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唔……”祁煊眸光微闪,摆出一副苦恼的神情,“可能是我太笨了,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奇怪,哪有妖异化后,一直化不出妖形的?段真临死前,都能化成乌鸦。”
“看来,我妖力不及段真。”祁煊说。
“那倒未必。”闻潮落认真想了想,安慰道:“没事,明日我去找一趟卢明宗,要个符纸。到时候把符纸贴你脑门上,总能化出妖形了吧?”
祁煊摸了摸鼻子,勉强一笑。
看来他也得找一趟卢明宗,问问还有没有别的书,能教妖异怎么改变妖形。
第65章
当夜, 闻潮落没再回国公府。
不过他心里装着事儿,并未任由祁煊折腾,反倒一会儿说胳膊酸, 一会儿说腿疼, 指使祁副统领给他捏捏这里,揉揉那里。
后半夜, 他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变成了猫形,身边窝着一只毛茸茸的大狗,在帮他舔毛。大狗身形比他大了数倍, 一身灰白毛,看上去威风又凶猛,舌头在小猫身上刮过, 能将小猫舔湿半边。
小猫不大高兴,蹬了大狗好几回, 但还是被按着来来回回舔了好几遍。
次日一早,闻潮落就去了趟卢府。
卢明宗今日正好休沐,见他来了很是高兴,拉着他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近来的新鲜事。
“我最近在和司辰阁的妖异们研究妖力的作用,你猜怎么着?”卢明宗一脸神秘地道:“妖异受伤后可以自愈你知道吧?后来我就想, 既然妖力能帮助他们自身恢复, 那是不是也可以催动妖力治愈别人?”
闻潮落此前也想到过这个可能,但他懒散惯了,拖延至今也没好好研究过自己的妖力。能随意催动火焰,对他来说已经是极大的进步。
“那他们成功了吗?”闻潮落问。
“算是成功吧,有一次司辰阁后院的老鼠夹,夹伤了一只老鼠。他们几个妖异围着瞎弄了一阵子,后来还真把小老鼠的腿上的伤口弄好了。只可惜伤口愈合了, 腿骨却没复位,后来那只小老鼠就瘸了。”卢明宗说。
闻潮落听了这话,一时也不知该替那只小老鼠庆幸,还是惋惜。
“对了,你今天来我家找我,是有事?”卢明宗问。
“没别的,找你要几张符纸,拿着玩。”闻潮落说。
卢明宗也不多问,取了好几张符纸给他,“我听我爹说,朝中不少人瞄上你的婚事了,都蠢蠢欲动要找人牵线呢,你可有个准备。”
“连你爹都知道了?”闻潮落惊讶。
“嗨,这种事情哪里瞒得住?要我说,你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月底老王爷不是要循例办赏花宴吗?到时候你若是中意哪家姑娘,就发个帖子邀人家去看,如此旁人知道你的心思,也就死了那条心了。”
本朝对男女大防看得没那么重,年轻男女若是有心,在人多的场合相邀赏个花不算是逾矩。因此,很多勋贵子弟,会借着赏花会之类的由头,相看中意之人。
若是换了从前,闻潮落肯定不会放在心上。但昨日他刚从太子妃那里听说了此事,今日又
听了卢明宗这番话,说不着急是假的。
就怕他爹娘也动了心思,届时逼迫他答应。
闻潮落正犯愁呢,当日回家用午饭时,国公夫人就提起了此事。对方倒也没直接提婚事,只
说到时候让他打扮得英俊一些,去参加赏花会。
“我不爱凑这种热闹。”闻潮落说。
“那你爱凑什么热闹?”国公瞪了他一眼,语气严厉,“我与你一般大时,早就与你娘定了亲。你看看你自己,整日不着调,如今还学会了夜不归宿。”
闻潮落心口一跳,莫名有些心虚。虽说他夜不归宿能找到一百种理由解释,可一想到自己是
和祁煊在一块,就觉得做了亏心事似的,生怕被家里人看出端倪。
“我不想成家。”闻潮落嘀咕道。
“那你想干什么?”国公爷沉声。
“我……”闻潮落到底是没勇气说自己是断袖,更不敢提祁煊。如今整个国公府都在静候太子妃顺利生产,同时筹备闻澜声明年开春的大婚。闻潮落不想扫了众人的兴,更不想成为国公府的“众矢之的”。
国公夫人盯着自家小儿子看了一会儿,忽然放软了语气,问道:“二郎是不是有中意的人了?所以才不想咱们胡乱插手亲事?”
闻潮落一张脸霎时通红,埋着头谁也不敢看。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通报,说:“牵狼卫祁副统领来了,正在前厅候着。”
“他怎么来了?”闻潮落本就心虚,听到祁煊的名字顿时有些炸毛。
“你与他不是挺熟的吗?怎么听到他这般紧张?”闻澜声问。
“我没有紧张。”闻潮落起身,“我去看看,兴许是找我有公事。”
在场的人,就没想过祁煊此来是为了私事。但闻潮落这么欲盖弥彰的一句话,反倒让众人察觉到了一丝微妙。
“你跑我家来干什么?”闻潮落一进了前厅便成了炸毛小猫一般,“我爹娘和兄长都在家呢,你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来?”
祁煊看着他,问道:“若是卢明宗和桑重来你家,你也这副表现?”
“当然没有,他们和你又不一样……”闻潮落话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过激了。他越是这样越显得可疑,倒不如表现得自然一些。
“没别的事情,就是今日做了蒸云饺,趁热给你送一点。”祁煊说着,指了指桌上的食盒。
闻潮落闻言毛立刻顺了不少,“我家又不缺吃的。”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打开食盒,一口气吃了好几只云饺。祁煊做吃的,总是很会拿捏他的口味,哪怕他刚吃了午饭,也能再轻易吃下一盘。
“过几日老王爷张罗了一场赏花会,你陪我去吧。”祁煊说。
“咱们两个大男人去赏花,有点奇怪吧?”
“你不想同我去,莫不是收到了哪家小姐的帖子?”
“你怎么也开始瞎胡说了?”闻潮落提起此事就烦恼,转念一想,和祁煊一起去,不正好避开了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他脑袋一热,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可怜闻潮落,他哪里能想到,两个男子一同参加赏花宴,不比男女同去“清白”多少,甚至落在旁人眼中,更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暧昧。
至少国公府的人在听闻此事后,表情都挺复杂的。
国公夫人这夜甚至偷偷问国公爷,二郎有没有去过南风馆?国公爷嘴里说着不可能,心里却也直打突,尤其是想到祁煊白天送来的那一盘蒸云饺。
祁煊若是送金银珠宝,反倒好办了。可他送的偏偏是一盘普普通通的蒸云饺,毫无额外的价值可言。
既然没有额外的价值,那唯一的价值就是……哄闻潮落高兴。
这种举动,闻潮落或许看不清其中的言外之意,但祁煊在御前伺候多年,不可能不懂这些人情世故。既然懂,却还要送来一盘蒸云饺,这就耐人寻味了。
这晚,国公府里的聪明人,没一个睡得安稳的。
那日之后,祁煊隔三差五就来国公府做客。他从不空着手,却也从不带什么像样的东西,一盘蒸云饺,一份焖羊排,一罐乌鸡汤,甚至是一盆花,或一只给小猫玩的木球……
闻潮落起初还有些心虚,后来见家里人都不问,便放下了心。
到了赏花会这日,闻潮落早早换好了衣服。如今秋景正盛,他本想凑个热闹,想了想又觉得该低调一些,便选了身月白色的外袍。
谁知到了赏花会上,一众青年男女都各怀心思,打扮得花团锦簇,倒是让一袭月白的闻潮落,成了万花丛中一点素。再加上他身边还有个一袭玄衣的祁煊,两人一黑一白,当真走到哪儿都惹眼。
“我给你看个有意思的。”闻潮落拉着祁煊去了个偏僻的花厅,找到了一株开得正盛的秋菊。秋菊花瓣绽开,犹如崩裂的烟花,璀璨夺目。只有靠近花根的位置,有两片半枯的叶子,尚未凋落。
闻潮落见四下无人,伸手释出妖力。只见淡绿色的光晕缓缓浸入枯叶,霎时,枯叶就像是被注入了灵魂,竟是重新焕发出了新绿。
“疗愈之术。”祁煊道。
“嗯,上次卢明宗朝我提过,后来我想着……说不定能用得上,就随便练了练。”闻潮落说。
他没有告诉祁煊,他是想到了对方濒死那晚。同样的惶恐和绝望,闻潮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所以向来懒散的他,毫不犹豫决定要学会这疗愈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