积极的向上的典型的美国精神！它发生在堪萨斯的玉米地里！养父叫乔纳森！他甚至还为《星球日报》工作！这根本就是一篇会动的，穿着蓝色紧身衣的《独立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