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他给了李然一百块钱。
现金。
李然觉得钱真好挣。
李然还觉得,主动和之前完全没交集、不认识的人说话,好像也没有那么地难。
就是他对别人说他“乖”有些不认同。
男人被说“乖”,一点儿气势都没有。李然想要有气势。
当天晚上,吃完饭李然不想太早睡觉,在客厅看电视。他怀里抱着两个抱枕,一条胳膊底下夹一只。
警匪片。
里面的土匪戴条金链子,大光头,满脸横肉。
气势要多少有多少。
李然想剪头发。剃个光头。
不剃光头剃寸头也行啊。
今天是李然做的饭,阿姨有事儿没来。所以洗碗是迟蓦做。
两人分工明确。
迟蓦把手擦干后出来,看见李然满眼羡慕地盯着电视里面的土匪,心思全写脸上,藏不住。
他走过去,大手不由分说地盖在李然的头顶上。先揉,后叉进去挑起发丝,手指慢慢玩弄。
小猫般柔软,好摸。
“怎么了,哥?”李然抬起脸来,问。脑袋没动任人玩。
“头发不算长,不准剪。”
迟蓦垂眸看进他眼里,不知真假地说道:“你的身体支配权是我的。别动歪心思。”
李然小声:“……比如?”
迟蓦深深地凝视他,忽而一只手按住他肩膀,没怎么用力就把人弄下去。李然登时倒进沙发里,四脚并用地挣扎都起不来。
“给你试试比如。”迟蓦亲身上阵做示范,不容置疑一字一顿地说,“好好看着。”
作者有话说:
然宝,你说你问他干啥。
然宝:
第22章 强制
“不用试……好的……我知道了哥,我知道了、知道了,不用试试看的。”刚才胳膊底下的两个抱枕全往地上滚,逃命逃得比李然快,谁也不愿意被迟蓦抓住,李然又胡乱抓起一个,慌不择路地说。
他也不知道捞到一个软趴趴的抱枕有什么用,是能把自己砸晕还是怎么?嘴上刚抖机灵地接完“比如”就暗叫后悔,他现在怎么变得敢跟迟蓦开玩笑了啊。
而迟蓦也是,怎么一褪沉稳形象也和他玩闹起来了啊。
几秒后,李然被迟蓦大发善心地放开,衣服都没乱多少。
原来他哥只是在吓唬他。
但迟蓦只是深知不能操之过急的道理,克制地理了理李然衣服,没再坚持试试看的行为,尽管他非常之想。
迟蓦捏捏他的脸说:“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了?”
“记住了。”李然点头,不敢再放肆。
迟蓦没完全放过他:“我说了什么,重复一遍。”
“我的……身体支配权属于你。我头发还不算长呢,等你让我剪我再剪。”李然聪明学舌。
迟蓦揉揉他的头,五指全插里面,满意:“嗯。乖孩子。”
经迟蓦崭新的“100块”金钱诱惑,李然每天都下楼和公司里的其他人说话。
一开始只和华雪帆说——经常往顶楼送文件的漂亮姐姐,高跟鞋踩地板上哒哒哒。李然喜欢很听这种声音。
后来他也跟华雪帆的朋友们说话,每次几句,简短便捷。
回去后领工资,现结。
都是红票票。
李然美滋滋的。
“今天有五百呢,”李然把迟蓦刚给他的钱,和前几天挣的一千二百块一起塞钱包,“这两天我去买菜,回家就告诉阿姨让她歇歇,她不用去了。我去。”
语气盎然,大方忘形。
奖励赶上他一个月工资了。
李然年纪小,藏不住事儿。
迟蓦看得挺开心。
等李然开心得差不多,迟蓦便坏心道:“写作业。只能在我身边写,过来。”
李然一下子就垮了。
“……噢。好吧。”
什么年纪干什么事儿,无论挣多少钱,高中没毕业就得写作业。他脚步沉重地磨蹭过去,坐下的时候不情不愿。
办公桌是标准的长方形,胡桃木,做工顶尖。当初迟蓦订下它时可能就想着办公舒适,需要大,也不管一个人用起来是不是显得特别空旷。
霸占一张大书桌,办公时面无表情,多像孤独的孔雀王者。
如今两个人用显得正好。
沏完咖啡、送完文件、下楼说完话,李然在公司里的主要任务就是当吉祥物写暑假作业。
之前他坐落地窗前面,单人沙发舒适,书桌根据李然的身高买。迟蓦让人送来,高度适中。
一切都很合适。
他面朝窗外,一抬眼就是高楼寰宇,繁华十字街。从小没登过高楼没见过世面的李然哪儿见过这世面,数学题目欺负他不让他看懂的时候,他就看风景。
经常把自己的想象力扯出来跑小差。
迟蓦雷厉风行,视时间为金钱。发现一次李然浪费时间的恶劣行径后,手敲桌面让李然“醒醒”予以警告。
等发现第二次……根本没有第二次。当时迟蓦就下达圣旨让李然拿着书去他身边写了。
李然不敢抗旨。
两人一个办公一个写字,各分东西,井水不犯河水。
偶尔李然实在想跑神,就悄悄瞟迟蓦的电脑。
想看他怎么做游戏,瞻仰一下高智商人群。顺便再重新认知一下人与人之间的智商差距。
密密麻麻的全是英文,看不懂。英语全靠瞎懵都只能懵30分的李然更没招,挫败地叹气。
单手托着腮帮子怀疑人生。
后来李然真的在迟蓦电脑上看见游戏模型时,中文,数据跑得非常顺畅。他才发觉最近两天迟蓦不是在办公而是在写论文。
写论文……
“当当当。”
华雪帆推门进来,把文件放在迟蓦桌上。
李然赶紧把偷瞄迟蓦电脑的视线收回来、再假装自己在好好学习的假象一晃而过,华雪帆忍不住想笑。
办公桌后不是孤单的老板一人了,多了一个漂亮弟弟。
般配。
呸!人家是亲兄弟啊。
……更般配了。
圈地自萌吧。只要她闭嘴不说,谁也不知道她是个变态。
华雪帆盯着自己的白色镶钻高跟鞋,一边谴责自己脑子在想什么逆天背德的废料,一边压制不住嘴角笑容。
待她走后,迟蓦说道:“有没有情报。说一下。”
李然哦哦两声,满脸严肃。
压着作业的胳膊往迟蓦那边平移滑过去,作业跟着动。半个小时,就写两题,他怕迟蓦看得更清楚又赶紧推回去,说小话告状道:“哥,楼下的大哥大姐们都说你特别凶,是阎王爷。”
李然的工作任务还有一项。
当眼线。
最初汇报情况时,李然说哥哥姐姐们,迟蓦啧声不爱听。
让他换个称呼。
这两天拿钱拿到手软,李然被金钱蒙心,不再纯真,愈发熟练,将他们说迟蓦“坏话”的原句报告给他的金主迟总。
其实每层楼都有监控,员工们知道,迟蓦更知道。
只是一方懒得遵守规则,一方懒得看而已。
迟蓦就是想逗李然玩儿。
他听自己话的时候特别乖。
好像满心满眼都是他。
“看什么呢?”迟蓦看他不演了,反而为了更清楚方便,伸着脑袋看他电脑。
一缕卷毛从额前落下来,李然呆呆的。
迟蓦很想摸他脑袋。
“哥,你是在写论文吧?”
“不然呢?”
李然不敢相信:“你……你还没毕业啊?”
这话问的,好像迟蓦是个已经毕业一二十年的老家伙。迟蓦反问道:“不像吗?”
“……不像啊。”李然说。
迟蓦笑了声:“哦,那怎么办呢?”他终于还是上手拍了拍李然的脑袋,“我就是还没毕业啊,应该不犯法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然头脑混乱,怀疑自我地重新打量他们所在的这间办公室,公司里的上百名员工,进入公司时大厅里令人震撼的平行世界。13岁跑出游戏框架,15岁保送国外大学,17岁游戏全体上市,现在身家过亿却还没毕业。
如果15岁上大学,现在也就是研究生吧……
“哥,你多大了呀?”李然问时声音有点颤,不想面对自己的废物人生,但又想追根究底。
迟蓦:“你觉得呢?”
李然推测研究生快毕业应该多大……不能这么推,迟蓦15岁就上大学了啊。
他又突然记起五年前和迟蓦的相遇。当时迟蓦父母一左一右围站在他身边,门神似的劝他出国,好言相劝中饱含强势。
如果是现在连一顿饭时间都不给的迟蓦,怎么可能会听父母的话。只有未成年时,监护人的话才不得不听。
那年迟蓦正好15岁。
出国留学的年纪。
“才20出头吧。”李然绝望地猜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