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娘娘!”
  万意浓被吓得直接站都站不稳,还好一旁的侍女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
  万意浓抓住她的手,吩咐她:“快,快带我回寝休息。”
  “是……”
  这么大的事发生在自己的面前,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吃不下去了。
  再加上皇上太后和摄政王的离席,宴会上现在就只有丞相扶月清还能稳得住场面。
  众人都看向他。
  扶月清从晚宴开始起便一直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他身姿挺拔,如松如竹,仿佛与周围的世界保持着无形的距离。那双眼睛依旧如同寒潭。
  他的鼻梁高挺,面部线条冷硬,唇角还微微抿起,不带一丝笑意,显得疏离而矜贵。
  郁徐南却如同见到救星一般,连滚带爬地跪在他脚边,不停地磕头哭喊道:
  “求大人赐我儿一个公道啊!!”
  扶月清平静地喝完杯盏中的最后一口茶,轻叹一口气:
  “他本就不是什么正常人,为什么一定要去招惹他呢?”
  下面有些知晓内情的人心想您自己不也和他斗得不亦乐乎。
  扶月清也没有搭理郁徐南,只是起身宣布:“今日的宴会就到这里,各位也都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说罢便自己带着人走了。
  穿越到这里差不多快有十年了,但他还是对这里没什么归属感。看着这些美好的场景,他心里面只想着,玉儿还没有出来玩的尽兴就早早回去休息了,又忍不住懊悔今天晚上非要带他来参加晚宴的决定。
  回到府之后李吹寒把手上的血清洗干净,但他还是觉得味道没有散干净,心想玉儿察觉到了一定会觉得恶心,今晚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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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打算先以李吹寒的视角交代一下榴榴的过去[猫爪]
  第6章 意难平
  李吹寒手上的血在低温之中正慢慢凝结,长赢侯府离皇宫其实不远,但他刻意走的很慢。
  节日夜晚街上人潮涌动,男女老少皆身着盛装,笑语喧哗,热闹非凡。
  小贩们沿街叫卖,摊位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商品:花灯、糖人和剪纸。
  糖葫芦的甜香、炸元宵的酥脆气息也弥漫在空气中,引得孩童们纷纷驻足,拉着父母的衣袖央求为其买上一串。
  还有些放河灯的人们正将一盏盏莲花灯放入水中,灯影随波荡漾,寄托着他们对新年的美好祝愿。
  李吹寒在街上淋了满身的雪,寒冷让他保持着片刻的清醒,也能平息一部分他心中的怒火。
  他不想带着一身戾气回家。
  回到自己的书房后因为温度上来了衣服上粘的雪都融化了,浑身看起来都好像湿透了一般,他先把护肘都取下来,再叫人去拿一套新的衣服过来换上。
  这时门口的护卫突然敲了敲门,传讯道:
  “侯爷,世子来了。”
  “……放进来吧。”
  “是。”
  “最近大理寺很闲?”
  李吹寒见李筠欢天天这么悠闲,发自内心地感到疑惑。
  他对这个便宜儿子还算了解,知道他表面上整天说什么克己复礼的,实际上巴不得自己早点死。
  这样他才能实现他总是幻想的和母亲“相依为命”的愿望。
  其实按照李吹寒的作风他根本就不会一直把这么一个在他眼里和外人没什么两样的隐患留在府里,就算不把他暗中处理掉也会把他逐出家门让他自力更生去。
  只是曾有一次李吹寒和时榴提起让李筠欢自立门户这件事情,时榴听了他的话后只是眉头微微蹙起,瞥了他一眼,说出的话冷冷的,好似不含有一丝的情感:
  “如果你们两个必须要走一个的话,我更希望那个人是你。”
  李吹寒:……
  这件事便就这么耽搁下来了。
  但也一直都变成了李吹寒心中的一根刺,提醒他正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了这小子有机会在时榴心争取到和他一样的地位。
  当然他不会承认李筠欢的地位有可能已经超过他了。
  “最近年关都休务了,还得过几天才开始视事呢。”
  李筠欢躲开李吹寒丢过来的护肘,又用手拍了拍衣角粘上的灰,轻飘飘地回复他。
  在李吹寒彻底爆发把他赶出去之前,他开口说起了正事:
  “说起来,休务之前有一庄案子让我比较在意,好像和母亲还有点关系。”
  李吹寒正在擦头发的动作停了一瞬,瞟了他一眼,“有话直说。”
  “报官的那个人是一个因为年纪大了而被送出宫的老宫女,她举报说她的邻居偷了当朝太后的首饰,想要让她伏罪。”
  “这和玉儿又有什么关系?”
  李筠欢用手指轻轻拨弄他腰间的玉佩,眼神变得温柔起来,这枚玉佩还是母亲亲手为他雕刻的。
  “据她所说的是被偷的首饰是一件玉环,并且还是当年的扬州首富时家所制作的珍品,那门独家技艺现如今早已失传。
  那个玉环上的石榴花纹样十分特殊,且现今无人能仿制,所以她说不可能有错的。”
  李吹寒听到这儿眼神骤然冷了下来,他似乎很不解地开口阴阳道:“她又怎么能肯定会是万意浓的呢?万氏也配?”
  接着又问李筠欢:“这个案子年后继续审?”
  李筠欢:“是,现在才刚开始调查。”
  李吹寒收拾好自己就准备去找时榴,走之前对站在门外赏着夜雪的李筠欢嘱咐道:
  “这个案子你若想知道的话就好好查吧,我还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不过别让玉儿知道了,他可能会伤心。”
  李吹寒看着李筠欢一幅不愿多说的样子默默冷笑:“我想,你也不会想看见他难过的样子。”
  李吹寒最后其实还是偷黑摸着来找时榴的,他还特地换了一身轻薄的衣服,然后用炉火把自己的身体暖热,结果一只脚还没来得及抬上床时榴就醒了。
  然后转头看见李吹寒正坐在他的床上,衣服还脱了一半。
  ……
  李吹寒:我可以解释。
  不过时榴只是看着他没说话,对今晚所发生的事似乎毫无波澜,也没阻止他偷偷摸摸想上床的动作。
  李吹寒见此高兴地以为得到了时榴的许可,一鼓作气直接躺在时榴旁边,他一靠近就伸手把时榴揽在了怀里。
  然后又在时榴耳边开口问他:“玉儿,是不是不高兴了?”
  时榴淡淡的回答他:“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李吹寒心想那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了。
  他甚至有些后悔今晚只是杀了那个没眼色人就停手了,他应该回去再找那些凑过来敬酒的人一个一个算账。
  但此刻,“什么事呀玉儿,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好吗?”
  李吹寒轻轻抚摸时榴的脊背,那清瘦的身躯还伴随一股淡淡的暖香,让他爱不释手。
  “那些酒,让我很不舒服。”
  时榴翻过身来和李吹寒对视,然后继续说道:
  “我已经有很多年都没碰过酒了。”
  李吹寒手上的动作一滞,他很清楚时榴这番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时榴心里仍然在怪他,并且想告诉自己,那件事他从未忘记,也一直都还记恨他。
  这么多年时榴也从来没有都原谅过他过去所做的一切,当然,李吹寒也没有奢求过能时榴彻底放下。
  他只希望,时榴不会因为困在过去而不开心。
  当年正是因为他递过去的那一杯酒,导致了两个人无意间的一夜风流,还造就了他们两人的孩子……和姻缘。
  但两个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那杯酒根本就不是意外,是李吹寒有意而为之,是他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强硬地将时榴困在自己身边的卑劣手段。
  一直以来时榴心中都还留有一份委屈,也是出自这里。
  过去他家里人管他管的很严厉,生怕他染上不好的习惯,所以一直禁止他碰这些东西。
  时榴第一次尝试喝酒,只是因为信任他的好朋友。
  他却因此被迫改变人生的轨迹。
  从那以后他也再没碰过酒。
  那时身边所有人都在指责他为了荣华富贵不择手段,心机深不可测,可无人在意他正经受着什么样的痛苦。
  李吹寒也因为忙着替时榴接手时家留在扬州的那些生意而来不及顾着他,等他从扬州回来的时候,时榴就已经有抑郁的趋势了。
  每次回想起这些往事,李吹寒都会后悔,如果那时候能早点发现也好,如果他能早点发现时榴越来越沉默的眼睛。
  或许,还来得及保下他们的孩子。
  可悲哀的是,李吹寒正沉浸在胜利的回响里,毕竟自己处心积虑下了这么久的棋局,终于到了收官的时候。
  时榴带来的大批嫁妆解决了兵变导致粮草不足的燃眉之急,万氏在扬州的小动作也终于被揪出来了,先帝哪怕再昏庸也不得不惩处万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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