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不过庄聿白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栽在采买年货这一关。其中的手足无措和“心酸”,庄聿白再也不想再经历。
倒不是他不清楚自己该准备什么或者去谁家买。他已经列了一个长长的清单揣在怀里。可刚进第一家纸笔铺子,问题就来了。
扑面而来!
纸笔铺子掌柜的家中有六十几亩良田,今年用的这新型堆肥术,粮食多打三千多斤。三千斤!这可是实打实的收成!
所以见到庄聿白进来,就像见到小财神!眼睛也亮了,腿脚也快了,一个箭步冲到庄聿白身边。
“庄公子怎么亲自来了!有需要的,让人带个话就成,我给庄公子送家去!”
掌柜脸上笑成一朵花,一边忙着将庄聿白往里请,一边招呼伙计上茶,“新得的那份甘露茶,给庄公子尝尝。快去!哪有那份莲子酥一并端来!”
庄聿白被请到上座,店内伙计捧着各类商品逐一过来,掌柜的绕在庄聿白耳边,亲自介绍着店里的尖货,这是湖州的笔,这是宣城来的纸……
掌柜热情劲太猛太足,一下给庄聿白顶住了。他面上点头应承着,袖子里的手指狠掐自己,真真招架不住。
不一时又是递茶,又是上果子,还让伙计此刻就去排队买尘端食肆的豆糖给庄聿白带上。
而且全程根本不用庄聿白开口,只要他多看了哪种纸张一眼,多摸了哪方砚台一把。妥了!掌柜直接打包,让小厮好生送到庄聿白的车上。
想付钱?!不可能的。
见庄聿白采购意愿已尽,掌柜便亲自将人“请了”出去,架到马车上,然后一拍马屁股,看着马车离开,方转身回铺子里。
“庄公子,得空再来!”
年末本就是各类铺子最忙的时候。听闻庄聿白驾车来买年货,得了消息的老板掌柜们,撂下手里事情就往门外跑。他们和纸笔铺子老板情况差不多,皆从这新型堆肥术和灭虫药剂中获益。
“去看看庄公子逛到哪里了?这两壶十年女儿红给他尝尝。”
“咱家新来的这批皮货不错,去把那两条白狐皮包好拿来!”
“这两匹石青色软烟罗实属难得,抱到门口,看到庄公子,直接递上去。”
很快,府城几条最繁盛的商业街一下热闹起来。大家都站在铺子门口,翘首以盼,只等庄公子的马车驶来。
有了第一家铺子的硬送经验,庄聿白再看路旁一个个笑盈盈的掌柜和伙计们,立刻懂了这笑容背后的深意。大冬天,冷汗直冒。他屏住呼吸,目不斜视,手持马鞭,将车子赶得车轮冒火生烟。
“庄公子!庄公子别走呀!快停一停!这几包果子,您拿去试试!”
庄聿白一辆车在府城主道上飞驰,离远看就像个笨拙的骑扫把巫师,只是飞得太低,速度也有限。有眼尖手快的早早等在车行方向前面,只等庄聿白一到,不管三七二十一,东西往车里一通硬塞。
等庄聿白好不容易逃回家,一看车厢,横七竖八,颠三倒四堆满了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过大都隐去了铺面名号和印记,一时倒不知该给谁去送钱。
孟知彰从学中回来,正在厨房忙着,听见庄聿白叽里咕噜进了家,以为被熊追了,忙接出来。得知来龙去脉后,不禁莞尔。
“昔日潘岳掷果盈车,今日我家夫郎掷礼盈车,自当是府城的一大美谈了!”
“什么美谈丑谈的,只知取笑我。明日薛家在酒楼设宴,记得早些回来!”
一时到了就寝时间。傍晚时刮起北风,温度瞬间降下来。
庄聿白身子单薄,素来怕冷。孟知彰将炭盆往床边挪了挪,又拿了床被子给庄聿白盖上。汤婆子比平时也多灌了一只。
枕头上的庄聿白,下巴乖巧地窝进被子里。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珠转来转去,时刻追随着孟知彰的行踪。
“孟知彰,我听说高门大户里都有暖脚的丫鬟。”
“大概吧。” 孟知彰起身,将汤婆子往庄聿白被子里塞了塞。
庄聿白叹口气:“有钱有势就是好,暖脚丫头,暖脚小厮……冬天里,有这样一个人形暖宝宝抱着睡,应该挺舒服的吧。”
至少比被窝里这两只硬邦邦的汤婆子搂着得劲。
庄聿白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他试着踩了两脚汤婆子,然后气鼓鼓一脚蹬开。
“你想要?”孟知彰熄灯上床,声音四平八稳,冷静得像是随时等待主人下指令的一个机器人。
谁不想要!但说出来就不好了。庄聿白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擅长的白眼,倒是翻了一个又一个。
算了。命苦。只配睡汤婆子。
庄聿白伸直脚丫,去够刚才被他踹走的汤婆子。
够了几下没够着,正要起身去找,忽地一只大手从隔壁被窝伸出来,一把揽住庄聿白腿弯,用力一拢。庄聿白一双冰冰凉的小脚丫,瞬间被裹进一片温暖之中。
庄聿白整个人僵住,他现在面对孟知彰,处于一个半抱膝状态。陷入对方怀中的一双脚,更是动也不敢动。
半日,不见对方有更进一步动作。庄聿白转了下眼珠,他大着胆子,用脚趾踩了踩那温热的一片。
对方……竟没有一丝反抗。
第179章 被窝
冰凉的脚, 探了下那片天地。
越发有型了。如一片温热的盔甲。凹凸有致,坚硬柔韧。
庄聿白摸了摸自己小肚子,平坦坦, 软乎乎。心中不觉叹口气。
大家一桌吃饭, 一床睡觉,为啥别人腰腹肌肉长八块,自己这里……嗐!
“别动。”盔甲一紧,似往后躲了半寸。
同时,一只大手猛地擒住两个脚丫。
庄聿白跟着一僵, 忙停住十只脚趾。
大家都是好兄弟, 动一动怎么了。你又不会少块肉。
庄聿白心中翻白眼, 话却没说出口。毕竟人家此刻正暖着你这冰块一般的凉脚。
吃人嘴短;用人, 嘴也短。
如果庄聿白此刻抬头看一看孟知彰, 或许便能收一收心中的张狂和大胆。
因为对方眼睛中已然升腾起另外一层意味。
危险,甚至带着一丝侵略意味。
一双脚若再这般没分没寸地在人家身上,孟知彰是不会少块肉。但他庄聿白, 可就不一定了。
夜色中,一双眸子如竖瞳毒蛇, 紧紧盯着已囊入地盘里的猎物。
圆圆的脑袋窝在枕上,月光和雪光浮游在那一瀑柔软的琥珀色头发间。下巴微扬, 一双黑眼珠咕噜噜转着。
都说发丝柔软的人,性子也软。不过眼前人, 脾气倔得很。主意也正得很。此刻心中不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孟知彰擒了他的脚, 知道对方此刻没那个意思,自己还是忍住了。到底是习武之人。这点自控力还是有的。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哪怕对方是自己的合法夫郎。
果子已经养了这么久,也不差再等一个水到渠成,等一个瓜熟蒂落。犯不着硬上, 强扭,更是没必要。在此之前,他只需要浇水施肥,日日陪伴。
上次驸马坡之事虽惊险,也算因祸得福。那一片雪花吻之后,若非当时人多,怕羞着庄聿白,他本可以再进一步做些什么的。
孟知彰蹙着眉头,握住脚丫,将其带回自己腰腹,慢慢暖着。夜色中缓缓调匀呼吸。
只是这腹部肌肉,崩得委实是有些辛苦。
很快,庄聿白还是感觉到了异常。两人静静躺在床上,谁也再说话。空气中的氛围,却明显出现了变化。
双脚拢在人家怀里,一双大手虚虚搭着脚踝,耳边孟知彰的呼吸均匀平稳。
白日里的孟知彰向来道貌岸然,一副冷脸冷心模样,处处给人一种内敛的威严。不过脱衣入寝后……那份盛气凌人的威压……额,好像也还在。
就像现在,月光斜斜铺在床上,孟知彰一张脸越发棱角分明,线条硬朗。
庄聿白下巴往被子里窝了窝,目光随着线条起伏,慢慢描摹着这张英俊脸庞的轮廓。
额角,眉宇,鼻梁,唇……
夜色掩盖下,庄聿白的目光大胆又热烈。在对方唇部游移、流连。
看看而已,又不上手。反正此刻孟知彰闭了眼睛。我不声张,谁能知道有人在看他。
不过对方男性荷尔蒙气息,着实太盛。强势到,哪怕隔着夜色,庄聿白的目光都被逼得有些闪躲。
他忽而想起那日驸马坡上,自己双手缠住人家脖子……怎么就说出要亲亲人家的请求。
人家还真给他亲了。虽说只亲了手,确切地说是手上那枚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