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他头微微低下,向前靠近,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接,许横的声音特别亲:“别不服老啊哥哥。”
  李瑞咬了咬后槽牙,微笑盯着面前的人,要是对面不是许横的话,他真不确定嘴这么毒,他能不能忍住不掀桌子。
  点的东西陆续上来,啤酒拉开倒在透明玻璃杯里,两人第一口都特有仪式感地碰了下杯。
  “对了,你和那群富二代怎么样了?处理干净了没?”李瑞问道,一群有钱有权的公子哥儿,要是换成他自己,给他十个胆子都不敢招惹,富贵险中求,但命也在险中丢啊。
  钱是很重要,跟着富二代身边多少能沾点儿光,肯定能富贵一阵儿。但有钱人的脾气可不好琢磨,跟在身边玩看似是朋友,实则把不把人当人都说不好,李瑞可不敢赌。
  “没,狗皮膏药,迟早死一个。”许横极其淡定地吃着东西,还抽空喝了口啤酒解腻,冰得心都跟着一颤。
  李瑞有点儿惊讶地抬头看了许横一眼,很久的好朋友了,他自认为还算了解许横,倒是很少听到对方情绪这么激动的言论,可见得是多么大的矛盾啊。
  “他们对你做什么了?”
  李瑞了解许横,许横又何尝不了解他。李瑞脾气好会说话会办事,能混得开,稳得没话说,有当混混头头的能力,但没当富二代走狗的理想,许横也自然知道他的顾虑是什么。
  “一点小事。”
  “小事你说人家狗皮膏药,不好解决吧?说实话,要不要哥们帮你?”许横的状态他也看在眼里,好几个月了,一直缠在那些破事里,他是真怕久了,那群富二代对许横看出不好的事来。别人他不知道,但许横这人是真骨头硬,比钢筋水泥还硬的那种,一定会硬碰硬的。但和一群有背景的人硬碰硬,不仅是送死了,还是找死。
  许横这种状况,他非担心不可,毕竟除了他,也没谁能好好劝劝了。
  “我虽然没什么出息,但能帮的一定不收着,许横,说真的,要不然你去外面躲躲吧,眼不见为净。”李瑞认真地看着他,罕见没有寻常玩乐的状态。
  许横低头,唇角似有若无地勾起,挡住的眼神是说不出来的狠厉,被人主动招惹还得灰溜溜的逃走,怎么能是他的做派呢?
  “被狗咬了一口,你总不能想着咬回去吧?许横,听我的吧,出去躲躲。”作为好友,许横最近的状态他也看在眼里,虽然不明事情的全貌,但是能让许横都棘手的事情,足以猜到会有多难。
  事情可能还好说,主要是人。
  许横突然抬头,夜风将他的头发微微吹动,眉眼骤然有一股渗人的凌厉感,薄唇微张:“李瑞,被狗咬了不是得咽下去,而是得把狗砍了炖狗汤。”
  他这话一出来,李瑞是真拿他没办法了,张了张口,但什么都说不出来。
  “多大点儿事,我有分寸。”许横知道李瑞有多小心,笑了下安慰他。
  李瑞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有个屁的分寸!”比谁都狂的人敢说自己有分寸,他知道许横就是仗着自己无牵无挂一身轻松,被咬了一口就恨不得要把对方的皮撕下来,比谁都记仇。
  他叹了口气,眉头皱得死紧:“他们不是普通人啊,一根手指头就能把普通人碾死,你硬碰硬下去没好果子吃的还是你。”
  许横倒对这话显得事不关己,低下头看不清神色。
  半晌,还是李瑞先败下阵来,他本来还以为没大事,今天一看许横的表现,他就知道事情绝对不会小,“行,你不告诉我出什么事了也行,但我就最后一个要求。”
  许横挑眉看向他,样子还有些随意。
  李瑞咽下气,好声好气道:“听我一句劝,这件事结束了你就收收心,不说找个正经工作,但也别和不该玩的人搞到一块儿了。”
  许横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向他举杯,“好。”
  李瑞是个实心眼,何况对面还是一向十分有诚信的许横,他自然不会知道许横心里是背道而驰的想法。
  “你爸妈那边?”酒过三巡,李瑞有些迟疑地张开了口。
  “别提他们。”没等李瑞把话说完,许横就结束了这个话题,喝了一大口酒。
  吃完了东西,把人送到楼下,两人一起摘了头盔。
  “车你骑回去吧,明天有场剧本杀去不去?”李瑞把刚到手的车钥匙又抛回去。
  “去,那我来接你,醒了给我打电话。”
  “行。”
  站在玄关处,许横单手打开了灯,另一只手已经在解衬衫的扣子了。
  第31章 别闹
  “起床了没?”李瑞打着哈欠,薄被盖住下身,头发被睡得乱七八糟,脸上还带着点儿刚醒的懵懂感。
  另一边淡淡地回了句,“在你家楼下。”
  “我靠!”李瑞瞬间弹跳起身,“你在下面等?等多久了,怎么不上楼?”说完,他马上下床,踩着拖鞋去床边拉开窗帘。
  楼下依稀能看见几个来往的行人。
  电话那边显然是听见了他动作的声响,轻轻笑了几声,“逗你玩的,刚醒。”
  李瑞真是被他训得没脾气了,愤愤拉开了窗帘,“你大爷的许横,起床过来接我。”
  说完,他动作迅捷地挂了电话,也就在这种事情上找回点儿颜面了。
  等李瑞收拾完到楼下时,一眼就看见了许横,实在是不想注意都难。
  明明也不是新衣服,但就是看起来不一样,许横身体微微向后仰,靠在摩托车上,修长的两指夹着一根烟,纯白色的烟雾让他的脸半遮半漏,添了点儿别的意味。
  明明看五官绝对不算是漂亮,反倒是有种说不明的痞气,但很吸引人,只看那双眼睛,很难不让人觉得自己在被勾着。不是许横这个人,而是这双异常有光的眼睛。
  银灰色的项链在日光下一闪一闪的,配上没有任何标志的灰黑色无袖背心与纯黑色外套,锁骨明晃晃地漏出来,有种说不清楚的色气感。
  李瑞在他面前站定,抬手不客气地在他一边耳朵上摸了一把,果不其然被好友躲开。
  “别动,痒。”许横的语气很淡,有股漫不经心的颓丧感,混合着不断泄出的烟雾,眼皮懒懒地往上掀,是一种莫名的风雨欲来的平静感。
  “你耳钉真好看。”李瑞衷心赞叹,许横这人看起来是没什么在乎的,但对于外表这一方面,还真挺看重,两个耳朵一共有八个耳洞,平时一般就戴两个耳钉,不会戴满。
  不过,今天他只戴了一个,最靠里的那个耳洞是一个带蓝彩的垂坠珠子耳坠,银色的线条缠绕在其上。本来应该是很显女气的饰品,戴在许横的耳朵上,却半点儿不违和。
  “还行吧。”他一向是对自己的品味满意的。
  “你以前不是不喜欢这种烈的烟吗,怎么突然开始抽了?”李瑞目光停在他牙齿咬着的那根烟上。
  许横浑不在意地答:“想试试换个口味。”
  两人照旧一辆车,先去小区门口的早餐店里吃迟来的早餐。
  打开门,有两个人,一见他们,都调整了下坐姿。
  “人到齐了,开始吧。”
  剧本杀自然不可能上午去,正好有人找李瑞麻将四缺二,那不是巧了吗?
  “许横好久不见了,有一段时间没听到你消息了,最近在忙什么?”
  一个地方的人,或多或少以前也在一块儿玩。
  许横视线向下,手指快速地调整麻将的顺序,“学散打呢,找了个拳击馆。”
  “嚯,”问话的那人惯性后仰,“真厉害,看来咱们这一片以后没人敢惹你了。”
  “那要不然你惹一个试试?”李瑞好笑地道。
  “不敢,我打不过。”那人也不在乎这话显得自己多怂。
  空调的温度很低,四分之一的窗户打开在通风,四人不约而同点了烟,一时间,屋内都是些白烟。
  几人有来有往,许横叼着烟,手指轻点着眼前的麻将。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几人难免被吸去了些许注意力,手上和嘴上的动作都没停。
  许横低眼,停了有快五秒钟,指尖在屏幕上轻点了一下。
  他没先开口,那边也同样是一片安静。
  桌旁除李瑞外的两人都不关心许横的动静,而是继续出牌,继续说话,只李瑞略带遮掩地往许横那边看了好几眼,直觉告诉他这个电话并不普通。
  僵持了快有半分钟,还是那边先松了口。
  “和朋友打麻将?”
  许横这边的背景音倒也没避着人。
  “有事?”许横低头看牌面,几不可察地挑了下眉,舌头微顶了下牙齿。
  另一边的闻渠容愣了下,捏着手机的手指忍不住收紧了半分,他比许横道行不知道深了多少,但也真是好久没被一个小孩弄得这么敏感了。
  他无声地呼出了一口气,语气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愤怒,反而更好了许多:“心情不好?”
  “嗯?”许横这个回应吧,说不上来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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