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作为四海八荒中,于医术一道的造诣仅次于十里桃林折颜上神的仙家,药王的话还是很可靠的,不一会儿的功夫,司命就睁开了眼睛。
  “哎呦~”
  他两眼无神,有气无力地哀嚎着。
  “哎呀~我的胳膊肘啊~哎呀~我的波棱盖啊~哎呀~我的腰间盘啊~”
  众人:“……”
  天君的脸,刷一下就黑了。
  “司命!”
  重霖连忙上前,坐在床沿,“究竟发生了什么?是谁伤的你?”
  ——快说啊,帝君有没有事?
  “啊?”
  司命愣了一会儿,终于回神,而后一个鲤鱼打滚从床上爬起来,龇牙咧嘴地握着重霖的手,那叫一个捉急。
  “出事儿了!大事不妙!”
  他也顾不上天君与诸皇子在侧了,着急地跟重霖比划。
  “变数!”
  司命情绪激动地大喊大叫。
  “她绝对不是凡人,定然是来扰乱帝君历劫的!而且,而且她还不是一个人,她有个同伙,是团伙作案!”
  话才出口,天际划过一道惊雷,竟诡异地越过殿宇阻隔,无视了一旁的重霖等人,直愣愣地劈在司命头上。
  司命:“……”
  他张了张嘴,吐出一口黑烟,而后两眼一翻,再次晕厥。
  重霖:“……”
  天君等人:“……”
  卧槽!
  司命,你醒一醒啊!
  第732章 枕上书(7)
  九重天因白日惊雷、重击司命而如临大敌,凡间也乱成一锅粥。
  那一道金光照亮半个王都,如此大的动静,莫说是柏梁台上下,便是宫门下钥的王宫亦有人漏夜前去禀报。
  “王上,大事不好!”
  坐了大半天轮椅的穆少阳将将入睡,就被柏舟给叫醒。
  “大祭司遇刺!”
  正耷拉着脸想要一发起床气的穆少阳:“……你说什么来着?”
  大祭司?遇刺?
  孤大概是没睡醒,听岔了。
  “千真万确啊,王上!”
  柏舟急着道,“刺客夜闯大祭司寝殿,行刺不成反被大祭司的护体金光击退,眼下柏梁台上下已是大怒。”
  新任大祭司才上岗,转眼就有刺客越过守卫、摸到寝殿,这对于柏梁台的神官、神使、神侍们简直就是挑衅!
  不把这个该死的刺客找出来抽筋扒皮,简直难消她们心头之恨!
  当然,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大祭司才上任,别说得罪人了,王都的贵胄们她见都没见几个,唯有王上您白天去了柏梁台,瞅着也跟大祭司相处得也不算特别愉快……
  王上,您是第一嫌疑人啊!
  穆少阳:“……”
  他神色微沉,立时披衣起身,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往柏梁台,然后见到了神色比他还要阴沉的大祭司。
  “来了?”
  知韫掀了掀眼皮,凉凉道,“我柏梁台的医者,果然医术高明,瞧,不过半日的功夫,王君竟能策马而行了呢!”
  左脚刚跨进殿门的穆少阳:“……”
  不是,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有心思关注这个?
  他唇角微抽,垂眸看了看自己跑个八百米都没感觉的jio,再看看臭着一张脸、浑身散发着“我生气了”的讯息的小姑娘,思考几许,行走之时忽然有点瘸。
  “惊闻大祭司遇刺,孤忧心不已,一时间竟忽略了脚伤。”
  得力下属·柏舟十分懂事地推来一架轮椅,穆少阳面不改色地坐上去,理了理衣摆,“孤失仪,大祭司见谅。”
  “哼~”
  知韫轻嗤一声,不仅半点也不给面子,还转头把黑锅扣他头上。
  “可千万不敢与王君计较,若不然,深更半夜、夜深人静,再有刺客闯入我的寝殿行刺,可如何是好?”
  她微一挑眉,“你说呢,王君?”
  穆少阳:“……”
  “今日之事,与孤并无干系。”
  他眉峰微拧,指尖轻点轮椅扶手,颇有些心烦意乱之感。
  “孤与大祭司并无旧怨,今日更是相谈甚欢,如何会命人行刺?”
  他脑子又没抽!
  闲的没事,刺杀她干嘛?
  “大祭司放心,此事孤定不会轻易放过,必将刺客捉拿归案。”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阴沟里的老鼠深更半夜地不睡觉,跑出来胡乱咬人不说,竟然还敢栽赃嫁祸于他。
  他扒了他的皮!
  “是吗?”
  知韫以手支颐,淡淡道,“如此,我便信王君一回,若是……”
  “君无戏言。”
  穆少阳接下她的话,“若是捉不到刺客,便算孤欠大祭司一诺,无论何时何地,大祭司尽可来取,绝不推辞。”
  “如此甚好!”
  知韫抚掌而笑,满意极了,“王君如此有诚意,我自然信王君。”
  但是吧,他能抓到人就怪了。
  ——那个谁明摆着不是凡人。
  “友情提醒一下王君,刺客很有些神异之处,怕是并非常人,并且,他亦非孤身一人,有一同伙,名唤重霖。”
  怎么样?
  她可是已经知无不尽了,到时候还是抓不到人,就别怪她了。
  远在九重天的重霖:“……”
  天塌了!
  他好端端的,怎么就被打成刺客的同伙,还要被帝君通缉?
  司命,你不要拉他下水啊!
  (泪流满面.jpg)
  第733章 枕上书(8)
  王都上下风声鹤唳了数日。
  但所谓的刺客以及他的同伙“重霖”,依旧连个影儿也不见。
  这个结果,不仅知韫心知肚明,穆少阳其实也没太大的意外。
  那一道金光照亮半个王都,就算穆少阳自己睡着了没看见,事后也会有人告诉他。如此神异,兼之她大祭司的身份,有些事情,彼此之间心照不宣。
  要么,刺客被当场击杀,但柏梁台隐瞒了这个事实,意图借此发难。要么,刺客为修行之人,倚仗修为逃脱。
  而无论是哪个原因,都不是他手下的凡人士卒能将人抓获的。
  只是能不能抓到是一回事,有没有把不抓到誓不罢休的态度表露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撇开结果不谈,行动总是要有的。
  ——抓捕行动,是给信奉柏梁台的黎庶看的,王君一诺,才是予大祭司的赔礼道歉。
  ……
  “大祭司,王君请见。”
  冬雪未散,满目银白,风中携着几分凉意,却又止步于殿门。
  知韫近来正专心研究穆少阳其人,此刻听神侍通禀,不免嘀咕一声“说曹操曹操就到”,却也让人将他请进来。
  “大祭司可还安好?”
  穆少阳灵活且熟练地操纵着轮椅,俨然十分喜爱这一出行工具。
  “不请自来,还望大祭司莫怪。”
  知韫头也不抬,只抬手指了指殿外,“有事请说,无事请走。”
  “云雾茶,多谢。”
  穆少阳客气地请殿中侍奉的神侍去给他沏茶,又道,“无功而返,有愧于大祭司信任,岂敢受大祭司礼待?”
  还跟他说请,怪礼貌的嘞。
  知韫:“……”
  她终于从纸堆里抬起头来,一言难尽地看向眼前这人。
  “君有疾否?”
  她翻了个白眼,“我柏梁台医者虽说不少,却也匀不出空闲的了。”
  别一天到晚跑她这里连吃带拿的。
  “孤有腿疾,大祭司不知么?”
  穆少阳慵懒地靠在轮椅背上,神色无辜,“多谢大祭司的关怀,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孤怕是还要将养。”
  知韫呵呵,“腿疾且还不妨事,怕就怕是颅内有疾,那便棘手了。”
  穆少阳:“……”
  他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闻听大祭司闭关苦读,不知可有所得?”
  “有么,自然是有的。”
  知韫眉梢微扬,慢悠悠道,“谁叫王君说替我捉拿刺客却迟迟未见结果呢?无可奈何下,我自然要上心些,这不……”
  “东华帝君。”
  她扬了扬手上的笺纸。
  “素闻中容国从前供奉东华帝君,想来信徒不少,说不准,就瞧我这个占了人家位置的大祭司不顺眼呢?”
  大祭司合情合理地一番推测之后,含笑问王君,“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说得不对。
  没由来的,穆少阳背后一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还不等他辩上一二,就见大祭司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目光迥然。
  “王君,以为东华帝君如何呀?”
  知韫以手支颐,似是不经意地随口一说,又仿佛是意有所指。
  “听闻,东华帝君生于碧海之上、苍灵之墟,居于云房之间、太晨之宫,盖以东华至真之气,主阳和之气,理于东方,号曰木公,亦号东华紫府少阳帝君。”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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