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言叙点点头,撕开纸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个蓝色小药盒。
“万艾可,枸橼酸西地那非片,”言叙费力地读着包装上的字,“这是什么东西?”
韩翊行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奇怪。
俞晓红和韩兴国的脸色变得更奇怪。
俞晓红只是吃惊,而韩兴国的表情则复杂得多。
这么说吧,韩翊行小时候考试失误跌出年级前十,都没从他爸脸上看到过这么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这真不是我买的。”韩翊行对着二老解释,似乎收效甚微。
“我也用不着这个啊,”韩翊行看看二老,再看看言叙,“你知道的。”
“噢,对!他很健康,没有生病,根本用不着吃药,我可以作证。”言叙帮腔道。
他大概想明白了,韩翊行离家远,报喜不报忧,大概是生了什么病不想让爸妈担心。
听了言叙的解释,俞晓红和韩兴国脸上的表情堪称诡异。
“去厨房吧,”韩翊行放弃解释,叫言叙回到厨房,“你看看我外卖软件上有没有下单记录。”
言叙从韩翊行裤子口袋里拿出他的手机,“密码?”
韩翊行说:“跟你的一样。”
言叙想到这串密码所代表的意义,有些脸热。
他打开韩翊行的外卖软件,果然看到了一条下单记录,下单时间是9:56。
“是不是你买了之后又忘了?”言叙问。
“我根本就不会买这种东西!”韩翊行说得有些咬牙切齿的,像是承受了什么不白之冤。
“好好好,”言叙安抚他的情绪,“不过,这个是什么药啊?”
韩翊行看他一脸清澈纯真的好奇,低声说道:“治疗x功能障碍的,俗称‘伟哥’。”
“啊???”言叙惊得合不拢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你说,我用得着买这个东西吗?”韩翊行撞撞他的胳膊,把他从浮想联翩中拉回来。
言叙收回张得快要脱臼的下颌,“我怎么知道!”
“你不相信我是吗?”韩翊行感觉这6月炎夏应该为他飞一场鹅毛大雪。
“我......我怎么相信你啊。”这又不是什么人品道德方面的问题。
韩翊行面色肉眼可见地黑了几个度。刚才跟他爸妈解释的时候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现在居然变得这么郁闷。
他挤了两泵洗洁精,把手洗干净,拿过自己的手机,翻微信聊天记录。
拿给言叙看:“你看,这是9点52分,我给韩骋发完最后一条消息,你说我业务繁忙,后来我就把手机扔沙发上了。”
言叙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韩翊行接着说:“所以,9点56分下单的时候,手机根本没在我手上。”
言叙想到,后来找手机的时候,奥利奥趴在上面,难道是猫爪误触的?
“肯定是奥利奥,”韩翊行说,“之前它还给我点过一只鸭子。”
“啊?”言叙惊疑不定地看着韩翊行。
“不是那种鸭子,”韩翊行无奈解释道,“是嘎嘎叫会下蛋的那种。”
“噢——”言叙把头转开,若有所思。
韩翊行掌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掰回来,“想什么呢?”
言叙朝他笑得眉眼弯弯,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小狡黠,“没什么,没什么。”
韩翊行松开手,“做饭吧。”他爸妈还在外边等着呢。
于是继续开火炒菜。
言叙的事干完了,在旁边给韩翊行打个下手。
他在旁边问:“那鸭子后来怎么样了?你退了吗?”
韩翊行摇摇头,“卖家不给退,我就只能养着,跟奥利奥做个伴。”
“后来呢?”言叙来韩翊行家从来都没有见过一只鸭子。
韩翊行边翻炒锅里的菜边说,“后来,有一次下楼遛它,它拍拍翅膀飞走了,我在小区群里发了寻鸭启事,也没找到。奥利奥可伤心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言叙问。
“毕业第二年,我刚来宁城没多久。”
那大概是他人生中最难熬的一段时光,深爱的男友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杳无音讯,作为一个外科医生,他的右手神经受损,经过了长达半年的复健才刚刚有点起色。
言叙陷入沉思,半晌没再说话。
“言小叙,酱油递我一下。”韩翊行胳膊碰了碰他,把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放哪儿了?”言叙问。
“刚去菜市场买菜拎回来的那个袋子里。”
言叙从袋子里拿出一瓶新买的酱油,拧开盖子,发现里面还有一层盖子,是个拉环。
他把食指穿过去拽了半天,愣是连一条缝隙都没拽开。
韩翊行笑了笑,“我来吧。”
他接过酱油瓶,不知用了什么巧劲,内层盖发出轻微的一声“嘭”然后就打开了。
倒完酱油,韩翊行把瓶递给言叙。
言叙边盖紧瓶盖,边打趣道:“韩大夫很会开瓶啊。”
韩翊行听懂了他的一语双关,笑着说:“你喜欢就好。”
言叙咬着嘴唇,辩驳道:“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了!”
“哦,也对,”韩翊行点着头,“毕竟流鼻血不利于身体健康。”
言叙:......
言叙:“我那是干得!”
韩翊行:“好好好,干得,干得。”
言叙推了韩翊行一下,表达愤怒。
韩翊行被推得纹丝不动,笑着瞟了言叙一眼,然后专心炒菜。
抽油烟机嗡嗡作响。
言叙在一旁气闷得抱起手臂。
韩翊行突然转身紧紧箍住言叙的肩膀,低头在他嘴唇上结结实实亲了一口。
趁言叙目瞪口呆之际,关了抽油烟机,打开厨房门,说道:“吃饭了。”
言叙抿了抿嘴唇,愣了两秒。
韩翊行一手端了一盘菜,摆到餐桌上。
韩兴国正在摆弄那束风铃花,韩翊行走上前去,说道:“爸,吃饭了。”
然后,他把风铃花抱到卧室去了。
餐桌上,韩翊行对二老说:“我们刚才找到原因了,那盒药不是我买的,是猫买的。”
韩兴国仿佛是小学老师听到学生说我的作业写完了但是被狗吃了一样。
这俩人在厨房嘀嘀咕咕半天,就想出这么一个荒谬的借口?
亏他还以为自己的儿子聪明睿智颖悟绝伦,没想到不仅身体不行,连脑子也瓦特了。
韩兴国怒其不争,只得吃饭,他拿起筷子想夹一块西兰花。
韩翊行却突然把虾仁西兰花整盘端走,全部倒到自己碗里。
他把空盘子放一边,在其余三人惊愕的目光中若无其事地招呼大家:“吃菜,都是我做的。”
言叙:......
韩兴国:......
俞晓红:“......儿子,那个蛋糕......”
韩翊行没说言叙不能吃蛋糕,只说:“我最近乳糖不耐受,吃了蛋糕会拉肚子的。”
俞晓红担忧道:“怎么搞的,突然这样了。”
“没什么事,”韩翊行说,“过两天就好了。”
言叙埋头吃饭,心中五味杂陈。
当年是他不告而别,韩翊行怕俞晓红对他有不好的印象,硬是说是他自己移情别恋了。
现在明明是他不能吃蛋糕,韩翊行又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正想得出神,餐桌下,韩翊行用腿撞了撞他的腿。
言叙不敢做出什么大的反应,连头也没敢抬,更别提狠狠瞪韩翊行一眼了。
俞晓红不住给言叙夹菜,让他多吃点,说他太瘦了,要多补充营养。
吃完饭,俞晓红和韩兴国要去赶下午的航班。
韩翊行要开车送他们去机场,本想顺路送言叙回家,但言叙坚持要自己回去。
考虑到言叙跟自己爸妈一起待在车里会不自在,韩翊行没有再说什么,只说让他路上小心点。
把俞晓红和韩兴国送进机场再回到家里,屋里和平时一样,但韩翊行就觉得空荡荡的。
他拨通了言叙的电话。
言叙接得很快:“喂,你回来了?”
韩翊行:“嗯,刚到家。”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孩的声音:“哥,把衣服脱了,趴在床上。”
韩翊行登时紧张,“噌”地站起来:“你在干什么?”
言叙说:“做.爱......”
然后是嘟嘟忙音,韩翊行再打过去,语音提示: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韩翊行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