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还有你的师父,你们全是大骗子。骗了阿烛,也骗了我……”岑霜剑喃喃道。
尤其是纪莫及那个老骗子,还说什么是阿烛害死了姑姑,还将他打断双腿作为惩罚……
等等,打断双腿?
岑霜剑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起来,直直注视着纪枫恍惚的面颊,问道:“阿烛的腿,是不是你们故意弄坏的?为的就是将他锁在后山!”
“不是!这真不是这样!”纪枫慌忙道,“人参本就是草,草离开了土,怎么可能站起来呢?其实阿烛还挺努力,一直在背着我们偷偷练功,为了有朝一日能站起来……”
听到这话,岑霜剑的心也有些酸。
原来骨人参也只是草啊,叶烛的骨头是人参草,草的茎秆那么软,怎么能支撑得了沉重的血肉呢?想来纪莫及就是利用了这一点,让自己误以为这是阿烛“害人”后得到的“惩罚”。
“那阿烛还能站起来吗?”他忍不住问道。
纪枫顿了顿,还是把实话告诉了面前的人:“他站起来过,为了偷偷陪我下山,他没告诉任何人,结果为了保护我,在渭南被人打折了腿,再也站不起来……”
“你!”岑霜剑勃然大怒,猛地从地上站起身,揪紧纪枫的衣襟,“所以阿烛的腿,全是因为你才站不起来的!一开始是,现在也是!你还这样对他!你这个虚伪无情的人!”
“我又不知道是他保护的我!”纪枫大喊着,内心是同样的崩溃。
那个臭小孩早不说晚不说,偏到最后关头,才在自己的逼问下承认这事,他也感到无能为力。
“还不是因为你蠢!从来都不关心阿烛,也不把阿烛放在眼里……”岑霜剑说着,脸上又挨了一下。
纪枫捏着发红的拳头,眼含热泪,咬牙切齿。他才不想被这个从头到尾都在误解叶烛的蠢货说蠢,更何况这个蠢货自己也从未关心过阿烛。
“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仗着阿烛行动不便,把他的名声都污蔑透了!”
“那我也比你好!”
岑霜剑不知从哪里来了底气,昂着脖颈,理直气壮地对纪枫叫唤道:
“我是蠢,擅自相信你们的谎话,还干了蠢事,我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但我可没有欺骗他!利用他!”
“我没有……”纪枫喊着,又要挥拳,可他的这一拳如他反驳的话一样没有底气,被岑霜剑轻而易举挡住。
“纪枫,你真该死!”岑霜剑看着他通红的双眼,狠狠吐出这句话。
“你又何尝不是?”纪枫毫不示弱地反驳道。
“我要去找阿烛赎罪。”岑霜剑拧开纪枫掐在自己胸口的手指,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你找不到他的,阿烛肯定恨透你了,他根本不想被你找到。”纪枫看向他。
“那我也要找到他,我可是他的哥哥。”岑霜剑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找到他?凭你这样,两手空空地找到他,他能原谅你吗?纪枫冷笑了下,心里有了主意。
我知道阿烛最需要什么,只要把这个带给他,他一定能原谅我。
毕竟我可是他最信赖的大师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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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补充:发现还有个细节没来得及解释,我怕后面也忘了,在这里先说下>
因为人参的根部比较有营养,所以阿烛的腿骨也是最有营养的,因此前面“刮骨疗伤”也一直刮的是他的腿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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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会跳跃大概一年时间,快进到两人见面,从纪枫的视角先开始[猫头],中间发生的一些事会慢慢倒序补充~我要给阿烛换个新造型[害羞]
第26章 傩面人
元景三十四年, 四月初一。
汴州的一家酒楼内,一位说书先生慷慨激昂地说着近日江湖上发生的趣事。
“……那嵩山派掌门一听到自家易骨经被盗的消息,立马拍案而起, 他使得一手登云步,三两下便到那藏经阁前, 只见一小贼身穿黑衣,手里提着盏灯笼, 就站在藏经阁的屋檐上。”
他正说到兴头上, 底下的看客们却纷纷大笑起来:
“你这说书先生, 也太会添油加醋了吧!!”
“一个偷经书的小贼,在夜里打个灯笼,这是生怕别人瞧不见他吗?”
“诶诶!这可不是我编的, 而是确有其事,尔等且听我慢慢道来。”
说书先生拍了拍手里的醒木,继续道:
“只见那黑衣小贼袖子一甩, 抖出一柄数尺长的刀, 那刀说怪也怪, 刀身竟是笔直的, 咋看过去和剑似的……”
“别说刀了, 那掌门呢?抓到小贼没?”底下的看客催促道。
“那嵩山派掌门又想使出登云步, 正欲登上藏经阁的屋檐, 持刀的小贼却纵身一跃, 举着手里的刀,往掌门扑来。
“掌门连剑都来不及拔, 便被打得两眼一黑,脑袋朝下摔落在地。等他醒过来,藏经阁前早就空无一人, 拿灯笼的小贼,还有易骨经,全部都不知所踪了。”
“这什么嵩山派的掌门,也太弱了吧!”看客们嘘声一片,更有甚者直接喝起了倒彩。
“讲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听得人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诶!我说的可都是江湖上的真事,真事本就没故事精彩,但胜在真实。”说书先生捋了捋山羊胡。
“真实?堂堂一个嵩山派的掌门,能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小贼打倒,这就是真实吗?”
“没准这个小贼,功夫很不一般呢?”一个声音道。这是个好听的男声,温和且不失沉稳,厚重又不失爽朗,还隐约透露着一股笑意。
看客往出声的方向看去,说话的是个带着面具的男子,他梳着高马尾,上半张脸被面具遮得严严实实,面具上雕了只黑色的虎头。从他露出的下半张脸可以看出,此人年纪不大,约莫二十出头。
“这位兄台,你难道觉得嵩山派掌门徒有其名吗?”看客有些愤怒。
嵩山派就在汴州边上,其掌门也是汴州人,汴州的看客们都不约而同地觉得,倘若承认嵩山派掌门的功夫不及一个来路不明的小贼,是很给汴州丢脸的一件事。
带着虎头面具的年轻人笑了下,说道:“徒有其名倒也不至于,但他的功夫也就那样吧。”
他说着,站起身来,露出了腰间佩戴的一柄长剑。
汴州的看客们看着他腰上那柄煞有其事的长剑,纷纷敢怒不敢言。
只有一个胆子大的,偷偷摸摸伸出脚来,想着绊这面具青年一脚,让他出个洋相,解解心中愤恨。
这动作很是细微,酒楼的客人本就坐得摩肩接踵,极难发觉是谁在使坏。
他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虎头面具被摔得四仰八叉的丑态,就在这时,脚踝传来一阵剧痛。
“你怎么踩人啊!”他龇牙咧嘴地叫唤着,上演一出恶人先告状。
面具青年没有说话,默默拔出腰间的佩剑。
长剑出鞘,看客才发觉,那不是剑,而是一柄笔直的刀,和方才说书先生口中那个打败嵩山派掌门的小贼所用的刀一模一样。
眼看众人被刀锋的锐气吓住,虎头面具笑了下,收起手里的长刀,转身离去。
在他胸前的口袋里,正装着那本从嵩山派取来的易骨经。
传闻此功法可以换筋易骨,甚至能让断肢重生,倘若阿烛能炼成这个,一定就能站起来了。
他走进一家马店,对马倌说道:“我要借匹马。”
“客官要借马去哪里?”马倌问道。
虎头面具啧了一声,不满道:“你管得这么宽做什么?我会把马还回来就是了。”
“这位客官,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小店做的是小本生意,要是折了马,损失就太大了。从汴州往西三百里,有个小村庄得了疫病,客官若要去那里,小店的马恐怕就不能租借给您了。”马倌道。
“还有这事?”虎头面具有些惊讶。
江湖这么大,难免有些民生疾苦的惨事。可那个村子正是他此行要去的目的地,他从骊山千里迢迢寻到此地,只因为听闻阿烛就住在那个村子里。
“那村民们活下来了吗?”他慌忙问道。
“听说有个神医,把他们的病都治好了,但小的还不放心,不敢让马儿去那里……”
神医?治病?兴许就是阿烛用自己的骨头给他们解的疫病。
虎头面具从怀里掏出一锭白花花的大银,举到马倌跟前:“我去的就是那儿,把马卖给我。”
“这……”马倌愁眉苦脸地看着他。
“怎么,你们的马只租不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