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虞然如梦初醒地“啊”了声,眨了下眼说,“真没事了。”
  温夏之报的警,民警到了调出监控,监控一目了然。
  虞然手被牵着,配合民警记录,民警填完表格,跟虞然说,“身份证提供一下。”
  宋霁希自然地掏出随身的皮夹,拿出虞然的身份证递过去。
  不知为何,虞然想起刚复婚那天,他深夜一个人在警察局做笔录,而这次有家属陪着了。
  虞然眼尾一弯,不由地将牵着的手握得更紧些。
  民警接过身份证,拿手机拍了照,递还给宋霁希,然后以寻衅滋事将醉汉拘留。
  见宋霁希来了,温夏之放心地去送苏眸和付怀柔两个人回家。
  回到车上,虞然坐在副驾驶座,刚系好安全带,宋霁希从储物箱拿出便携的消毒棉签和创可贴。
  “转过来。”宋霁希开口的同时别过虞然的下巴,让他朝着自己。
  虞然右脸上被指甲刮出一道小口子,已经凝血了,宋霁希拆了棉签轻轻抹了抹,给他贴上创可贴。
  虞然“嘶”了一声,后知后觉地小声说,“我不会破相了吧?”
  宋霁希笑了下,淡淡地说,“嗯,破了。”
  “啊?”虞然去照后视镜,这时才看到,右脸上贴着创可贴,还有两道明显的红指印,一看就是被掌掴了。
  虽然不疼了,但是这个痕迹太扎眼,虞然用余光小心地看宋霁希的脸色。
  宋霁希面无表情地开着车,看起来应该没有不高兴。
  但虞然还是觉得自己太不小心了,偏偏伤在脸上,可能要一两天才会消。
  路上察觉到虞然一直消沉地低着头,宋霁希伸手轻捏了下他的后颈,唇角扬了下,“破没破相都是我的。”
  虞然这才笑了下,但眼底一片黯淡,心不在焉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33章 耳光(正文完)
  刚进家门,鞋还没换,虞然就按着宋霁希的肩膀,踮脚去亲他。
  宋霁希后背靠到玄关墙上,双手垂在身侧,微微低头,等着虞然不那么熟练地主动吻进来。
  深探着唇舌间的温热,虞然下巴一抬一抬,喉咙间发出难以自抑的咕哝声。
  吊了他一会儿,宋霁希才回应,顶着他的鼻尖,有重有缓地一下下含弄他的双唇,抵着他的舌尖反吻回去。
  虞然很快招架吃力地揪住宋霁希的衬衣。
  没学会换气,虞然又舍不得松开,被勾着舌头吻得软乎乎的。
  宋霁希双手扣在他身后,搂着他问,“怎么这么急,还在玄关。”
  虞然小口地喘息了会,脸上带着伤,用那种直白的灼灼的目光望着宋霁希,“可以试试打耳光吗?”
  宋霁希表情凝住,过了三秒才叹了下,“虞然,你都在想什么?”
  虞然眼神恳切,甚至有一丝兴奋,“往我脸上打,用力点,我想要你弄出来的痕迹。”
  覆盖掉别人留下的指印。
  到底是谁更疯。
  虞然凑近宋霁希的耳边,上唇碰着宋霁希的耳垂低声说,“你知道的,越疼我只会越喜欢……”
  宋霁希脖颈上的血管突起鼓动,看着虞然右脸上那两道指痕,他咬了下后槽牙,眼底结了霜似的。
  松开扣着虞然的手,宋霁希垂着暗沉的黑眸,往前一步,掌握主动权。
  迎面而来的压迫感让虞然心头一突,往后退两步,后背靠到玄关柜上。
  宋霁希抬手用拇指抹了下虞然的右脸,声音低沉又冷意十足,“那就直接在这里。”
  他想象了下这么乖的一张脸,被耳光扇肿,然后跪在玄关台阶上给他口的画面。
  应该会哭吧。
  宋霁希眼底漫上不可言喻的疯狂和暗影,冷声命令,“往前站,不许靠着。”
  不知道会被打几下,虞然僵着后背,喉结急促地滚动了下,往前挪了一小步。
  他的姿势太紧绷了 ,宋霁希不满地,很严厉地说,“学长,头抬起来。”
  宋霁希近乎训斥的一声,让虞然肩膀明显地瑟缩了下,但他还是抿着唇,顺从地抬起头。
  虞然目光不自然地下垂,眼神其实是慌的。
  他是期待还是害怕,宋霁希一眼就看穿。
  凝视着他,宋霁希表情凶得吓人,携着掌风的一耳光朝着他的右脸猛地刮下来。
  堪堪停在虞然的脸侧。
  耳鸣袭来,虞然的瞳孔骤缩,目光空洞了一瞬。
  虞然唇色苍白,如坠噩梦,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手心出了一层冷汗。
  两年前第一次碰见追债的人,被按在地上轮番扇耳光,给他留下的创伤阴影,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深得多。
  下一刻,宋霁希双手拥住虞然,把他揽进怀里,轻轻地一下一下抚着他的后背,“过去了,那些都过去了。”
  耳鸣持续了好几分钟,虞然伏在宋霁希的肩头,他感觉到宋霁希的胸腔在震动,出于本能地抬起手,紧紧攥住宋霁希后背的衣服。
  尖锐的呼啸声卷过后,声音重新涌进耳朵里,虞然听见一声低缓的,温柔的,“宝宝。”
  宋霁希抚着他后背的手停在后颈上,安抚地捏了捏,“没事了。”
  虞然彻底缓了过来,他深深地松了口气,抱住宋霁希说,“对不起。”
  “好了。”宋霁希见他状态好过来,这才松开他。
  宋霁希从鞋柜里先给他拿了拖鞋,俯身放到他脚边,自己也把皮鞋脱了。
  换完鞋宋霁希往客厅走,捡起沙发上的抱枕,对虞然说,“过来。”
  虞然情绪仍不太好,他沉默着走过来,站在沙发边,宋霁希拉了下他的手腕,让他在自己旁边坐下,“我们说会话。”
  虞然轻轻点了点头。
  宋霁希伸出双手轻捂了下他的耳朵,问,“耳朵怎么了?”
  掌心的温度比耳郭要高,暖烘烘的。
  虞然小声但诚实地说,“有点耳鸣。”
  “怎么会的?”宋霁希沉静的声音很温柔,神色也很缓和,一点也不凶。
  见虞然没有马上回答,他轻轻地碰了碰虞然的耳垂,也没有催促。
  “两年前,被追债的人打伤了。”虞然突然发现,好好说话并没有那么难。
  他说了两年前听不清外界声音的那半个月,他的恐慌和无力。
  也说了刚才在ktv门口,被男人一巴掌抓在脸上时,出现的短暂耳鸣和惊惧。
  宋霁希拉过他的手,放到手心握着,清清嗓子说,“这是ptsd。”
  创伤后应激障碍。
  虞然抿着唇,他抱紧怀里的抱枕,点头应了声,“嗯。”
  他之前就发现有这个毛病了。
  “那你刚才是为什么?”宋霁希声音还算冷静,但听得出情绪明显压着。
  如果宋霁希那一耳光打下去,虞然会耳鸣多久,会有多严重的应激创伤,宋霁希不敢想。
  虞然缩着肩膀,他其实不太喜欢剖析自己,大多时候都是随心而动,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了。
  所以每次宋霁希一开口说点什么,他马上扛不住,只剩被训的份。
  但今晚宋霁希不凶,很有耐心,靠着沙发背平静地看着他。
  虞然抱着抱枕觉得还不够,把双脚也收到沙发上,蜷起来抱住膝盖,轻声说,“我是你的,我不该让别人碰。”
  虞然带着些偏执继续说,“我的身体只能留下你的痕迹,也只想留下你的痕迹。”
  所以宁愿犯ptsd,也想让宋霁希打他耳光,打出新的巴掌印盖住脸上这两道印子。
  明白过来虞然的脑回路在钻什么牛角尖,宋霁希握住他光滑的脚踝,浅叹一声问:“你这么伤害自己,你觉得我不会心痛的吗?”
  虞然吸了下鼻子,不是很懂地看着宋霁希。
  他一直在以疼痛换取满足,这两者之间其实界限很模糊。
  宋霁希耐心地,一字一句地告诉他,“做那些,可以是因为你喜欢,你想要,你是愉悦和满足的,才进行下去,而且随时说停的权利在你。从来不是为了取悦谁,更不是为了证明你是某人的所有物。”
  “没有任何人值得你为了他去伤害自己,包括我。”
  虞然都听明白了,他想了许久,在脑子里抓到一个字眼,诚恳地温吞地说:“我只是太爱你了。”
  这句话他说出口,不自觉地带着撒娇的尾调。
  宋霁希低低闷笑了一声,说,“那应该是因为我狭隘自私,卑鄙无耻,是个很不合格的爱人,才会需要你伤害自己来证明爱吧。”
  虞然轻皱了下眉,连连摇头。
  “虞然,爱一个人可以用亲吻,用拥抱,你的眼神就足以让我感受到你的爱。”
  “我是不是还没有好好地跟你说过,我爱你。”
  宋霁希抬起他的脸,亲了下他的脸颊,宋霁希说,“你是我的,是我最爱的,永远不会放开你,需要为之承诺为之付出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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