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和迟瑾轩比起来,白清清显然也气得不轻。
  她刚和赵泽洋来医院,打算办住院手续,和医生们商量一下手术的具体方案,就见到迟瑾轩面色难看地从医院里出来。
  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儿急匆匆地往医院里面跑,应该是家人生病了,心里太着急没看路,差点儿撞到迟瑾轩。
  迟瑾轩可能是得了要死的绝症,没几天好活了,男孩儿明明没撞到他,还立马在猛地收回脚步时绊了自己一下后站直了,凄凄惶惶地道歉呢。
  这发癫、该死的老头子不仅没领情,还抬起手杖就狠抽了下去,把那男孩儿打得腿一软,差点儿真跪下。
  男孩儿堪堪站稳,表情委屈仓惶,却一句辩解也不敢为自己说,像小学生一样垂头站着。
  甚至不敢揉一下可能已经被打肿的小腿。
  他穿t恤牛仔裤,帆布鞋。
  简单、干净清爽的打扮。
  李然也总是这样穿。
  受了欺负时的模样也像是李然会表现出来的。
  大抵是觉得自己也要死,白清清脑子里关于儿子的东西走马观灯似的一一闪过,但她却可悲地发现没多少……她没有多少和李然一起生活的美好记忆。
  心都凉了半截儿。
  人之将死……才能意识到错吗?才能体悟到悔吗?
  那瞬间她悲从中来,又怒火中烧,分不清到底生谁的气,她只是无来由地心想,小然性子软糯,以前是不是过得就是这样明明没错、却谁都能欺负的生活?
  她不知道迟瑾轩为什么过来跟她说话,这个虽然性格风风火火,在外却从来没有跟人红过脸吵过嘴的女人,第一次神经病地发了疯,冲迟瑾轩喊:“老不死的东西欺负小孩子算什么?!”
  迟瑾轩正脆弱着,听见死字就破防了,叫得堪比土拨鼠。
  就在迟瑾轩说医院是自己家的让白清清滚时,院长被这“医闹”般的动静招来了,然后他说得赶紧安排白清清入院手术。
  迟瑾轩:“谁安排的?!我说话不管用了是吗?!”
  “老迟董,现在这医院是迟总在管……”这个迟总说得是迟危,院长非常为难,又不敢得罪迟瑾轩这一把缺钙的老骨头,稍微一碰就嘎嘣脆,用智齿发作的牙疼表情说,“这位白女士,是小迟总安排进来的。”
  小迟总是迟蓦。
  “这两个……两个该除族谱的东西!”迟瑾轩说完,气得更狠,当时就两眼一翻撅过去了。
  “诶呦我的老迟董,您可当心点儿身体啊!”吓得院长赶紧接住他,狂叫医生出来抢救人。
  这场面疑似碰瓷,白清清做手术救命都是“忍辱负重”用的前夫的钱,哪儿有多余的钱给他讹,一时悲怒交加,眼前发黑。
  她本来就是气性大的人,现在又病又气的,大概怒得太狠攻了心,一口气没倒上来,也一下子晕了过去。
  “——清清!”赵泽洋直接吓得半死。
  医院门口兵荒马乱。
  三天后,市中心医院给了迟蓦结果:“手术非常成功。”
  “蓦然科技”顶楼的总裁办公室,迟蓦看了眼手机消息就随手放下了,而后面前的电脑发出一声数据修复成功的“滴”声。
  “你在干嘛呀哥?我看你都捣鼓三天了。”李然今天中午去练的车,大后天考科二,下午待在公司打暑假工挣他哥的钱,他刚给迟蓦泡好咖啡,听到他电脑响了一声,身体趴在桌子上凑过去说,“你以前不都是经常处理公司文件的吗,还经常开会。这几天一直在弄平行世界,这不是技术部的工作吗?”
  “修复一个数据。”迟蓦把电脑转向李然,这两天想起来就弄一下,没有着急,上面赫然是李昂用试玩机会登录平行世界的游戏过程,已经恢复完整,“你看,你爸在第一次玩儿平行世界的时候,里面只有你和你妈。所以不要因为这个难受了。”
  李然一怔,傻傻地看他哥。
  迟蓦伸手环过他的腰,往自己身边轻轻一带,李然便顺势倾过身去,坐到他腿上,眼神仍旧又愣又傻地落在迟蓦的眼里,轻声问道:“哥……你怎么知道我因为这个难过了啊。”
  “因为我是你男人。”迟蓦挑起一边眉梢说,“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心里在想什么。我爱你啊,宝贝。”
  第70章 拯救
  因为李然预约了大后天的科二考试,这两天得继续练车,不能有懈怠侥幸心理。
  被迟蓦压着亲的时候,李然想到他哥的野蛮作风,耳朵里似乎响起“嘭嘭”的撞击声,他微微一咽口水,多少有点儿害怕。
  练车需要坐在车里,他身体肯定会很不舒服的。
  几天车练下来,李然知道科二这一关得高度集中注意力。对已经能上路甚至开车多年的老手来说,稍微一走神还有发生车祸的风险呢,每年车祸例子比比皆是。何况是他这种刚学车、崭新到锃亮的新手,李然第一天练车因为想着他爸的事情,就走神了两秒中,车子便愤怒地罢工了。
  熄火前车身一顿,疑似不满李然一个小小新手敢拿这样耍弄的态度对它,狠狠地喷了口气。
  “噗”地像放了个屁。
  再立马开火,打不着了。
  “……”李然眼珠当时就不安地往教练身上瞟,静如鹌鹑。
  教练是一个虽不至于说他满脸横肉、但也实在不能昧着良心说“长得善良”的大块男人,眼睛一瞪就知道肝火旺盛,急需祛祛火,脾气暴躁到能直接开火箭到银河系里遨游两圈,往各个星球上都插一根中国的五星红旗才能气顺些许。
  他的祛火方式就是狂骂怒其不争的学员。此人凶残,盛名在外,流传甚广,很多学员报名时都不选他,但此人很负责,骂着骂着,学员们就都欢欢喜喜地拿到驾驶证了。
  而且是以最短时间拿到。
  暑假就那么长时间,李然可不想考个一两年,想一把过。见到凶人就容易怂的鹌鹑竟然主动选择了“熊”教练,勇气可嘉。
  当时迟蓦还夸他:“牛。”
  第一次上手摸车时,李然刚刚目睹了教练把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熊哭了。汉子推开车门下来时哭得“尸花”带雨,他胸口里的小心脏不争气地颤颤悠悠。
  车一熄火,李然就攥紧了方向盘,做好被狂喷口水的准备。
  教练眼大如牛的双眸果然不高兴地锁住李然,完全不理解为什么能有人把车开熄火,这是聪明人能干出来的吗?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自肺腑间酝酿滔天火势,往外喷时竟是小火燎人:“小帅哥我问你,不开火咋开车啊?睁着眼睛梦游开啊?能开到美国撞死总统吗?”
  话不好听,但和哭着走的汉子比起来,教练属实有点儿太温柔了,李然简直受宠若惊。
  “长这么帅,不骂你了。看什么看?开火开车啊!再熄火一次看我不喷死你!”
  “……”
  所以要是他哥太凶,李然肯定腰酸腿軟,练车的时候坐都坐不住,肯定专注不了……
  “唔……!”李然蓦地低呼一声,想蜷缩起身体。
  迟蓦横插一杠地摊开他,眸色阴恻恻的:“坏孩子,你疯了啊?跟我接吻的时候敢走神。在想谁呢?嗯?”
  “你啊……你啊哥。”李然想像猫睡觉时把自己团起来变成一个球,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哥的手实在太硬,“我是在想能不能不做啊,或者就一次呀……我怕你插太狠了,我站不起来。”
  “马上要考试,我还得练车呢,那个教练好凶好凶的,我腰酸得坐不住怎么办……”
  眼瞅着迟蓦的脸色变得愈发幽深,好像不仅坚决不同意一次还得大刀阔斧地“弄死”他,李然的声音也愈发虚弱,最后都萧瑟起来。
  迟蓦:“……”
  欠幹的“直男”思维,随口一句话就能让想幹的男同死去活来,欲海沉浮。但又不能真不管不顾地沉到满床荒唐里。
  他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迟蓦怎么可能耽误他考试,做家长他是很合格的。
  迟蓦隐忍道:“操。”
  面上不见一点放人一马的喜色,阴森森地把李然拉起来,极度克制地整理他的衣襟:“憋太狠了,一次不够。你先欠着。”
  李然:“……”
  他抖道:“哥要不你……”
  “等考完试带我去见你爸一面吧。”迟蓦突然打断他说。
  “……嗯?”李然被一下子岔开话题,面上有些茫然,心里也确实问的是为什么,嘴上却无条件地信任他哥,“噢好啊。”
  他本来决定好等科二考完去看妈妈。但白清清前天给他发短信说这个月要去两个妹妹的爷爷奶奶家玩儿。
  “乡下老家,离得远,要是有可能的话,我们会待上一个月左右呢,等回来再聚啊。”白清清在信息里说,“到时候妈妈去看你,不让你来找妈妈了。你总是坐地铁好辛苦的。”
  同处一个屋檐下,大人想要隐瞒什么东西,有的孩子尚且参不透。这种与父母隔着距离,十天半月甚至更久都还见不了一面的,饶是李然心细如发,也猜不到他们到底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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