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林见鹿瞥了她一眼,暗暗思索。
原著里,小师妹苏婉卿外热内冷却心地纯善,总体来说算是个好人,可如今这局面……莫非自己只看到原主被逐出神霄宗的前半段剧情,后半部竟暗藏玄机?
看似良善的苏师妹,实则是披着羊皮的狼?
林见鹿正惊疑不定,突然察觉手腕上一股巨力传来,然后整个人瞬间天旋地转。
待站稳身形,只见苏婉卿藕荷色的纤细身影已挡在她身前。林见鹿跳到嗓子眼的心顿时又放回肚子里。
苏婉卿与流云长老行礼道:“见过流云长老。”
流云长老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林见鹿,面色意味不明:“小鹿儿,随为师回去。”
林见鹿忙扯住苏婉卿的袖子,对流云长老道:“师尊恕罪,弟子与小师妹尚有要事相商。”
流云长老皮笑肉不笑道:“好徒儿,这是在为难为师?”
苏婉卿道:“我采了些珍稀药材,需林师姐相助。还望长老成全。”
流云长老看了眼她手上的篮子,篮子里确实是些新鲜的灵药。
她扯了扯嘴角:“倒是巧了,老身正要传授小鹿儿本门秘传心法。师侄若实在忙不过来,就去药房找几个杂役弟子帮忙就好。”
苏婉卿反倒一笑:“长老明鉴。这些灵药娇贵得很,非得筑基以上的修士用真气温养不可。偏生诸位师姐都有任务,唯有林师姐闲着。”
林见鹿耳尖微动,分明听出苏婉卿话中带刺,却仍一把攥住她纤细的手腕,并大声道:“我刚好筑基了!我愿意帮忙!”
流云长老眼睑微垂,原本慈祥的面容骤然阴沉如铁:“看来师侄今日是铁了心要与老身过不去了?”
苏婉卿拍拍林见鹿的手背,唇角勾起,声音如清泉般温润:“长老言重了,弟子岂敢。”
“不敢?我看你胆子倒是大得很!”柳云长老冷笑一声,话音刚落,那袭灰袍身影已如鬼魅,闪至林见鹿身侧。
五指仿佛枯枝,铁钳般扣住林见鹿肩头,指节泛着不正常的青白之色。
苏婉卿眉头微皱,一道清光自她袖中射出。
却见流云长老手中拂尘银丝暴涨,横扫而来。
“铮”的一声脆响,护体清光被拂尘硬生生劈开,余劲震得苏婉卿倒退三步。
苏婉卿垂眸,瞧见藕荷色衣袖上绽开的数道裂痕,嘴角微抿,道了句:“得罪了。”
手腕轻翻,一泓秋水灵剑已从她腰间铮然出鞘。
剑锋未至,森然剑气已扑面门。
流云长老当即松手,指间劲力一松,林见鹿便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她左瞧右看,目光在激烈缠斗的两人身上快速扫过。趁着无人注意,敏捷地闪身退至安全距离,同时从袖中摸出方才从苏婉卿身上顺来的传讯符。
手腕上的锁灵环闪着幽光,灵力流转受阻。她咬牙尝试数次,指尖终于凝聚出一丝微弱的灵力,颤颤巍巍地点燃了那张泛黄的符纸。
做完这一切,林见鹿这才扭头观察战况,但见流云长老的拂尘挟着凌厉罡风而来,苏婉卿立时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跌在林见鹿跟前,猛得呕出一口鲜血。
“小师妹!”林见鹿一声惊呼,一边警惕地盯着流云长老,一边快速说道:“我已传讯执法堂和刑罚堂,他们即刻便到!”
这句话既是说给苏婉卿听的,让她安心支撑,也是明明白白地警告流云长老。若再妄动,待两堂弟子赶到,她今日之举,必将付出代价。
流云长老闻言,白眉微皱,手中拂尘稍稍一顿,显然也在权衡利弊。
苏婉卿染血的唇角微微扬起,脑海里却想起方才林见鹿拽着自己仓皇逃窜时说的那些话。
她喘息着按住剧痛的胸口,气若游丝道:“你哪里来的传讯符?”
林见鹿变戏法似的亮出个绣着青竹纹的荷包,理直气壮地晃了晃:“方才扶你逃命时,顺手从小师妹腰间摘的呀!”
苏婉卿闻言,瞳孔微微一缩,随即气极反笑,牵动内伤又咳出一口血沫:“你……你很好……”
林见鹿关切道:“小师妹你别动气,小心又吐血了。”
苏婉卿咬牙横她一眼:“那可真要多谢林师姐关心了。”
林不闻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大声叉腰道:“我看见了!她在瞪你!她对你不安好心!”
林见鹿正想说点什么,眼角余光突然看见天边划过十几道凌厉的流光,如同流星雨般撕裂天幕。
转瞬间,十几位身着刑罚堂制式玄衣的女修已列阵落地。
这些女修腰间清一色悬着青铜刑令,落地时动作整齐划一,分毫不差,连衣摆扬起的弧度都像是用尺子量过。
为首之人,身形消瘦,着一身鲜红纱衣,腰间一串噬魂铃无风自动,素手执乌金鞭梢,脸色异样苍白,正是刑罚堂长老,烬罗衣。
林见鹿喉结滚动了一下,立时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烬罗衣用鞭柄拍了拍素白的手掌,嘴角一扯:“哟,流云长老,你这是干什么呢?教训弟子呢?”
流云长老捏拂尘的手微微一抖:“烬罗衣!老身的事,还轮不到你插手!”
烬罗衣懒懒抬眼看她,瞳仁竟是极浅的灰,灰眸中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称你一声长老,不过是给将死之人留些体面。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脸色蓦地一沉,寒声道:“传我号令,全部带走!”
刑罚堂弟子齐声应是。
流云长老怒道:“你敢!”
烬罗衣冷笑:“你说我敢不敢?”话音一落,乌金鞭已化作残影朝着流云长老面门袭去。
不过十招之间,流云长老便已招架不住,被长鞭如灵蛇般缠住腰身,整个人被高高吊起。
烬罗衣手腕轻转,鞭梢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她微微仰头,唇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欣赏着这位昔日高高在上的长老此刻狼狈挣扎的模样。
解决完流云长老,她漫不经心地侧首。
林见鹿浑身一颤,慌忙躲到苏婉卿身后,缩着脖子连大气都不敢出,活像只受惊的鹌鹑。
烬罗衣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轻飘飘的,却让林见鹿如芒在背。
林不闻则飘在半空嘲笑林见鹿太怂,实则自己都不敢对上烬罗衣的视线。
林见鹿翻了个白眼,根本懒得搭理她。
烬罗衣收回目光,冷声道:“带回刑罚堂,本座要亲自审问。”
***
凌霄殿内,昔日端庄威严的流云长老此刻格外狼狈。青丝散乱,华贵的道袍被鲜血浸透,整个人如破布般瘫倒在冰冷的地砖上。
烬罗衣漫不经心地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人:“装什么死?”
“烬罗衣!”一位头发花白的长老拍案而起,“你竟敢对同门长老动用私刑?”
红衣女子歪了歪头,眼中闪过一丝天真的残忍:“对待窃取镇派之宝的贼人,难道还要先奉茶问安不成?”
“你这是屈打成招!”
烬罗衣不怒反笑,眉眼如妖:“是不是屈打成招,搜魂便知。”
“你!”
谁都知道,搜魂之术轻则神智受损,重则魂飞魄散。烬罗衣连一点证据也无,便要施以最残酷的刑罚,显然并不符合神霄宗一贯做法。
烬罗衣径直转向高座,薄薄的嘴唇扯起一抹血腥的笑:“掌门以为呢?”
掌门目光微转,避开了烬罗衣的视线,转而落在身旁静立的叶清霜身上。
“霜儿,将你先前在禁地查获的线索,当着诸位长老的面再说一遍。”
叶清霜闻言抬眸,向前迈出一步,朝掌门行了一礼:“弟子遵命。”
殿内烛火忽明忽暗,映得她眉目如画。
叶清霜直起身来,声音清冷如霜:“当日弟子奉命巡查禁地时,查验禁地残留剑气,发现与流云长老的流云水魄诀特征吻合。且弟子调查值守记录,核对案发时段所有进出禁地人员的行踪轨迹,发现流云长老有两次异常出入记录。其余七位长老均有剑阁论道、丹房护法等多人见证。”
她顿力顿,继续道:“恕弟子冒犯,这些证据中,唯独缺少流云长老您那夜的行踪证明。不知长老可否解释,亥时三刻时您在做什么?”
第29章
流云长老冷笑一声,反驳道:“流云水魄诀虽为老身成名绝学,然宗门典籍尚存七卷水系功法,可修得相似寒气。叶师侄如何确定,那道剑气就是老身留下的?而非他人?另外,老身出入禁地,是为了加固禁地封印,此禁地外留影石可作证。倒是叶师侄,居心不良,不若同赴问心阵,以证清白?”
立刻有弟子反驳道:“休要攀咬大师姐!留影石只能证明你到过禁地门口,并不能证明你在禁地里干了什么!而且你还没解释,亥时三刻时做了什么呢!”
叶清霜毫不动怒,神色淡然道:“口说无凭,是因为我在禁地角落发现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