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这一看让他本就大的双眼瞪得溜圆,这女子可真美啊,是与天都温婉柔顺的美人截然不同的明艳。
他眼里明晃晃的惊艳落在了夜明苔眼中。
夜明苔心情大好,弯弯眼,对着他笑了笑,随即抬步往内走。
随着她的走动,她身后另外一名女子露出了身形。
女子比夜明苔高了约莫一个头,在女子之中可谓是极其高挑的身形,陆从南自然被她吸引,也跟着看了过去。
这名女子也很美,跟在夜明苔的身后却显得相形见绌,唯有那双眼睛着实吸引人。
陆从南觉得那双眼睛似曾相识,可他才受到惊吓,一时没反应过来,想不起曾在哪处见过,手里却下意识拉了拉雁萧关的衣衫。
雁萧关转过身,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这才顺势看去,本是随意望过去的一眼却没能收回来。
三丈远处的那双眼睛着实熟悉至极,雁萧关心里一咯噔——是明几许。
他的脑海里顿时涌起理不清的纷乱思绪。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有何计划?是来帮忙的?
他的花还没有带过来!
还是他另有什么计划?需要自己帮忙吗?他的计划不会与自己的行动相冲突吧?
不会,以他狡猾如狐的本性,既然早知道自己会来这里,定然另有安排……
明几许像是透过雁萧关空白的神情,看见了他脑内疯狂涌起的各种杂乱无章的念头,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随即移开视线,像是完全不认识面前的人,跟着夜明苔走到新搬上来的桌案后面,跪坐下来。
雁萧关可不只是面上空白,大脑也一片空空荡荡,若非陆从南推了他一下,他不知要在容三桂的桌案前立到何时。
就算如此,他也有些神不守舍,被陆从南带着往回走。
新搬上来的桌案就安排在雁萧关位置旁边,与容三桂的桌案齐平。
这么看来,来人的身份怕是不凡。
据他们打探,容三桂可是交南外这片海域的霸王,等闲海盗见了他都得退避三舍,来往的商股更是要年年奉上大笔金银才能保得平安,又有谁能让容三桂这般顾忌呢?
不等他多想,那边才坐下的女子又有了动作,她一手撑在颊上,好奇地看了过来:“你们是哪来的?之前未在船上见过你们。”
雁萧关收回不知何时又看向明几许的视线,道:“我们是去往交南的行商,无意撞见海盗,得恩公相救……”
夜明苔打断他的话:“恩公?”
她的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细看甚至能瞧出眼里的荒唐之意。
容三桂又自干了一碗酒,一抹唇角:“正是我。”
夜明苔的眼神在容三桂和雁萧关身上来回看了几圈,笑了笑,没再说话,而是看向桌案上与其他案头截然不同的小巧酒壶。
她将酒壶端到鼻前闻了闻,眼睛一亮:“这酒倒是与交南的不同,我也尝尝。”
她一人说得高兴,做得自在,其他的海盗却是有些如坐针毡的意味。
她虽是女子,饮酒却很是豪爽,直接将壶口对准口边,饮了一口,放下后叹道:“这酒我喜欢。”
到的这时,她似乎才察觉气氛有异,看了一眼周遭的海盗,她挑起眉:“诸位怎么不喝了?莫非是我扫了诸位兴致?”
容三桂面颊抽动两下,没有说话。
就在气氛将要变得僵硬之时,雁萧关端起了酒碗,笑道:“相逢即是缘,我敬姑娘。”
夜明苔端起酒壶与他隔空相撞:“爽快!干了!”
说完,她竟当真一口气将手中那壶酒饮了个干净。
要知道酒壶虽小,可里面的酒也有近半斤,酒量稍弱的男子喝完后都不一定能保持理智,可夜明苔却面不改色,像是一口饮尽的只是寡淡无味的白水。
雁萧关当即赞道:“姑娘好酒量。”
夜明苔将酒壶扔开,也不管有没有砸到一边的海盗,径自伸手想要拿过容三桂案头的酒壶。
蓦地,一双大手盖在了酒壶上,容三桂沉声道:“这酒是这位……”
直到这时他才想过来,他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雁萧关的姓名,以此也能看出容三桂根本没将雁萧关放在心上。
他蹙眉往雁萧关看过来,雁萧关识趣道:“我名关萧。”
容三桂蛮不在意收回视线:“是这位关公子送给我的,我都还没好好尝尝味道呢。”
在夜明苔面前,他倒是没有“这小子”这样称呼雁萧关,换了个更客气的称呼。
夜明苔可不知道前事,也不在意,只冷笑一声:“可本姑娘就是想喝,这可怎么办?”
两人同握一只酒壶,双眼对视,视线交错间几乎要有闪电炸裂。
陆从南悄悄凑近雁萧关耳边:“这两人怕是有仇。”
不需要他说,雁萧关当然也明白,更何况眼前形势又有变化。
“你还待如何?不就是伤了你那哥哥吗?”只见容三桂空着的手一拍桌案,“都说了,乃是无意为之,更何况,先前在买韩翼面前,我手下已同你赔过罪,你还待如何?”
夜明苔美丽的面颊上布满寒意:“我哥受的伤,我让他百倍偿还。”
容三桂怎么可能轻易如她的愿?若是轻易被一个娘们唬住,他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只是让他将夜明苔打杀出去也不能,她的夫君可是买韩翼,他现在则是买韩翼手下大将,就算他再疯,也知道要给买韩翼一丝薄面。
他眼里怒气横生,却生生压了下来:“你别仗着得买韩翼的宠便肆意妄为,小心哪天失宠,那时你看旁人还会不会忍让你?”
两人之间一触即发。
蓦地,明几许起身,没有上前帮忙,却轻移脚步,走向了雁萧关这桌。
所有人都看着他的动作,不知他想要做什么。
明几许扮起女子来可比陆从南得心应手,一举一动都带着女子的柔媚风情,只见他脚步轻移,到了雁萧关案前后,指尖伸出,探向案上的酒壶。
眼波流转间,他微微俯身,隐在发间的珠钗轻晃,叮咚作响:“这位公子,可否割爱?”
他的声音婉转悠扬,比之在天都时只有些许差异。
陆从南眉尖一动,眼微微瞪大——他知道眼前这人是谁了,就连游骥也忍不住愣了一愣。
听着耳边比女子还动听几分的声音,雁萧关耳廓微动,咳嗽一声:“姑娘随意。”
这番对话让剑拔弩张的夜明苔和容三桂停下了争执,俱投来诧异的目光。
只是明几许的手还没拿起酒壶,容三桂又怒了,看着陆从南的眼神都快要冒出火来:“小娘子不是要伺候我喝酒吗?这是要反悔?”
陆从南没想到战火又蔓延到了自己身上,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此时解围的却是夜明苔。
夜明苔放肆得理所当然,她唇角微勾,不屑地觑了一眼容三桂:“莽汉可不值得娇滴滴的小娘子服侍。”
她也不再与容三桂多争手下酒壶,起身便来到雁萧关桌前,很是随意地跪坐在陆从南身旁,掐着他的下巴转过脸。
打量着陆从南小白兔一样的澄澈眼睛,待瞧见藏在眼眸深处的惊慌后,她红艳的唇角勾起,凑上前:“小娘子这般美,不如陪我喝酒。”
陆从南只与陆灵珑离得这般近过,还是因为陆玲珑那死丫头硬要同他打架。
这时却与一个这般美丽的女子咫尺相隔,眼对眼、鼻尖对鼻尖,甚至女子口唇呼出的热气,他都能清晰地感知到。
他慌张极了,连忙就要往后躲去,回头求助地看向雁萧关:“夫君。”
雁萧关一时也拿不准此时是陆从南占了女子的便宜,还是女子占了陆从南的便宜,两相为难下,居然没有反应。
夜明苔看向他,笑道:“我也不占你便宜,你这小娘子陪我,等价交换,就由我身边的侍女来服侍你吧。”
闻言,雁萧关磕磕巴巴:“什、什么……”
让明几许服侍他?他是嫌命不够长吗?
无需夜明苔再重复,明几许已经坐到了雁萧关身边,肩碰肩坐下时,飘起的发丝甚至粘在了雁萧关面上,酥麻的触感似乎在瞬间蔓延到了全身。
雁萧关浑身僵硬,极慢地转头,对上了明几许含着打趣笑意的双眼。
然后他就迷迷糊糊地喝上了明几许递上来的酒。
海盗应是打定主意要在这片海域上行动,船只并没有往前行,只随着水波发出轻微的摇晃。
海盗欢饮声再起,容三桂许久才将胸口的怒气压下去,若非夜明苔极受买韩翼的宠爱,他定要将她大卸八块扔进海里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