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可我和纪兄的差距还是很大。”卢红翠说道。
看着少女认真的模样,纪枫笑道:“也不必非要这么厉害,你可知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以你现在的功夫,足够自保了。”
“纪兄,您这话的意思是?”卢红翠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已经在这儿待得够久了。”纪枫说着,眼眸黯淡下来。
在卢家村附近待了一个多月,纪枫每日都在想方设法和平融入叶烛的生活。
可是除了那只小山雀,他送出的其它东西都被叶烛回绝。哪怕有些是种花种草的农具,托小翠交给村里的其他人换着送,叶烛也不收下。
和小翠说得一样,不论是谁送的东西,叶烛都不愿意收。纪枫已经无计可施了,既然没法靠近他半点,不如就此罢休,让时间冲淡一切。
“可是纪兄,再过两日,就是端午了。”卢红翠眨巴着眼睛,试图再挽留他几天,能多学些刀法,“端午的时候,阿烛会去汴州。”
“去汴州,那又如何呢?”
“汴州人多,您一不小心见到了阿烛,也很正常吧?”卢红翠说道。
她也说不清自己这样算不算在出馊主意,但听到她这样说,纪枫的眼睛真的亮了。
是啊,卢家村小,平日又没什么外人过来,我出现在这里目的太明确,叶烛肯定不乐意。可汴州城人这么多,我同他在那里相见,就是缘分未尽啊!纪枫兴奋地想着。
他在心里乐了许久,又不确信地看向卢红翠,问道:“你就这么肯定,五月初五那日,阿烛一定会出现在汴州吗?”
“当然!阿烛不是替汴州的名门望族们照顾花花草草吗?他们都派人往卢家村送了口信,说端午那日,要请他在汴州最好的酒楼用膳呢。”
“原来是这样。”纪枫连连点头,嘴角不自禁地扬起一道笑。
那日,岑霜剑起了个大早,梳洗完毕后,牵来了村里唯一的马,马背后拉了个简易的棚子,棚子上盖着密密的稻草。
这是他前几日搭的马车,为了让阿烛在里面坐得舒适,他特地请村里的绣娘做了个软和的靠垫,垫在车厢里的座椅上。
“今日起得早,包子铺都没开门,先简单对付几口。”岑霜剑把小米粥放在叶烛面前,还有两个鸡蛋,一个是咸的,一个是白煮的。
叶烛已经梳洗完毕,他同往常一样,穿了一身青色长衫。虽说这身衣服有些过于普通,但胜在叶烛样貌俊秀,这身衣服在他身上穿着,倒也有那么几分高贵清冷的味道。
岑霜剑打量着他的样子,叶烛今日仔细地梳了那头卷毛,头顶上扎成一小束,其余披散在肩膀后面。
他看了会儿,左右说不上来,总觉得还是差了点东西,于是转身出去,到卢红翠屋子里,借了她娘亲的一支白玉发簪。
趁着叶烛埋头吃饭的时候,他拿玉簪在他头顶比划了下,觉得格外合适。
“阿烛,等你吃完饭,我帮你把这个带上吧。”他对正往嘴里塞鸡蛋的叶烛说道。
叶烛嘴里嚼着鸡蛋,瞥了岑霜剑手里的玉簪一眼,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阿烛,还是带上吧。你去汴州见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得穿戴得贵重些,别叫他们看轻了。”岑霜剑劝说道。
叶烛伸手推开岑霜剑的手,费了好一会儿,终于将鸡蛋嚼碎咽下。
“哥,我想托付你一件事。”
“什么事?”岑霜剑问道。
“你替我去见那些人。”
“什么?”岑霜剑惊愕地瞪大了眼。这时,一只手抽走了他手中的那只白玉发簪。
叶烛拉着他的胳膊,按着他在桌边坐下,一手拿着那只白玉发簪,另一手用手指梳着他的头发,将他的头发扎成一个团,再插上发簪。
“我去见他们,不妥吧?他们的花可是你照顾的,而且我这五大三粗的样子,看着也不会照顾花。”岑霜剑不确信地问道。
“没事的哥。”叶烛转着轮椅,行到他的面前,仔细端详着他的样貌。
虽然岑霜剑整个人都比他大上一圈,但五官细看还是有几分相像,譬如那对短黑的眉毛,还有微微上挑的凤眼,以及较常人稍白的肤色。
一白遮三丑,这玉簪带在他头上,也还算像样。
“哥,这样挺好,那些贵人也不懂什么花草,你替我陪他们吃饭就成,说不准还有美酒呢。”叶烛笑道。
“那……阿烛,你还去汴州城吗?”岑霜剑问道。
“有你代我去,我就不必去了吧。”叶烛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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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这几章是铺垫,等这段剧情过去,就会到大家比较期待的山顶部分啦~
第33章 冯家
“阿烛, 还是去汴州看看吧。”岑霜剑劝他道,“正端午的日子,汴州肯定很热闹, 等我陪他们吃完饭,咱俩可以在汴州逛逛。”
“可今日汴州人多, 逛逛未必方便……”叶烛说着,低下头, 话里的底气少了三分。
岑霜剑细细打量着他, 叶烛的视线不偏不倚落在那双端放在轮椅的腿上。
“不打紧的, 汴州城虽然人多,但路也宽。”岑霜剑劝他道。
他知道叶烛打小被关在骊山上,从未见识过这样热闹的场面, 心里肯定也有几分向往和好奇。他现在不敢去,只是缺个人劝他。
“而且我听说,汴州城的八宝粽很好吃呢。”
这话显然没有勾起叶烛的兴趣, 他推着岑霜剑的手, 笑道:“哥, 还是算啦, 我也没那么爱吃甜口的。”
“那游船怎么样?”一个脆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二人齐齐转头看去, 来人正是卢红翠。
“汴州城的西花湖上有游船, 可以边看湖景边吃点心, 很受欢迎呢!两百钱,可以坐上整整一个时辰。”卢红翠道。
叶烛眼睛亮了起来, 他忖思片刻,说道:“游船听着不错,两百文也不贵, 这钱我出,请你们一起游船。”
“不……”卢红翠本想劝他,说这钱不用他全出,大伙儿可以均摊,却被岑霜剑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那好啊,我俩正好沾你的光,时候差不多,咱们赶快出发去汴州吧。”岑霜剑说着,帮着叶烛收拾起他的大包小包。
卢家村到汴州有三百里,他们行了整整三日,期间换了三匹马。
赶车的工作,由岑霜剑和卢红翠交替,一人赶累了,便去车厢里睡会儿,换另一人来。
到了汴州,刚好是端午当日。
这日进城的人特别多,很多都是附近村庄里的年轻人,趁着端午这个一年一度的盛大日子,到汴州一聚。
卢红翠把马车停到了一家客栈里,跳下车,将架在马车背后的轮椅端到地上。
岑霜剑则抱着叶烛走下车,将他放在轮椅中。这一幕,被远处树梢上的白衣身影看在眼底。
“怎么这家伙也在?”他轻声嘟囔道,暗暗捏紧了拳头。
客栈门口,岑霜剑递给店家一把铜钱,随后,在店小二的引导下,三人走进了客栈的西厢房里。
叶烛替岑霜剑检查着他的一身行头,将那只白玉发簪不偏不倚插入他的发髻,对着岑霜剑点了点头。
“那我先去酒楼了,你和小翠在客栈歇会儿,等我吃完饭,咱们就去游船。”岑霜剑道。
“好嘞哥,等你回来。”叶烛笑道,对他的背影挥手道别。
走在去往酒楼的路上,岑霜剑心跳得飞快,头一次假扮别人的身份赴宴,难免有些紧张。
酒楼名叫寿山楼,坐落在汴州最美的位置,从楼顶往下看,是一片翠绿的湖泊,这便是卢红翠所说的西花湖。
湖上零零散散的小船正在滑行,湖畔种满了绿树。寿山楼位于西花湖畔的半岛的小山坡上,那小山坡名为寿山,传闻在此处住过一名活到三百岁的老人。
宴席在寿山楼的九楼,亦是这座楼的最高层,取天长地久之意。等岑霜剑沿着楼梯的爬到最顶层,额头早就出了一层密密的细汗。
当他见到两名穿金戴银的男子从一间能上下活动的方形屋走出时,才知道这儿有上下的捷径。那活动的小屋子上头系着锁链,底下数十个大汉推着轮盘,控制着它停在想去的楼层旁。
不过想想也知道,这种东西,只有汴州的权贵才有资格坐。
那两名穿金戴银的男子看到岑霜剑气喘吁吁的样子,笑着走上前,对他打招呼道:“您便是那个卢家村的花匠吧?”
“啊、对。”岑霜剑被俩人过于热情的样子吓了一跳,他正在思考,这俩人如何知道自己是卢家村的人?但当他走进吃饭的厢房,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