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段暄光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忍不住睁眼,却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四周黑漆漆一片,除了山就是树,没有客栈没有人烟,几乎能与雪境的荒凉程度相教媲美,他瞪着眼看了一会儿,终于小心翼翼道: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不会是想杀人泄愤,曝尸荒野吧?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怕是死三百年也没人发现。
  他越想越怕,忍不住给自己求情:毁了你的无情道是我的错,但是小狼的事我不是故意骗你的这里太黑了,我不想死在这里。
  戚求影一愣,未想到他竟然天马行空到这种地步,强忍住笑意:不想我杀你那你要不要听话?
  没人可以威胁他听话段暄光很不服气地皱起眉,但对上戚求影黑沉沉的目光,还是决定能屈能伸:嗯。
  戚求影满意了,亲了亲他的眼皮:好大王。
  明明段暄光已经恢复记忆,已经从那些荒诞谎言中抽身,戚求影却固执地停留在过去,动不动就是小狼,张口闭口大王,这种感觉不亚于有个人时时刻刻提醒你小时候光屁股在街上跑的经历,既羞耻又憋屈。
  段暄光决定硬气一回:不要叫我大王!
  嗯?戚求影垂眸与他对视,妥协似的:好吧,小笨狗。
  段暄光这回羞得连话都说不出,从脖颈烧热到耳根,戚求影却不他,抱着人径直钻进了一处隐秘的山洞,一拂袖,四周就亮起来温暖明黄的火光,他动作娴熟,像进自己家门一般。
  段暄光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放在榻上,感觉到身下温暖舒适的触感,他微微一愣,紧接着就被托住后脑勺,温热的灵流慢慢蒸干他浑身水气,戚求影一边动作,一边问他:都被淋湿了可怜的大王。
  段暄光看着他一本正经的神情,异样的感觉却不断上涌,他躲开戚求影的手,挣扎着侧过身,终于看清了此地情形。
  这是个布置颇为精巧的山洞,壁上镶着小灯,四周还设了结界,卧榻上铺着绒毯,中间还有石桌,桌上摆满了水果吃食,不远处还有一簇篝火,而卧榻右上方,还整整齐齐垒着一堆花花绿绿的小书,比他在雪境做的那个小窝精致温暖了十倍不止。
  太诡异了,这深山野林之中,怎么会有这种地方?
  戚求影端详着他的神情:怎么样,喜欢吗?
  段暄光不可置信:这些都是你做的?
  戚求影嗯了一声:雪境的窝被我烧坏了,只能做个新的,你喜不喜欢?
  他在悠悠谷外多耽搁的那一日半,就是为了布置这些东西。
  段暄光只觉得戚求影被自己气疯了: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我们先去找大夫治伤口,别呆在这里好不好?
  你不喜欢吗?戚求影有些苦恼地皱起眉,半晌退而求其次:你不喜欢这里那喜不喜欢我?
  段暄光哪里还敢回答,大气都不敢出,戚求影看着他躲闪的目光,慢慢倾下身去:没关系,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喜欢的。
  他心念微动,拂尘就微微放松,段暄光趁机翻身坐起,好容易将两只手解救出来,下一刻拂尘再度缠上,将他两只手绑在胸前,正要抗议,鼻尖就闻见了一股难以忽视的血腥味。
  你的伤唔!他话未说完,带着凉意的唇瓣就堵住了他的嘴,段暄光眼睛也猝然瞪大。
  他们失控双修过,同床共枕过,却从来没有真正亲吻过。
  因为这是比拥抱和贴脸更亲密,更羞耻的事,段暄光僵在原地不敢动,然而戚求影却抓着他两只手,慢慢将他按回榻上,身形几乎将他整个人罩住:喜不喜欢我?
  段暄光明明躺着,却像被拂尘吊起来,很不满意地顶嘴:不喜
  欢字未出口,戚求影又吻住他,好半晌才松开:喜不喜欢我?
  段暄光再笨,此刻也知道戚求影是在欺负人,偏过头不说话了,只是戚求影哪能那么轻易放过他,他一手锁着段暄光的手腕,另一手捏住他的两团腮肉,恶狠狠地亲了下来:刚才说的不好重新说,喜不喜欢我?
  段暄光根本没有第二个答案可以选,为了不被欺负,他只能小声道:喜欢。
  戚求影呼吸一窒。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段暄光,他看见他羞红的眼尾,还有被欺负后委屈巴巴又清凌凌的眼神:喜欢谁?
  段暄光垂下眼:你。
  连起来说一遍。
  段暄光这回连投机取巧的机会都没有,可对上戚求影深潭似的目光,腿根又忍不住发起软来:喜欢你。
  他原以为说完这一句就得解脱,谁知下一刻,更凶狠更过界的吻就落了下来,如果刚刚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此刻就是狂风暴雨。
  大王,这身新衣服是不是专门换给我看的?
  戚求影手指勾了勾他白衣上的银饰,带出一串细碎的响,等段暄光回过神,他又吻了下去。
  段暄光逃不掉,躲不开,只能被迫回应,偏偏戚求影亲一会儿,还要停下来说话:小笨狗,亲都不会亲呼吸。
  段暄光越听越羞耻,想出言反驳,唇舌却被欺负地不听使唤,逃都不知道哪里逃,等再分开时,一点微妙的,粘连的银丝被扯断,泛粉的唇已经变成了熟红。
  大王你身上好热,戚求影眼下不知不觉已经染上了一寸红,那个断情禁欲的惊鸿君此刻已然沉溺在情|欲之中,甚至带着一种微妙的,凶狠的恶意。
  这种恶意就像是野兽想把猎物吞吃入腹,段暄光不知道对方森*晚*整*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凶,此刻连生气抱怨都不敢了,只小心翼翼地求饶:戚求影我不敢了我投降了,好不好?
  戚求影没应他,只是慢慢直起身,到石桌前倒了杯水:张嘴。
  段暄光不知道他居心何在,但喝水总比被按着亲好多,他瞥了眼戚求影,小心翼翼地伸头去够水喝,慌乱中碰歪了茶盏,没接住的水顺着唇角往下渗,最后滑进了胸膛,戚求影看着那一丝犹带亮光的水线,半晌都未说话。
  段暄光喝完了水,见戚求影盯着自己出神,这才想起正事:你的伤还在流血
  戚求影用指腹轻轻擦净他唇角的水液:心疼了?
  人命关天,更何况这个人不是一般人,段暄光被欺负得不成样子,此刻心心念念的却还是戚求影的伤势,只好点点头:嗯,我想看看你的伤势。
  戚求影却笑笑:心疼就对了。
  现在我胸口只有一剑,但大王要是不听话,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离开我们的窝,就不止一剑这么简单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收回拂尘,还段暄光自由。
  你威胁我?段暄光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拿性命威胁,怎一个憋屈了得。
  戚求影有恃无恐,语中还带着笑意:嗯?说说我怎么威胁你了?
  他手心一翻,拿出一封书信,是段暄光离开无上殿之前留的:你这封信里不是信誓旦旦地说对我只有愧疚,没有喜欢吗?这些天做那些举动也只是因为神志不清一个不喜欢的人要寻死,对你怎么会是威胁呢?
  你我修为旗鼓相当,这里又是苗疆,只要你想,可以轻易打破结界,回到洗星宫与你父兄团聚毕竟我此刻的情形,怕是连你金铃里的小乖都打不过。
  怎么样要不要走?
  他说着,又垂眼闷咳两声,这是耍赖的做法,放在以前,戚求影只会嗤之以鼻,在心中暗叹此法阴毒,可如今他跟了段暄光,也学得越发蛮不讲。
  段暄光果真被他的坏心陷住了,他看了眼紧闭的洞口,又看了眼脸色苍白的戚求影,好半晌他才妥协似地站起来:你这个人你就是仗着我宠你,才一直欺负我!
  他说完就把佩剑往石桌上一扔,凶巴巴道:把衣服脱掉,我要看你的伤!
  戚求影装模作样地抬了抬手,又放回去:胸口疼
  段暄光皱了皱眉,却没再说出什么训斥的话,只是取出随身法器里的伤药:坐好。
  戚求影果然转了个方向坐好了,段暄光扒了扒他的衣领,却见里衣已经被染红,心中又气又恼,伸手解了戚求影的腰封,将那繁复的玄衣褪下,露出左胸处血淋淋的剑伤,戚求影半点未留手,这一剑若是再偏半寸,就会刺中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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