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这几名锦衣卫跪在季诩身前,他们低着头,神情过于紧张,这也导致他们忽视了统领身后贸然多出来的几块布料。
“知道了,去召集全体锦衣卫,稍后随我一同前往护驾!”
“是!”
感受到腰间的布料被紧紧抓住皱起,季诩侧过头,看向躲在自己身后的时榴,轻声哄道:“出来吧,他们走了。”
“筠欢,他,怎么可能?”
时榴抓住季诩的手,着急地请求:“让我和你一起去吧,筠欢不可能背着我自作主张做出这种事!”
听见他的话后季诩的眉峰往下压了压,声音也沉了几分:“你对他倒是很了解,这又是属于你们的小秘密?”
时榴哪里听不出来他在阴阳怪气自己,但此刻也计较不了太多,他推了推季诩,假装要生气的样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说这种风凉话。”
随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季诩的侧脸落下一个吻:“好了,先给你一个奖励好不好,我们快走吧。”
季诩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手掌抚上被时榴吻过的地方,指节都变得有些僵硬,开口似乎想说什么,但看见时榴稍许哀求的眼神,最终还是浓缩成了一个字:“嗯……”
时榴随着季栩一行人匆匆赶至宫门时,眼前已然陷入一片混乱。
鹅毛般的大雪并未因宫城的变故稍有停歇,反倒是有愈发猛烈的趋势,雪花将朱红宫墙与琉璃碧瓦都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素白。
然而这层纯白也难掩墙内的刀光剑影以及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
宫道之上仍有零星的战斗在继续,身披甲胄的叛军与守卫宫禁的御前侍卫一起厮杀,雪地被踩踏得泥泞不堪,到处都被溅射了暗红的血液,最后又融为一片血水,落在地上重新凝结成冰层。
季诩一剑穿过了这名叛军的身体,一声闷哼响起,雪花伴随着尸体一同落下。
“里面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季诩询问这名御前侍卫,得到的回答是场面在摄政王到来后已经慢慢得到控制了,太后也已经被解救出来,但叛军首领至今仍未被俘获,皇上的安危尚且无法得到保障。
他拱手请求季诩:“恳请大人速速前往养心殿,那里潜伏着大量刺客,助我们将他们一网打尽!”
季诩没有立刻答应他,而是转身吩咐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的精锐部下,让他们先将时榴护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自己一人前往便足够。
时榴大惊,他本想拒绝这个安排,但季诩不给他任何反对的机会,直接带着人与他分开了。
“大人,请留步!”
留下的锦衣卫拦住时榴想要跟上去的步伐,说道:“统领大人武功高强,您不必为他担忧,请随我去往他处静候。”
时榴看着拦下自己的手,眼神变得十分冷漠,沉默了许久,才憋出来一句:“去慈宁宫。”
他们抵达太后万意浓所居的慈宁宫时,眼前的景象更是令人心惊。宫殿前广场上一片黑压压的尸体,血腥味浓得有些令人难以呼吸。
在见到万意浓之前,时榴先见到了另一位不速之客——李吹寒。
“筠欢呢?”时榴抓住李吹寒的手臂,声音因焦急而显得发紧:“他在哪里,为何不在此处……你又为何会在此处,这件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身上的融雪般浸透了时榴的全身,他不知道李吹寒对他们的计划了解得有多少,若说全然不知的话,时榴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但他心里还是抱着一种期望,期望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人都不会暴露在李吹寒面前,这样即使最后失败了,也不会牵连到他们。
但现在看来,似乎他还是把一切都想得太过于美好了。
李吹寒听着时榴对自己的质问,用一只手握住了时榴的肩膀,随后将他抵在门框上,柔声细语地凑近他的耳畔:“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好儿子知道多少又做了多少呢,哦,对了。”他露出一个似乎很震惊,但又微微带着些了然的神情,语气变得有些讥讽:“李筠欢,他已经不能算得上是你的孩子了。”
这一番话让时榴听着感到十分刺耳,他今晚第二次为李筠欢正名,道:“就算找到了我的亲生孩子,我也不会抛弃筠欢,他也是我的好孩子。”
“他可不一定会这么想……”李吹寒的眼神变得十分阴沉,被妻子被孩子同时隐瞒背叛的滋味让他感到很憋屈,但又因为不敢真的去惩罚时榴,便只好从另一个方面去瓦解这个已经成型许久的“背叛者阵营”。
他对嘴唇一张一合,丢出了一个重磅消息,直接将时榴给砸得有些晕头转向:
“李筠欢他是万意浓的亲生孩子。”
“你说……什么……?”
时榴停下挣扎的动作,呆滞地看着他,眼神中满是惊慌与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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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这几章的剧情进度可能有些快[眼镜]李吹寒活不久的
第64章 冬来小雪
“我从来没有欺骗过你。”
时榴只恨自己太过软弱, 遇到任何事都做不到真正去恨,去报复一个人。
他从来都只是想让自己好过一点,可事实就是他越是退让就越会被欺负。
此刻在明晃晃地火光下, 李吹寒的脸在他的瞳孔中变得扭曲, 黑色的剪影化作凶恶的野兽, 扑灭他心中所有的理智。
时榴扯了扯嘴角,说:“你去死吧。”
“当年这件事,我也有很多难处,这是最好的选择。就像我现在将这件事的真相告诉你, 也是因为你真正的孩子寻回来了, 这也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李吹寒不忍心看着时榴现在这副万念俱灰的表情, 他低垂着眼皮, 低声下气地向时榴解释道歉:
“一切都在向更好的方向发展, 过了这回, 就再也没有什么能打扰我们的生活了,玉儿,我们带上季诩, 就是最好的一家人。”
时榴眼中凝结寒冰,再也忍无可忍:“一家人?”
“你这只画皮鬼待在我的身边, 难道不会觉得惶惶不可终日吗?”
“哦, 也对,你脸皮太厚了, 根本不怕暴露。”
李吹寒被他这一番话镇住:“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心里最清楚吧,不要再和我装下去了。”
时榴甚至都懒得装一下,平日里那些虚与委蛇就已经耗尽了他的所有心力,既然已经到了如今这种地步,也没什么再值得他忍着恶心继续演下去了。
他的纤纤指尖十分不客气地挑起李吹寒低下的头, 另一只手温柔地抚上李吹寒的右脸,柔软细腻的触感落在脸上,却丝毫没有让他手下的那块肌肤有半刻放松,时榴微笑着与李吹寒对视,透过眼睛凝望他的丈夫此时的恐惧与惊慌,
随后一抬手——
“啪!”
“给我抬起头。”
时榴的语调变得亲昵又残忍,这回他没有再托着李吹寒的下巴,选择让李吹寒自己迎上来,用滚烫的脸贴住他冰凉的手掌。
“啪!”
“啪!”
……
与慈宁宫内热烈的巴掌对峙不同,御花园内此时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死寂。
大雪无声飘落,覆盖了那些亭台楼阁和假山曲水,将往日繁花似锦的园林化作一片苍茫。唯有季诩一行人的脚步声,踏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沉闷而清晰的回响,愈发衬得四周空旷骇人。
他的目光淡淡地扫过每一个角落,那些被积雪压弯了枝条的枯树,那些覆盖着厚厚雪毯的嶙峋怪石,还有那廊檐下幽深的阴影里。
但风雪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
季栩显然也察觉到了这过分的寂静中所蕴含的危险,他抬手示意众人放缓脚步,手已按在了腰间的绣春刀柄上,全身肌肉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咻!”
就在他们穿过一片白梅花林时,一道极其细微,几乎要被黑夜掩盖的破空之声乍的从队伍侧上方响起!
那是一支弩箭,速度快到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季诩一偏头,那只箭擦过他的脸旁射入身后的梅花树干,黑色的箭端在雪色下泛着冷光,很明显被人淬了剧毒。
它的目标也很明确,直取季栩的咽喉。
“准备作战!”
到底是身经百战的锦衣卫,遇到突如其来的袭击也能保持镇定,他们警惕地观察四周,寻找暗器来源。
“咻!”“咻!”“咻!”
接连几只弩箭同时被射出,几道黑色的身影从屋檐后迅速攀升降落,他们手持长刀,直直地朝着季诩所在的方向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