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在幻术的深度影响下,严胜在大名心中的地位已经被拔高到了一个极其特殊且至关重要的位置。
当然,这种“重要”并非源于情感,统治者重视这玩意就完蛋了。
而大名虽然平庸,但这一点做得很好:足够薄情寡恩。
故,那种“重要”是被植入了符合大名思维逻辑认知的重要:
首先是那夜的“袭击”在大名潜意识里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幻术自动催眠“模式”,让大名以为那晚在场的严胜是来稳定局面的,被大名视为能在危机中为自己提供绝对保护的强大依靠。
其次是大名被植入了“继国严胜虽年轻,但见识卓绝,对国际形势、治国方略有着独到而精辟的见解,多次在关键时刻为他提供妙计,化解危机”的虚假记忆。
同时,他还“坚信”严胜背后代表着一个古老而富有的隐世家族,这个家族掌握着某些独特的资源或渠道,能与火之国形成强大的利益互补,帮助火之国在经济、甚至某些隐秘技术领域取得优势。
失去严胜的支持,将是对火之国利益的重大打击。
最后,幻术强化了这种信任感,让大名觉得严胜的一切建议都是出于对火之国和他本人利益的深切考虑,绝无二心。
综上所述,大名此刻对严胜的态度,可谓是言听计从,深信不疑。
待严胜落座后,大名立刻愁眉苦脸的诉苦:“严胜卿,那夜的事情你也看到了!简直是无法无天!竟然有狂徒敢在皇宫行凶!可惜让那刺客跑了,至今未能擒获,真是可恶至极!”他捶了一下扶手,又惊又怒。
严胜端起侍从奉上的香茗,轻轻吹了吹热气,语气平淡无波:“殿下稍安勿躁。刺客既已遁逃,盲目追查恐难有结果。不如冷静分析,何人最有动机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他抬眼看向大名,引导道:“近来,与火之国关系最为紧张的是哪一方?”
大名几乎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雷之国!一定是他们!”
他开始愤愤的数落起来:“我们两国边境摩擦由来已久!最近,更是因为在交界处发现的矿脉归属问题,闹得不可开交!”
——两国都宣称对矿脉拥有主权,谈判陷入僵局,边境部队已多次发生小规模冲突,关系高度紧张。
“定是雷之国那群蛮子!”大名越说越气,“他们谈判桌上占不到便宜,就想用这种下作手段!企图让我国陷入混乱,他们好趁机夺取矿脉!”
严胜放下茶盏,发出清脆的磕碰声。他点了点头,语气带着果然如此的淡然:“殿下所言极是。依我看,十有八.九便是雷之国所为。其心可诛。”
他恰到好处的流露出一丝义愤:“只是可惜,没有当场抓住证据,让他们有了抵赖的余地。”
大名的性格本就偏于保守和优柔寡断,极易受身边亲近或信赖之人影响。如今,严胜在他心中的地位如此特殊,其话语的份量更是重于千斤。
严胜这番看似冷静分析、实则步步引导的话语,彻底巩固了大名对雷之国的怀疑和愤怒。
“没错!就是他们!可恶的雷之国!”大名咬牙切齿,完全忘记了之前自己对刺客来历的种种不确定,此刻已是深信不疑,“此等行径,绝不能姑息!我一定要报复回去!要让雷之国付出代价!”
说完,他眼巴巴的看向严胜,如同寻求主心骨:“严胜卿,你素来足智多谋,你看,此事该如何应对最为妥当?”
严胜面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智珠在握的神情。而他越是轻描淡写,在大名眼中就越是高深莫测,值得信服。
“殿下,既然没有实证,直接兴兵问罪,恐落人口实,引发国际非议。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们可以暗中支持、甚至派遣精锐,伪装成流浪忍者或雇佣兵,对雷之国在矿脉附近的重要补给线、新建的前哨站进行持续不断的骚扰和破坏。同时,在他们国内散播谣言,就说雷之大名穷兵黩武,为争夺矿脉不惜耗尽国库,增加赋税,引得民怨沸腾。”
“此举,一来可报袭击之仇,二来可极大拖延雷之国对矿脉的实际控制进程,三来可搅乱其国内局势,让他们自顾不暇。而我们,始终置身事外,稳坐钓鱼台。待其疲敝不堪、内外交困之时,矿脉的归属,乃至更多利益,还不是由殿下说了算?”
大名听得眼睛越来越亮,仿佛已经看到了雷之国焦头烂额的景象。他用力一拍大腿:“妙!妙啊!严胜君此计甚合我意!就这么办!我这就去安排心腹之人着手进行!”
看着大名那副迫不及待要去执行“妙计”的模样,严胜端起茶杯小酌了一口。
品着杯中残存的温茶,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华丽的殿宇,投向了遥远北方那片以险峻高山和狂暴雷电闻名的国土——雷之国。
是的,继火之国之后,他的第二个目标,已经锁定。
说起来,严胜并非没有考虑过像控制火之国这样控制雷之国。但深思熟虑后,他放弃了这个方案。
原因很简单:太麻烦,且不可控性太高。
雷之国民风彪悍尚武,可想统治阶层更是强硬,而且离太远,中间出现变故他无法及时调整。
想要复制火之国的模式,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经营、渗透,过程中变数太多。
综上所述,不划算。
与其费心费力去掌控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国家,不如借刀杀人,趁火打劫。
利用已经被他牢牢握在手中的火之国,对雷之国发动一场全面战争。
战争,是达成政治目的最残酷却也最直接有效的工具。
严胜放下茶杯,白玉瓷杯底与紫檀木桌面接触,发出清脆的轻响,打断了大名仍在喋喋不休的对雷之国的咒骂和报复畅想。
在大名疑惑的目光中,严胜神色淡然伸出手,探入自己的袖袋之中。当他将手收回时,掌心多了一个仅有巴掌大小、由沙土构成的造型奇特的貉形小玩意儿。
守鹤本来正在口袋里打盹,突然被掏出来,暴露在明亮的灯光和陌生的视线下,它有点懵懵的眨了眨眼睛,下意识的打了个小小的喷嚏,喷出几点沙粒,迷迷糊糊地晃了晃脑袋。
大名还以为严胜拿出的只是个制作精巧的泥塑玩偶,正想夸赞其逼真,却见这“玩偶”不仅会动,还会打喷嚏。
他惊得往后仰了仰,指着守鹤,结结巴巴的说:“这、这是何物?活的?”
严胜用指尖轻轻弹了一下守鹤的小脑袋,让它彻底清醒,然后平淡的介绍道:“殿下不必惊慌。此乃尾兽。”
“尾兽?”大名听到这两个字,眼珠子瞬间瞪得溜圆,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作为一国之主,他当然听说过尾兽的传说——那是拥有毁灭山川、倾覆国家的恐怖力量的怪物。
他看向桌上那只在用小爪子揉眼睛、显得人畜无害的小沙貉,眼神立刻从惊讶转变为狂热与贪婪。仿佛看到的不是一个小玩意儿,而是一件足以决定国运的终极兵器。
“严胜卿!这...那——”大名激动得语无伦次,目光灼灼的看向严胜,充满了期盼。
严胜迎上大名那狂热的目光,肯定的点了点头,语气依旧没有什么起伏,却如同惊雷炸响在大名耳边:
“没错。我们可以用尾兽,来对付雷之国。”
他顿了顿,看着大名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冲击得几乎要晕厥过去的模样,补充道:“尾兽的力量,殿下应当有所耳闻。用以攻城略地,摧城拔寨,再合适不过。雷之国的城墙再坚固,在尾兽面前,也不过是土鸡瓦狗。”
大名只觉得脑海中仿佛有烟花炸开。所有的不安、犹豫、谨慎,在这一刻都被这唾手可得的、碾压性的力量前景冲得烟消云散。
有了尾兽!他还怕什么雷之国?!什么边境摩擦,什么矿脉争夺,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统统都是笑话。他已经看到雷之国在尾兽的咆哮中颤抖、臣服的景象。
大名猛地站起身,绕过桌案,几乎是扑到严胜面前,双手激动的想要抓住严胜的手,却被严胜一个冷淡的眼神制止,只好改为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襟,脸上因为极度兴奋而涨得通红。
“严胜卿!你、你简直就是上天派来助我的!是拯救火之国的天使!是我的福星!”大名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变形,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崇拜和依赖,“有你在,有尾兽在,何愁雷之不灭?何愁国之不兴?!”
他看着严胜那张冷峻却在他眼中如同神祇般完美的脸,又看了看桌上那只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但在他眼中已是灭国凶器的小一尾,心中充满了对战争胜利的无限憧憬和对严胜的绝对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