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4章
什么胡亥行为。
苏摇铭明白了,她思索道:“你是韩家,刚才那个县大夫也是姓韩,这么说来,韩家是其中一大卿族。”
“没错,原本国内有六大卿族,但其中两大卿族被赵家带头灭了个干干净净,剩下的魏韩两族也如履薄冰,就在赵家如日中天的时候,智家从赵家手里接过了最高执政官——也就是中军将的位置,紧跟着智家上位,把重要的位置都换成了自己人,智家也因此压过赵家一头。”
这其中,既有君王忌惮赵家过于强大的原因,也有魏韩两家惧怕赵家掉转头来吞并自己的心思,所以,智家是他们共同周转送上去的对手,遏制赵家的对手。
可如今这养大的虎反过来,又成了新的赵家,一样对王位和另外两大家族虎视眈眈。
“按理来说,其实君王不该对卿族有这么大的忌惮,毕竟他们从名义上来说,并非王室嫡亲,是没有继承王位的资格的,但自从多年前王室分支多次造反,最终取代嫡亲王室,走上王的位置之后,一切就变了。”
韩山的这段话让苏摇铭很快明白了为何这王有着典型的胡亥行为。
正是因为如今的王族是旁支取代了正统,所以他们也惧怕身边的其他分支,以同样的方式取代自己,于是便将所有王室分支全都杀光。
王室的人死了,朝堂上却不能没有人干活。
所以卿族崛起,王室势微。
但这件事的影响太深远,即便是经过了几十上百年也依然在持续,对于卿族而言,他们原本就是王室的分支的在分支,既然分支可以取代王室,那他们这些分的不能再分的卿族,往上追溯几百年,大家都是同一个祖宗,如今也是用着一样的姓,为什么就不能取代如今王位上的人?
“魏韩两家也怕赵家和之前吞并另外两大卿族一样把自己吞了,自然就站在智家那边,明里暗里对抗赵家。”
韩山最后道,“所以,虽然我们和智家如今看起来是同盟,但实际上根本就没什么话语权,更别说……”
苏摇铭想了想路上碰到的那人,“能这么嚣张,那带走我娘的人,不是赵家的人,就是智家的人。”
“是智家的人,”
韩山回答道,“那人是智家的庶子,但即便是庶子,也不是我这种层次的人能得罪的,这次的祭祀之礼,就是智家负责,我去了馆舍,人家连门都没让我进,我回来是问你,要不要直接去把人抢回来。”
正门不走,他有的是办法走偏门,但他作为杀手,一切行动都听指挥,而不会自己随便行动。
至于韩家的死活,他才不会和韩亦一样战战兢兢,惧怕得罪智家,就不敢出手。
苏摇铭摇了摇头,“如果真要来硬的,我娘自己就能回来,如果那人是智家庶子,那马车里那位,是他的长兄……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马车?你是说之前发生的冲突?”
韩山也从韩亦口中得知了今日在路上发生的事情,“这一次负责筹办祭祀之礼的,是智家的嫡长子,或许你说的就是他。”
难怪韩大夫怂了。
和马车的主人发生冲突,和得罪了摄政王的亲儿子有什么区别。
他这个小小公务员以后还要不要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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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赵家家主坐在屋内,面前摆放着一摞书简。
他的儿子——那个出身卑微,样貌难看的庶子,推门而入,恭敬行礼,“长姐很配合,这次联姻,一定不会出问题,也请医者来看过,没什么问题。”
“她终于想明白了,”
赵家家主并未抬头,看着手中的竹简,满意道:“只要安抚好北边的狄人,解决了北边的隐患,智家,就嚣张不了多久,中军将的位置,让他们坐一段时间,也无妨,我们赵家根基稳固,他们想联合起来对付我们,没那么容易。”
“听闻几位长兄已经动身前往梗城,这次的祭祀,有那么重要吗?”庶子低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几位嫡出的儿子都去了,偏偏他这个庶出的没去……
“这次祭祀,是智家负责,几大家族都派了人去,大家都想看看,智家的能力和态度,”
赵家家主冷笑几声,反问道,“如此重要的祭祀之礼,若是出了差错,你觉得智家能坐稳这个位置吗……”
王想扶持智家对付他,可若是名不正言不顺,这智家的位置即便是爬上去了,也不稳当。
庶子微微皱眉,“但若是没出事呢?”
黑衣男子放下手中的书简,“还要我说的多明白?”
庶子一愣,而后反应过来,“大人深谋远虑。”
赵家家主说会出事,那就一定会出事。
人是无法预知未来的,但只要能力足够强,便可以安排未来。
赵家的家主摆摆手,“下去吧,梗城的事情,你无需关注,自有人去办,你要做的就是保证她能安安稳稳嫁过去,别是什么假装配合的把戏,这个关键时候,多少人盯着我们和北边,一旦我们和狄人开战,他们就会像是闻着血的苍蝇一样扑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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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叶金在屋子里等了一下午,无事发生。
那把她要来的人似乎忙什么事去了。
她想出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门口守着人,竹叶金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便打开窗户,从窗口轻而易举翻了出去,前后院都有人,她干脆直接上房,从房顶上走。
这下可到了她的舒适区了。
没过多久她就把这小破地方摸的一清二楚。
住在这儿的人都非富即贵,感觉不是富二代就是官二代,出行身边都跟着一群仆人,苏摇铭他们去的地方距离这里只有两条街。
但那把她要过来的配剑男子却不在这附近。
竹叶金转了一圈,四处观察,听力敏锐的她很快就在旁边的小巷里听到了不一样的动静。
她小心蹲在屋顶,借着屋檐之间的视觉差遮挡身形,偷听巷子里的对话。
一方的声音显然就是之前的配剑男子,他身边没有跟着任何人,这本身就很不对劲,而他的对面则是一个黑衣兜帽人,脸遮的严严实实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佩剑男子说,“这件事,一定不能出差错。”
兜帽人的声音压的很低,但竹叶金的超绝听力还是听的一清二楚——“放心吧,我出手的事情,从未失败过。”
“这是你的报酬,事成之后,还有重赏。”
佩剑男子扔过去一沉甸甸的布袋,又继续道,“这件事,决不能让第三人知晓。”
兜帽人将布袋收入袖中,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佩剑男子转身,若有感应地朝着屋顶的方向看了一眼。
竹叶金往旁边躲了躲。
对方并未发现她,而后配剑男子也朝着馆舍的方向而去。
无论对方要做什么事,现在知道这件事的,都不只是两个人了。
竹叶金立刻从翻过屋顶,踩着瓦片朝着自己来的方向而去。
她在配剑男子回到院内之前便翻回了房间,片刻后,佩剑男子进了院里,正要朝着她所在的屋子而来,路上却被其他人拦住,要叫他一同去喝酒。
吵闹的院子在这群人走了之后又安静下来。
大秘密。
这人绝对不简单。
竹叶金也不管配剑男子什么时候回来,回来能不能见到自己,她再次翻出窗户,朝着苏摇铭所在的方向而去。
在天色暗沉下来,夜幕初降临之际,竹叶金打听到了苏摇铭所在的屋子——也就是韩山所在的房间。
“饿死我了,”
竹叶金刚进来,便坐在桌边倒了口水喝,“你们吃饭没有?”
屋子里就只有苏摇铭一人,韩山出去应酬了。
苏摇铭摇了摇头,“你来的正好,一会他们就送饭来。”
竹叶金喝了口水,把刚才自己所见所闻一一说了一遍,“这人是不是打算搞事?不过,他本来就有权有势,还想做什么呢?”
苏摇铭思索道,“你说的这人应当是智家的庶子,这次祭祀是智家筹办,但若说的更细,是他那位见面就要人一车命的暴躁兄长筹办,若是祭祀之礼上出点什么事……”
竹叶金:“那就是他兄长的锅!”
她明白了,“我是偷跑出来的,要不要回去?”
苏摇铭:“这里的局势很复杂,几大家族互相争斗,王室嫡亲一族和分支一族杀来杀去,最终旁系代替了正统,其他家族也蠢蠢欲动,旁系王室取代嫡亲王室,所以卿族也想取代王室,而在卿族内部,即便是庶子,也开始有了取代嫡子的念头。”
她看着墙上密密麻麻,还未来得及抹去的刻字,“这个最讲究出身和阶层的世界,原本稳固的秩序早就开始崩塌了。”
“那我们要做什么?”
“等。”
苏摇铭估计了一下时间,“再有三个多小时,便是四月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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