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城之下 第417节
“然而，一天后，我们就内讧了。”
“大家开始互相埋怨，互相指责，无论是兄弟们的死，还是擅自出区这件事，我们都觉得是别人的责任。”
“那个场面，现在我想起来，都觉得很可笑。”
“终于，到了第三天，大门打开了，罗兴贤也出来了。”
“他给了我们两个选择。”
“要么，现在跟他回营地，先领罚，然后脱下军服，滚出护卫队。”
“要么，留在野外，直到获得自己的灵侍再回去。”
“他说，你们不就是为了获得灵侍才出区的吗？”
贾虎轻笑了一声：“当时啊……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心里就是有一股火！”
“我选择留在了外面。”
“剩下五个人，都回去了。”
“等到只剩我一个人的时候，我才开始怀念之前大家都在的时候。”
“虽然互相指责，但是最起码……身边还有人啊！”
“我一个人靠在总区的墙边，看着眼前的黑暗，甚至让我感觉不到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我开始后悔了。”
“后悔跟罗兴贤装逼，后悔擅自离营，后悔为什么不跟着大家一起进区，大不了……就离开护卫队呗！”
“就这样，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受到灵侍了。”
贾虎的笑容复杂：“讽刺的是，我在那么无助彷徨的情况下，获得的灵侍……却叫威风。”
宁凡和徐贲没说话。
他们能体会到贾虎当时的心情。
那个时候的贾虎，跟两人现在的年纪差不多。
那种心境，是可以感同身受的。
“然后罗兴贤就放你进区了？”
徐贲问道。
贾虎摇了摇头：“我没进区。”
宁凡挑起眉头。
他好像猜到了。
“我去了我们之前逃命的地方。”
贾虎苍老的脸上，再次流露出了自责之色：“其实那次离营，确实是我张罗的最欢！但是在互相指责的时候，我却不想承认。”
“而在获得灵侍之后，我……去把大家的尸体都收了回来。”
“我找了一天多的时间，最终只找到了十三具尸体。”
“把他们的尸体拉回到了总区门口之后，罗兴贤出来了。”
“他看着那些尸体，只对我说了一句话。”
“回营领罚。”
“当时我因为长期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整个人几乎不剩多少理智了。”
“我冲上去，抓着他的衣领，质问他为什么明知道我们会有危险，却不来救我们。”
“他当时那蔑视的眼神，我记得很清楚。”
贾虎扬起了头，深深吸了口气。
“他说……”
“你们不是看不起我吗？那为什么还要指望一个自己看不起的人来救？”
第360章 挫败
“这一句话把我问的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贾虎苦笑道：“我们一直不服不忿的，自己去作死，结果却反过来怪人家见死不救。”
“回到营地之后，我接受了重罚。”
“很奇怪，按照我之前的性格来说，受罚之后，我肯定是会有不少怨言的。”
“可那次，我连一点点的不平衡都没有。”
“让我更没想到的是，在重罚结束后，罗兴贤竟然主动找到了我，并且给我升了职。”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擅自离营，该罚！”
“但是我能在进区之前，主动把战友的尸体都找回来，也该赏。”
“从那一刻，我才开始反省，是不是我们之前对罗兴贤有偏见？”
“直到后来，我听人说，罗兴贤从十四岁时开始，就可以一个人在野外生存了。”
“能把十八岁的我吓破胆的事情……”
“那是人家十四岁时的正常生活。”
宁凡在听到这里的时候，也在感叹。
这就是罗兴贤的驭人之道。
无论我自己怎么去解释，我获得到的成功，是经历过困苦的，你们都不会相信。
唯有……
让你们自己去走一遭。
当你从这条血路上走回来的时候，自然就会懂我了。
那时的罗兴贤，才仅有十九。
再想到已经三十多岁的罗希……
但凡他有他爷爷一半的手段，也不至于被杨奇科夫玩得那么惨。
“后来，我就成了罗兴贤的第一马仔。”
贾虎嘿嘿一笑：“这瘪犊子，是有点人格魅力在身上的，跟他接触得越多，就越让人佩服。”
罗修说过，贾虎是罗家的三代家臣。
就是这么来的。
可听完了这些，宁凡反而更加疑惑。
有些事情，虽然贾虎没说，但是他能感觉到。
用生死之交来形容他和罗兴贤，也不为过。
那么贾虎现在……
又是什么情况？
“之后的二十年，罗兴贤立战功无数，无论是清缴异兽，还是抵御外族，只要是罗兴贤带队，基本上都是大获全胜。”
“到了四十岁的时候，上一任的总区护卫军统领因为身体原因，主动提出让位给年轻人。”
“在我看来，除了罗兴贤之外，应该没有人配得上这个位置。”
“其实不仅仅是我，总区大部分的人，都认为罗兴贤是成为统领的不二人选。”
“有能力，实力强，背景深厚，名望又高，在总区，甚至很难找到一个可以跟他竞争的人。”
“可偏偏，这件让所有人都觉得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变故。”
“当时的大区总长，从区外找来了一个人，并且宣布，护卫军统领要从罗兴贤和那个人之间选出。”
“那个人叫李久山。”
对于这个名字，宁凡和徐贲明显是有些陌生的。
“当时我们总区这边，基本上没人听过这个名字，也不知道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是从哪冒出来的。”
“所以很多人都觉得，这只是大区总长做出的表面功夫而已，无非就是不想让这场接任显得太过理所应当。”
“然而，让所有人都震惊的是……”
“各种比试下来，罗兴贤败了。”
贾虎面色严肃：“惨败！”
宁凡目光一凝。
从贾虎的描述中，他可以听得出罗兴贤确实很有实力。
哪怕是在整个总区，也是出类拔萃的。
无论是个人实力还是带兵能力，都是顶尖的。
这样一个人，却在各项比试中……
惨败？
那个叫李久山的人，究竟又是谁？
“罗兴贤四十年的人生里，第一次败得那么惨。”
贾虎说到这里，从怀里拿出了一盒烟，自己点燃了一根。
“我认识他二十几年，从来没见他那样自我怀疑过。”
“他谁也不见，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断复盘着之前的比试过程。”
“其实，当年的我，也很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