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雁萧关就算再粗神经也做不出这样的事儿,更何况他在某些事上也勉强算是个心思细腻之人。
因此,在大船靠向顺州码头之时,船都还没停稳,雁萧关便提着两株植物,脚不沾地下了船。
眠山月看着他,犹如看见救命稻草一般,费力扑腾往他扑来,眼看着就要扑进雁萧关怀里,能安慰安慰这几日焦急不已的心。
它一腔真心顷刻间被敲得支离破碎。
自到达顺州,眠山月吃好喝好,体重一个劲儿往上涨,勉强还是能飞,可那飞行的速度慢得比鸡还不如,雁萧关只稍微一晃步子,便绕开了。
眠山月满脸莫名,回头看向拒绝他投怀送抱的宿主,身体则依照惯性往前扑,转眼就要撞进水里。
好在陆从南是个有良心的,一把捞住它,见它就要大声叽叽喳喳抱怨,陆从南熟练异常地一把捏住它的喙,将它捧到嘴边,低声道:“先别说话,殿下急着呢。”
急?能有它急吗!
眠山月恨不得放声大叫,可看着周边陌生的人流,以及不知何时围上来的熟悉不熟悉的面孔,它只得咽下道口的叫声,浑身无力地瘫在陆从南的掌心。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这边,雁萧关不等游骥行礼,一把握住赫宛宜的手臂,连声问:“顺州最好的花农在哪里?快带我去。”
赫宛宜几乎是被他拖着往前走,雁萧关步子大,她得小跑着才能跟上,她身边的赫家管事连忙跟上来,他一直站在赫宛宜身后,自然也听见了雁萧关的话,看赫宛宜大口喘气说不出话来的模样,他只得上前道:“王爷,草民知道在哪里,小民这就带王爷过去。”
雁萧关不按常理出牌,将赫家商铺准备好的所有盛迎准备彻底打乱,不只如此,得到消息的顺州官员一早便站在码头处等着他,此时也被他远远甩在身后。
谁也没想到雁萧关居然理都不理他们,身穿官服等候许久的官员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怎么反应。
瑞宁公公不愧是从宫里出来的,待人接物自有一套。
远远瞧着雁萧关的背影和尴尬地眺望着雁萧关的顺州府衙官员,他不慌不忙迎上前,笑道:“诸位大人请见谅,王爷此时有急事要处理,他并未瞧见诸位大人,并不是有意要将诸位丢下的。”
他笑得和善,话语之中又没有盛气凌人之态,得了台阶,顺州府的官员自然是笑着将方才的一幕选择性遗忘。
且此次顺州得伤寒之人不少,虽未到青城疫病成灾的地步,可若没有弘庆帝下令八百里加急送往各州的大梁朝防疫手册,顺州此次也得病死不少百姓。
顺州官员心里虽然都打着些小九九,顾忌着民心,面上对雁萧关却是感激而恭敬的。
迎接的当事人不在,随雁萧关一路行来的神武军和侍从倒是全留下了,又有陆从南这位亲信在,加上绮华长袖善舞,和瑞宁一起将白跑一趟的顺州官员哄得个个面露愉悦,到底是将雁萧关不客气的举动揭了过去。
他们一行人人多势众,要接待这么多人住下可不是简单的事,流民们自觉呆在船上,不想给雁萧关添乱。
神武军大多也是如此,唯有要护卫雁萧关的诸多神武军好手要随在雁萧关身侧护卫,算下来,人也不少,两边商量着,准备还是如同在青城之时那般,将陆从南与绮华被府衙官员迎到府衙后院落脚。
第116章
你来我往间, 很快,两方人便混了个面熟。
在将要去府衙落脚的众人送下船时,不少神武军都从船上下来帮着搬动行李, 绮华在一边注意着他们的动作。
她是女子, 能代表神武军出面,不用想便知她的手段, 顺州官员待她极为客气,唯有一人远远避着她。
那人肩宽体胖,一看便是个武将。
瑞宁何等人,早看出他对绮华看不上的意思, 面上笑意收了收, 连眼神都淡了些。
一名顺州官员极有眼色,注意到他的视线,连忙解释道:“那是曾海道, 乃顺州水军将领,是个性情中人, 又长的面恶, 许是怕吓着绮华姑娘。”
“是吗?”瑞宁淡淡道,他们只是过客, 没必要给雁萧关惹是生非, 更没必要上赶着,他转了个身, 将人抛在脑后。
绮华对此更不在意。
有他们带头,诸多神武军更是连个眼神都不给曾海道。
曾海道手握军权,顺州水运发达,不论是顺州官员还是来往经商的大贾,对他都极为客气, 甚至是讨好。
哪儿想眼前这群被发配到交南的士兵居然敢瞧不起他,他眼中闪过一抹冷意,抱臂看着上上下下的神武军,见他们眼底发青,脚步漂浮,显然对水上生活极为不适应。
回想起前几日送至府中的厚礼,以及来人托他打探的消息,哼,不过是群旱鸭子,哪里用得着兴师动众?莫说是那些人,就是他随便派几队手下的水军,就能杀地眼前这些人片甲不留。
无人在意他心中想法,不多时,一行人便到了府衙。
雁萧关自不可能一去不复返,还未入夜,他便带着赫宛宜和游骥两手空空出现在了府衙。
府衙的官员一直等着他,只不过款待他的宴席从顺州最好的酒楼移到了府衙大堂。
雁萧关为了两株植物身心俱疲,他没有遮掩,顺州官员看出他的疲累,都是有眼色的人,没有多加叨扰,陪同着雁萧关吃了顿饭便各自散去。
游骥一脸满头雾水地跟着雁萧关跑了一趟花农住处,将那两株植物托付给花农救治的途中,寻机将他与赫宛宜这段时间在顺州发生的事情一一禀报,好在他们一路顺利,并无特别的事要交代,雁萧关听过便罢。
回后院的路上,雁萧关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在船上待了这么久,下船时踩在平地上都还在摇晃:“总算是能好好歇两日了。”
仆人将雁萧关一行人送到内院,识趣地离开了,雁萧关冲身后的游骥摆摆手:“游队主也回去休息吧。”
看着雁萧关迫不及待就要推开院门,游骥总算逮到功夫道:“眠山月似乎有些不对,王爷闲暇时不妨与它交流一番。”
他虽不知雁萧关与眠山月是如何交流,可他作为属下,本也不必事事知晓,若有朝一日雁萧关觉得他能知晓其中秘密,自然会告知他。
他好奇心并不重,也知分寸,说完便抱拳离开。
赫宛宜早被绮华寻了过去,正要为她介绍种略红呢。
雁萧关孤身一人,心里还有着一分忐忑,也不知那两株植物是不是真如花农所说能救回来,他心不在焉,并未多将游骥的话放在心上.
毕竟眠山月一天天只会吃喝玩乐,能有什么大事的,不外乎是吃的喝的不如它的意罢了。
他才踏进院子,一道慢悠悠的声音便响起:“殿下,你回来了。”
伴随着这道声音,还有越来越近的翅膀扑腾声,一双爪子狠狠扎在他头顶发丝上,坚如铁石的鸟喙狠狠啄在他的额头上:“宿主太过分了,怎么能刚见面就狠心抛下可爱的眠山月不管,这么久没见,宿主都不想念眠山月的吗?”
“想想想。”雁萧关手忙脚乱将它抓下来。
好一阵鸡飞狗跳,雁萧关才将眠山月哄好。
感受着手中重了不止一倍的重量,雁萧关憋了憋,还是没忍住说道:“眠山月,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数?这么胖你居然还能飞得动?”
眠山月哪里不知自己体重飙升,不过它是系统,又不会因体重损害身体健康,不过飞得慢些、困难些,在美食面前,它什么都可以抛弃。
想到此,它梗着脖子说:“是宿主说的,到交南之前任我吃喝。”
雁萧关听它理直气壮的话,这话确实是他说的,不过眠山月也不想想,他敢这么说,难道就没有治它的法子?
“你就没想过,”雁萧关似笑非笑,“等到了交南,为了减下你这身肉,你的日子会有多难熬?”
眠山月梗着的脖子一僵,它一顿一顿地转回脖子,可怜兮兮看着雁萧关,几乎已预想到到达交南之后苦兮兮的惨状。
它想求情,可它也知道,当宿主真铁了心要管教它时,它怎么求情都是不管用的,那可怎么办?
还不等它彻底垂头丧气,想起什么,才低下了头猛然抬起:“宿主,我们又做个交易可好?”
雁萧关饶有兴趣:“什么交易?”
眠山月贼兮兮转头四顾,见院中除了两间屋子,三面皆是高墙,院门也早已被陆从南合上,院高夜深,唯有高悬在半空的月亮洒下清辉,它与雁萧关闹腾这么久也没有招来外人,说明此间院子外并无闲杂人等,它可以将那事告知给雁萧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