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罗涵的编辑工作很出色,易今莳从不吝啬给别人机会,于是同意她的调岗申请。
孙浩茜找她要说法,易今莳没坏流程,占着理,压根不怕她。
“她半年评没问题,年底就是可以调岗,谁都卡不了,有质问我的功夫,不如反思一下人家为什么不跟你,我跟周霓就好好的。”
孙浩茜眼神阴郁地看着她,最后狠狠指了她一下,摔门而去。
周霓惊魂未定:“我都想去搬救兵了,她怎么走了。”
易今莳道:“没招儿了,不走干什么。”
周霓说:“小莳总,你的藏品都给你运回家了,你去了检查一下,看有没有损坏。”
易今莳道:“好。对了,庭昱呢?她走了吗?”
除了采访稿,还需要拍照。
衣服是品牌方提供,很适合蔺庭昱。
最近她们很少见面,也不知道蔺家是什么情况,临近年关,易沉宵说想让蔺庭昱来家里过年。
易今莳总想着,蔺庭昱应该把房子要回去,现在她小姨一家一直住着,不是个事。
这么多年邻居,即便没有降黑化值的任务,她也希望蔺庭昱能过得好。
周霓说:“她在楼下花店,说要等你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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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更新更新muamua日万失败,明天继续挑战
第82章 “徐惜鹤,胆小鬼。”
易今莳寻去花店时, 看到满室鲜艳里一身白裙的蔺庭昱,不知何时,她变得温吞寡言,一束蓝色郁金香拿在手中, 投来的眼神幽微平和, 随后轻轻一笑。
这让易今莳回忆起初次见面, 在易家大院后面的一片花海中,蔺庭昱作出的那幅画。
笔法并不纯熟, 线条勾勒却充满真情实感, 仿佛能闻见花海中香浪翻涌。
她画了母亲。
以此与逝去之人作别。
那幅画, 易今莳初看时深受感染,大有热泪盈眶之感。
许多年了, 蔺庭昱的性情变了又变。
而易今莳从一而终。
她将那束蓝色郁金香送给易今莳。
易今莳这几年不再养花,担心浪费她的心意,“我养不好……”
两人站在花店房檐下。
被商务大厦包围的僻静之所, 弥漫着滔天的香气。
蔺庭昱微笑,花仍然放进她怀中,“除了我妈,你是我认识的人里唯一一个不会轻视别人心意的人了。”
对于夸奖之词, 易今莳向来受用。
“想你妈妈了吗?”
蔺庭昱顿了顿, 点点头。
易今莳:“那你把我当成你妈妈,我抱你一下。”
蔺庭昱哑然。
易今莳张开双臂, 单手拿着花束, 期待与她拥抱。
蔺庭昱目光沉静地凝望她,眼神相视时,在内心完成这个拥抱。
见她不动,易今莳叹叹气:“看来你还没有消气, 庭昱,今年过年,来我家吧。”
蔺庭昱摇摇头,她近来很少露面,每次相见,从觉得她眼底压着许多不可言说的酸涩。
“小姨叫我回家看看。”
不出意外,新年会和小姨一家一起过。
易今莳想说什么,但忍住了。
作为旁观者,当然看得出她小姨一家对她情分很淡,或许曾经真过,可那都过去了。
人会变。
但对于蔺庭昱而言,她唯有小姨一个亲人。
司机送两人一道过去,蔺庭昱给小姨一家带的礼物虽不多,但每一样都很贵。
易今莳目送她进去,正好蔺芸出来接人,碰上了面。
易今莳声音很甜,很有礼貌地叫了声‘小姨’。
蔺芸住到这边后,不像她姐姐一样爱走动,她们的邻居情分也逐渐淡下来。
所以她对易今莳也只是礼貌颔首,接过蔺庭昱手里的东西,“你们吃过饭了吗?要不要去外面定餐厅?”
蔺庭昱神色黯然:“吃过了。”
易今莳静静观察,随后说:“庭昱,有空的话你来家里找我玩,我妈交代让我带你回去过年的,但我又不能跟小姨抢,她肯定要唠我好几天。”
蔺庭昱眼眶微热,几不可闻地道:“嗯……”
易今莳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车子驶入易家的大门。
直到望不见,蔺庭昱才收回视线,同小姨进了屋。
表妹很顽皮,同时也很可爱。
蔺庭昱的包没一会儿就被涂上了颜料。
蔺芸抱歉极了,她认得那是什么牌子,很贵。
“你妹妹正是不听话的时候……”
蔺庭昱看着上面画的鬼脸,发自内心地笑了:“挺好看的,这画笔和颜料还是我留下的那些吗?”
蔺芸发现她怪怪的,“妹妹跟你一样喜欢画画,我以为那些你不用了,才给她玩的。”
蔺庭昱仿佛看不出她紧张,平淡如水:“妹妹,姐姐可以再用一下画室吗?”
妹妹这时候很乖,“可以呀。”
蔺庭昱摸摸她的头发,找去阁楼上了。
那里原来是一栋小花楼,一层养着许多珍贵名品,二楼被她强行改成画室。
现在一层不养花了,变成一个玩具房。
她知道,妈妈留给小姨的公司已经运营到头了。
她满十八岁之后,小姨也没按照约定将公司和房子还给她。
比起玩具房,画室更乱。
到处都是小孩胡闹的痕迹。
她找出勉强还算干净的画板,调了颜料,回忆方才在花店房檐下那个未完成的拥抱。
那双干净的眼眸、朦胧的眼神,伴随轰烈的花香,仿佛满饮一杯芬芳的陈酒,让人醉在当场。
她慢慢酩酊,感觉上来,灵动的线条和绮丽的颜色落于纸上。
她再也不会想要独占美丽的姑娘,而是渴望将自己变成她的。
蔺芸送了果盘上来。
看到那幅已完成的画,面露惊艳,由衷感叹:“自从你妈妈过世以后,我只看到你画易小姐,你把她画的真好看,以前那些画你给她看过吗,她那么爱美,一定很喜欢。”
蔺庭昱搁笔,苦笑之余又是甘愿,“送不出去。”
蔺芸微微诧异。
从前的蔺庭昱绝对不会说这种话。
她嘴硬伤人,行动像菩萨,言语像恶徒。
蔺芸也被她刺痛过,否则她们之间亲如母女的感情不会那么快淡下来。
她幼年失亲,深受打击,浑身竖起尖锐的刺,敏感多疑,脆弱易怒。
此刻,她将那些刺拔除干净,血淋淋地立于人前,不再畏惧没人爱她这件事,于是更不需要用过激的言辞去验证什么。
她今日站在这里,竟然如此宁静平和。
要怎么从一片河流中找出河流的眼泪?
…
并没有和蔺芸聊太多,这次不是蔺芸躲她,而是她无暇再谈过往。
她拿着那副画去了客房。
自己的房间已经给了长大的妹妹。
蔺氏救不了了。
这栋房子她也不要了。
就当祭奠母亲、祭奠过去的一切。
夜里,她看着母亲的照片:
“从小你就说我是个自私的人,占有欲太强,容易交不到朋友,你说对了。可是现在我好像脱胎换骨了,妈,我竟然不期待占有她,也不愿意索取一个拥抱,她只要在,她只要活着,我的心就是满的……”
***
易琮茗在怀山念了一阵经文,一通电话打回来,得知两个孙女还没分手,于是知道菩萨不灵,便赶在冬至前回来。
易沉宵还以为她想开了,当晚一家人一块儿吃饭。
结果因为看到易今莳和崔凌手腕各自戴了一串紫檀木珠,被她认作情侣款,潦草吃完饭,上楼回房间哭到凌晨。
易沉宵都怕她会瞎掉。
第二天易今莳和崔凌商量这事。
崔凌淡淡然:“她怀疑我的时候,我哭的比她还凶。”
易今莳不能言而无信,一月之期还没到,何况这阵子奶奶和妈妈确实没有再追问崔凌的职业。
她叹叹气,安慰了一下世界观受到重创的奶奶,便去找徐惜鹤玩。
离开前崔凌问她去哪儿,她说去云麓找魏宴宁。
她走后,崔凌寻思,魏宴宁为什么这么黏人?难怪郁檀跑了。
…
易今莳只是不想让别人以为徐惜鹤是小三,所以才骗了崔凌,可是没想到进院子时,魏宴宁真的在。
两个人拿碳火烤串。
天气冷,这一处烟火气太暖,易今莳眉开眼笑,过去不客气地拿了一串,刚咬了一口,就见徐惜鹤举着蘸料盘子,“肉没腌过,可能没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