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二天，在他从爷爷家外出的时候，他又隐约觉察到有人在盯着他。那道视线好像没有什么恶意，至少他的人身还没有受到实质的威胁。
森日真羽坐在村子便利店前的长凳上吃着冰淇淋。
路过的应地晃问他要不要在晚上去附近的夏日祭典逛逛？
“今年的祭典要比往年都要盛大。我哥一大早就被叫出去搭建祭典的场地，他说会放的烟花也是有史以来最多的。”
虽然对方说得很热闹，但是森日真羽还是给出了自己可能会待在家里的安排。
烟花之类的东西，他在东京已经看得很多了。
应地晃还想说服森日去逛祭典，但在他的话说出口之前，他的脚底陡然冒出寒意，直充大脑。那种生命遭受危险的感觉对他来说并不陌生。
那个家伙就在附近看着他和森日。
他克制住恐惧，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和森日真羽聊了几句，就快步离开了村口的便利店。
在远离便利店后，他身上的那股寒意才慢慢消散。
八重凛真的是个怪物。
森日真羽对应地晃的离开并未觉察到异样。在吃完冰淇淋后，他在凳子上坐了一会儿，就选择起身离开。
距离晚上还有一段时间，他并没有那么着急去见八重。
那道视线依然没有消失。
它就跟着自己，直到他回到了家。
爷爷奶奶晚上准备去夏日祭典游逛。
当他们得知他不去祭典，而是去找八重时，两人的脸色并不算好看。
他们有点后悔让他回到这里，和八重再次见面，但他们没有明说，只是提起催促真羽早点回去。
真羽的暑假时间有限，不应该只待在乡下。
听到爷爷奶奶这么说，森日真羽并没有流露出自己还想在这里多待上一段时间的意思。
他们肯定是在担心他和八重过多接触，会被八重伤害。即使他再想说服他们，表示八重绝对不会伤害自己，他们的观念也不会有太多改变。
八重家族的人应该也注意到他和八重频繁接触的信息。自己可能要和八重疏远一段时间，这样也有助于八重逃跑计划的实行。
不过，在离开村子之前，他肯定会让八重更加确信自己想要帮助对方逃离村子的心情。
怀着纷繁复杂的思绪，森日真羽离开了住所。行走在村子街道，他能看到不少人穿着浴衣嬉笑着往祭典方向走去。
他并没有穿浴衣，依然是简单的t恤，裤子打扮。和他人远离村子，去往祭典不同，他要去找住在村子里的八重。
按响门铃的时候，森日真羽感觉一股凉风吹了过来。他抬头，看了一下天色，月亮已经露了出来，但有云彩相伴，遮住了它的一半身形，显得有些月色朦胧。
今晚应该会很凉爽。
八重凛出现在了门口，代替之前的高桥女士接待了森日真羽。他穿着浅色的浴衣，打扮的很是优雅，很像存在很久的世家的高贵少爷。
不，不是很像。
森日真羽知道八重家族本身就是一个大家族，作为家族一员的对方是当之无愧的高贵少爷，哪怕这位少爷遭到家族的冷遇。
要是知道对方今日穿着浴衣，他应该也会穿浴衣。他的奶奶有给他准备浴衣，但他没有穿。
在玄关处换好鞋子后，森日真羽从八重凛口中得知高桥女士今天休息的事。
他第一时间关切的是八重的吃饭问题。
“高桥有准备食物放在冰箱，只要用微波炉热一下就好。就算她不准备，我也不会饿死。”八重凛并不希望被真羽认为自己是个没有任何生活能力的人。
森日真羽眉眼微弯，放下了心。
不去祭典，他们也能有打发时间的消遣。比如，两人坐在八重凛房间的榻榻米上看电影。
电影的题材是涉及非人类的恐怖片。
看到一个角色说了一句“难道是八尺大人在作祟”的台词，森日真羽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八重会不会应激？
第7章 开局被八尺大人追求后07
森日真羽不免有些忐忑，观察着八重凛此时的面容表情变化。如果他的眼睛没有看错，对方此刻是没有被电影角色的台词影响。八重的脸色平静无波，倒是在对上他视线时，其那双眼睛里浮出笑意，像是在表明自己没事。
如果八重没事，那就太好了。
他的目光再次扫向电视，观看接下来的电影剧情。角色之所以能够说出“八尺大人”，是因为八尺大人并不是鲜为人知的传说。正相反，关于其的故事传播面很广。
传说中的那位大人身高八尺，喜欢穿着白色衣服，拥有多种能力，比如飞行、更改外貌，声音、对他人下诅咒等。其经常出现在人比较少的区域，用着散漫的姿态寻找着落单的猎物，空气里不时会有“啵啵啵”的怪声传来，让人不寒而栗。
其实，这就只是一个传说。
也是因为互联网的传播，才让其存在感越发强烈。
在森日真羽看来，八尺大人并不存在。那些关于其信息大多都是后来人的杜撰，当不了真。
但总有人把它当了真。
八重凛的家人认为其是八尺大人，就连村子里的人也抱有相同的看法。
明明八重就只是普通的少年。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越发沉重，没有了想要看电影的兴致。倒是八重兴致正浓，不时还和他聊着电影的剧情。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勉强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自己的状态也很不错的样子。
在电影进入尾声后，八重凛从榻榻米起身，问森日真羽要不要吃西瓜。森日真羽摇了摇头，他此刻什么都吃不下。
“刚才的饮料已经让我饱了。”
八重凛闻言，幽深的眼眸闪过一道流光。
“可是，如果换做现在你在祭典上，你能够吃下的东西要远多于一杯饮料。真羽是没有胃口吗？”
见八重这么说，森日真羽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回复，说：“要是在祭典的话，我的确会吃很多。主要光是去那里，就已经耗费了不少体力。”
“真羽是否想去祭典？”
“那倒没有。我现在只想待在这里。”
八重凛笑了一下，又坐回了榻榻米上，和森日真羽聊着天。他原本以为两人讨论的话题永远都那么愉快，谁料他从真羽口中听出对方最近想要离开村子的消息。
即使他知晓真羽肯定会比自己早一步离开村子，他们肯定会有没办法见面的时候，但他还是不想那么快与对方分开。
“是别人对你说了什么吗？”他首先想到了白天和真羽说话的应地晃。那个家伙仗着和真羽认识，总会打扰他们的相处。
在他悄悄保护真羽的时候，应地还会出现在真羽面前，好像两人是关系比他和真羽还要亲密的朋友。
一定是应地晃说了什么，让真羽有了想要离开村子的念头。
“是不是别人说我是八尺大人，迟早会伤害你？”
森日真羽下意识否认，但脸上的僵硬多少出卖了他的慌乱，无措。
“怎么可能会有人对我这么说。你和我是很好的朋友，我并不相信你是八尺大人。”
八重凛手握紧了，表情格外地严肃。
他慢慢靠近对自己拥有很多信任的真羽，无比认真地凝视着对方，轻声说：“假如他们说得一点都没错，我的确是八尺大人，你会怎么做？”
“我……”森日真羽一时回答不上来。要是放在平时，他肯定会说一定是八重家和鬼神做了交易，才会让八重凛变成了八尺大人，对方是不折不扣的受害者。
但真要让他去相信这个世界真的有鬼神，而且八重凛还是八尺大人，他的大脑会宕机，短时间内无法正常思考。
比起相信八重凛是八尺大人，森日真羽更愿意认为八重凛的家人，还有村子里的人是因为封建迷信，才会把一个人类看做是非人类。
至于杂货店老板的说辞，他只当对方是在开玩笑。
在良久的沉默后，他开口，表示：“我依然觉得你不是八尺大人。”
森日真羽对科学观念抱有很强的信仰。
他不希望被什么事情打碎，让他认识到这个世界还有别的一面。
他的话刚说完，他的脸就被八重捧住了。他不解地看向对方，却发现八重此刻彻底没了笑容，那张白皙的脸冰冷地像是覆着冬日的雪。
八重好像生气了。
可森日真羽并不能理解对方生气的缘由。明明他相信了八重，认为对方并非是八尺大人，八重怎么会露出这种不悦的表情？
莫非对方想让他相信其就是八尺大人？
今天并不是愚人节。
森日真羽感觉这个话题不好笑。
八重凛的手指摩挲着真羽细腻的面颊，眼底不断地涌现贪欲。
“但真羽还不知道真正的我。”他的声音越发低沉，像是浸了夜色的幽静，“始终隔着距离的我们没办法成为更亲密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