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苏鹤声拧着眉,复又坐下,像是信了严义的说辞,随即问道:“可以治疗吗?”
“……呃,可以。”个屁。
严义的困意都被驱散了。
小腹痛是当年失去孩子伤了底子,这才会阴雨天疼,哪儿是什么受寒,这怎么治?
严义挑了个中庸的说辞:“好好养着吧。”
“……好。”
苏鹤声只得应答,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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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之醒时,苏鹤声正窝在他床边的高椅上,高大的身子憋屈地倒在椅子上,脖颈窝着,眉眼紧阖,睡得不是很舒服。
他缓缓起身,缓过眩晕,才稍微坐直身子靠在床头。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沈砚之朝外面望了一眼,天已经黑到看不见了。
他这才恍然惊醒,他的记忆停留于在餐桌前跟苏鹤声打电话,可眼下苏鹤声就在身边?!
沈砚之掀开被子起身,双腿搭在床沿缓了缓,躺了将近一天,身上没力气,腿软的不行,一下子根本站不起来。
等过了几分钟,攒了点力气,沈砚之才蹒跚着站起来。
他扶着床沿走到苏鹤声身边,连绵的疼痛把他折腾的不轻,虚弱无比。
沈砚之走近苏鹤声,俯身细细瞧了他一眼,察觉他的脸色,随即便叹了口气。
果然跟他想的一样。
当真生了病。
唇色都干涩泛白。
铁打的身子在如此连轴的情况下也得倒下。
沈砚之站直身子,心口一阵抽痛,他抬手抚上心口,另一只手撑着墙,皱眉缓过这阵疼痛,才缓缓抬步走到书房。
他把常备药都放到了书房里,只好从书房去拿,再重新烧了壶水,待烧好后才回到房间。
沈砚之掰了两颗药出来,又冲了一杯冲剂,给放到床头,这才去叫苏鹤声。
他轻轻拍了苏鹤声两下,温声喊:“鹤声,鹤声?”
苏鹤声浅眠,沈砚之一叫他就醒了,睁开眼便瞧见面前离得十分近的沈砚之。
仿佛做梦一般,沈砚之这副模样太温柔了,一丁点儿冷然的感觉都没有,令苏鹤声不知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哥。”
沈砚之应了一声,伸手摸了下他的脸,滚烫一片,又将手挪到他的脖颈处,温度更高。
他皱眉,轻声说:“鹤声,到床上去睡。”
再次听见声音,苏鹤声才清醒过来,坐直身子,猛然掀起一阵咳嗽,他偏过头咳完,才跟沈砚之讲话。
“你什么时候醒的?”
沈砚之伸手拉他:“刚醒,你去床上睡,你有点发烧,先吃药。”
但苏鹤声没应,而是先伸手抚上沈砚之的小腹,哑声问:“还疼不疼?”
感受到苏鹤声手心的温度,沈砚之下意识绷紧身子,僵了片刻,才道:“不疼了,你先吃药。”
“不要吃药。”苏鹤声摇头,往前倾身子,埋在沈砚之单薄的胸膛,却觉得安心异常。
“……”
他这副模样真是令沈砚之哭笑不得,无奈地将手覆到他的后颈,温声哄:“别耍赖了,先起来,到床上睡着,快点!”
沈砚之声音轻而清,钻进苏鹤声的心理,激起一阵痒意。
忽然感觉怀里的脑袋动了一下,苏鹤声偏了下头,埋在沈砚之怀里,嘴唇贴着沈砚之的心口吻了一下。
“不要闹,快点起来。”沈砚之催促着,胸口又是一阵恶心抽痛,他抿紧唇,抬手摁住苏鹤声的肩膀。
“鹤声,快起来,我不太舒服。”
他声音中夹着细微的喘气声,苏鹤声听出来异样,从他怀里他起头,迅速起身扶住他。
“哪里不舒服?”
沈砚之胸口被恶心感窒闷住,不搭理他,指着床头安置好的药,皱眉道:“去喝药。”
“哦哦,好!”苏鹤声不敢惹他,等他站稳后,动作十分快地吃了药,然后躺到床上去。
沈砚之在床边坐下,给他盖上被子,拉到下巴处时,骤然与他的四目相对。
他噎了一下:“睡吧,我先出去。”
苏鹤声不答应,拉住他的手。
“我想你陪我睡。”
“……鹤声。”
“哥,”苏鹤声吃了药,加上烧的迷糊,叫人的时候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你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你安心睡。”沈砚之拍拍他安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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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之给苏鹤声喂了退烧药,这会儿本就已经到晚上了,他估计苏鹤声得一觉睡到明天。
他到客厅开了灯,心口还在时不时抽痛,拿出手机先回复了邮件,之后才给严义和渝欢回微信。
严义把今天和苏鹤声的交谈同沈砚之简述了一番,也把苏鹤声发现他小腹异样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简直把他和苏鹤声之间的来回描述成了十分激烈的龙争虎斗,听起来劳苦功高。
沈砚之听完语音,靠在沙发上,又给渝欢回了一个,确定下一期综艺的时间。
只不过,刚打好的字,又被他删除。
他的手术迫在眉睫,无论下一期综艺是什么时候,他可能都参加不了。
做完手术身体差,很难不被人看出来。
尤其是现在网上还时不时闹得腥风血雨。
沈砚之便挑了其他几个问题回答,略过了这件事。
刚关上手机,准备到书房处理剧本,手机忽然想起一阵铃声。
他又打开,是一串来自外地的陌生的电话号码,他皱了下眉,下意识挂断,没过几秒,同一个号码又打了过来。
沈砚之接起,那边沉默了好半晌没说话,沈砚之问了两句,那边仍旧没讲话,沈砚之刚想挂断。
忽然听见一道如同恶魔般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过来:“砚之,还记得我吗?”
沈砚之猛地顿住,犹如被钉子定在原地,瞪大眼睛,分毫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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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雨一直下到了第二日。
虽说下的不大,却淅淅沥沥地停也不停。
沈砚之一夜未睡,魂不守舍地在沙发上坐了一宿,直至天亮时,都没有睡意。
眼睛睁到干涩,手机一直亮着直到它自己关机。
苏鹤声出来时,见到的便是沈砚之一动不动的模样,他眼眸一沉,返回卧室拿了件外套出来。
“砚之,你怎么坐在这里?”
闻言,沈砚之僵硬地望向他,眼神一眨不眨,反应迟钝到仿佛没听见苏鹤声说话。
“哥?你怎么了?”苏鹤声坐下来,捏了捏他的手。
沈砚之先是问了句:“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休息的也很好。”话匣子一打开,苏鹤声就抓住了机会,什么都要跟沈砚之说,“砚之,我再剧组根本没有睡好觉,你好香啊,床上有你的味道,要是能抱着你就更好了——”
“我们什么时候去离婚?”
“……什、什么?”苏鹤声惊愕地结巴起来,不可置信般定眼瞧着沈砚之。
沈砚之收回视线,昨晚的温存仿佛从未出现过,又转变成了那样冷清冷情的样子。
苏鹤声不会知道这一夜之间发生了什么,即便沈砚之尚未原谅他,但根本不至于第二日一早就提醒他离婚的事情。
这很蹊跷。
骤然的落差让苏鹤声原本已经飘起来的内心瞬间跌入谷底。
沈砚之深吸一口气,握着因为耗尽电量已经关机的手机,说:“你剧组是不是还有事情?”
“是,但这不——”
“昨天临时赶回来的?”
“对……”
苏鹤声懊恼不已,他完全猜不到沈砚之想说什么。
沈砚之闭着眼仰靠在沙发背上,缓缓说:“鹤声,就这两天,刚好趁你在,我们去领离婚证。”
“为什么?”
苏鹤声瞬间红了眼睛:“哥,你真的一点都不愿意个给我机会吗?”
“是不是怪我?”苏鹤声一把抱过沈砚之,“我会改的,我已经在改了!可不可以,求求你,好不好?”
沈砚之闭上眼,背着苏鹤声的脸上痛苦不已。
他怎么可能没感受到?
鹤声的的确确在改了,这样努力,他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严义说的没错,他或许就是倔。
是了……他一直都是这样,舒坦日子过久了,便容易忘了从前。
沈砚之推开他:“鹤声,明天上午十点,咱们民政局见。”
他丝毫不松口,苏鹤声却也不愿放手。
沈砚之进了书房,情况紧急,苏鹤声立刻给严义打了电话,请他帮忙照看沈砚之,自己买了机票回剧组。
总而言之,他明天上午十点,不能出现在民政局,甚至不能出常城。
沈砚之无法和他面对面,他便不用面对什么离婚的事情。
只是他想不明白,分明这段时间他和砚之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了显著的缓和,昨晚甚至那样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