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然而当李吹寒走过来想牵时榴的手时, 却被躲开了,时榴站在原地, 目光坚定地看向李吹寒。
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见他清晰的话语:“我不走。”
“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和你走?”
!!!
李吹寒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众人却是被时榴的话再次震惊到。
因为比起时榴是摄政王妃,更令人震撼的是他竟根本不承认自己与李吹寒有这么一层关系!
难不成真是摄政王认错了?
围观人群中有人偷偷观察李吹寒的表情,见他一脸大受打击的模样, 丝毫不似作伪。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孟栖默默低下头降低存在感。
其他所有人似乎都忘了该做什么,人也不抓了,活儿也不干了,全神贯注观看这场闹剧,毕竟这还是威风凛凛的摄政王头一回在人前露出这幅吃瘪的样子。
“你听我说,玉儿,”李吹寒放软语气,眼中带着罕见的恳切,“你忘了我,是因为得了很严重的病。我带回去是想让你好生养病,外面的一切对现在的你太危险。”
“你看,方才若不是我及时赶来,说不定就……”
“你怎么证明?”时榴严肃地看着李吹寒,“我只是失忆,并非失智,不会被你的三言两语骗走。”
证明?这要如何证明?
李吹寒目光扫过一直站在时榴身旁的李筠欢,突然抓住救命稻草般将他拉过来,动作略显粗暴:“他可以证明!这是我们收养的孩子!”
孩子……
时榴看着面前被强硬拽来,吓得泪眼朦胧的男孩,又忍不住替他说话:“若真是我们的孩子,你怎忍心这般对待他?”
李筠欢则是趁机扑进时榴怀中,还将自己的脸埋在时榴馨香的衣间,语气闷闷不乐道:“娘亲!我不听他的,我只听你的话!”
李吹寒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临阵倒戈的小叛徒:“你把我找来,现在又……”
“够了!”时榴打断他,无心再听更多辩解。
“先不说这个,我现在只想要一句话,人,你放还是不放?”
听见他的话后众人视线这才再度聚焦于春樱和山茶这两位事件主人公身上。
李吹寒则是在沉默片刻后忽的轻笑一声:“这有何难?”
他转向孟栖迟,声音恢复冷厉:“本案由侯府接手调查,现在,你可以带着你的人回去了。”
孟栖迟没料到事情突然会发展成这样,这摄政王做事难道如此不明事理吗?
“大人不可!这两位贼人做的都是些杀人抛尸此类的残暴之事,夫人暂时被她们所蒙蔽,才会做此决定!”言外之意就是你可不能也这么胡闹。
“况且苏公子枉死整整三年,可谓是死不瞑目,苏大人日日以泪洗面,于情于理都得给苏家一个交代啊!”
李吹寒满不在乎道:“真这么重要那你让他本人来找我说啊,你凑什么热闹?”
“况且……”
李吹寒缓步走到孟栖迟面前,俯身低语,声音轻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他不想追责,不代表我会轻易饶过你。”
“回去做好准备吧。”
孟栖迟背后瞬间沁出冷汗,头垂得更低,即便内心十分不甘却也只能为李吹寒的身份所低头:“是,下官……明白。”
李吹寒直起身,目光扫过四周噤若寒蝉的众人,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诸位既然这般喜欢凑热闹,不妨进楼与本王共酌一壶,我们一起来好好商讨商讨,这件事到底有何处值得探究的?”
他的话音刚落,原本嘈杂的场面顿时一片死寂。
人们都在心里肺腑着,只有活腻了才会想去。
谁人不知摄政王是出了名的疯狗,就算是皇帝来了也得顺着他的心意来,谁敢试探他的底线?在场大多都是些身份低微之人,很快就都找理由走开了。
见无人应声,李吹寒也不在意,他的目光转回时榴,语气放缓:“人我放了,现在你可愿跟我回去?”
他再次向时榴伸出手,静静等待着回应。
时榴看着被官差松绑后惊魂未定的山茶和春樱,又看了看怀中依赖着他的李筠欢,最后望向李吹寒深邃的眼眸。
“我想和她们道个别,可以吗?”
时榴低下头,眼神里多了些挣扎的情绪:“谢谢你替我们解围,如果你真的很希望我跟你走,那就请再等等。”
“我想跟她们道个别。”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查出来的……或许是报应吧,当初我杀他的时候就想过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或早或晚的区别。”
山茶眼神平淡无波,她轻轻拨弄春樱凌乱的头发,听见春樱低落的声音后开口道:“他该死。”
“报应就算来也不应该落在你的头上,毕竟是我连累的你。”
“不说这个了,眼前还有个更重要的事。”
她们的目光都转移到时榴身上:“你现在要跟摄政王回去了吗?”
时榴低垂着头,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
“嗯。”
他的声音很轻微:“如今我身若浮萍,能因此帮到你们就很幸运了,一直留在这里也只会变成你们的累赘,或许跟他走,能帮助我回忆起过去。”
春樱轻轻点了点头,她想说什么,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以后有机会的话再回来看看我们吧。”
山茶伸出双手抱住他:“相逢即是缘,我们也很有幸能够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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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晚上还有一章[撒花]
第46章 谁执笔
他的眼前是一座明堂, 堂内处处张灯结彩,门口还挂上了两盏大红灯笼。
明堂之上高高坐着一对夫妇,皆是不惑之龄, 时榴虽不知他们是谁, 但心里却感到十分亲切。
“你要离开我们跟这个男人走吗?”
时榴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他身穿冷冽寒甲,自始至终都在后面牵着自己的手,但时榴无论怎么仔细去看却始终都看不清他的脸。
突然,屋外的天气风起云涌, 时不时还穿插着响起几声惊雷, 时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地想要扑进这对夫妇的怀里, 转头却发现自己与那对夫妇原本接近的距离刹那间变得很远, 并且这个距离还在不断地延伸, 渐渐地直到最后时榴甚至已经无法看清他们的脸。
这一刻他感到一阵的怅然若失, 连眼泪不自觉地落下几滴。
随后那位站在他身后的男人走过来抱住他,安抚他,又用冰凉的手指抹去了他眼角的泪水。
“不要再为我们悲伤, 你漂亮的眼睛不该总是流泪。”
等再次睁开眼时,依旧是在某个陌生的地方, 时榴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身旁还睡着一位不知从何而来的孩子。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发现自己似乎忘记了许多东西。
或许这还是一个梦, 时榴这么想着。
窗外阳光和熙,时不时还传来商贩吆喝的声音,时榴动作轻柔地绕过熟睡的孩子,走下床去,他想看看这次的梦境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你说你失忆了?”
买药郎狐疑地打量眼前这位容貌出众的客人, 又观察到他这一身价值不菲的青衣以及遗世独立的气质后连眼睛都眯了起来。
“我懂了,你是要我给你开药想起你的过往是吗?”
这位卖药郎的摊子几乎从未有过什么客人,众人都觉得这就是个江湖骗子,因为他一会儿说自己卖的是仙药,一会儿又说自己卖的是鬼药,说来说去反正就是没有给人吃的药。
大家都怕被他投毒,路过一个眼神舍不得丢给他,直到时榴来了。
“好,那你来看看,你是想要仙药,还是鬼药?”
时榴说:“你看着给吧,我不懂这些。”
那卖药郎又抓了抓自己的胡子,他用一只眼睛悄悄打量时榴,另一种眼睛扫视摊位上摆的各种乱七八糟的药:“让我看看……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诶!让我找到了!”
他把一瓶白色的小药丸扔给时榴,说:“我卖药从不收钱,你拿走就是了。”
时榴现在越发觉得这就是一场怪诞的梦,梦里面的人做出什么无厘头的事都不奇怪,所以他什么也不多问,直接顺着梦境的指示打开瓶子拿了一枚药丸吞了下去。
“……好像没什么效果。”
卖药郎听见他这句话被气得吹胡子瞪眼,他继续抚摸自己那长长的白胡子,没好气道:“那肯定就是你的灵魂太轻了,我这药要生效的条件就是你有足够的筹码去与它交换,看来你失去的记忆太过于重要,而现在的你根本就没有本事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