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嗯。”
“陈老师……你们……认识?”青年挠挠脑袋。
陈平笑了下,指着沈砚之和苏鹤声,笑着说:“哦,介绍一下,这两位,是你学长!”
“我想想,好久以前了吧,他们都毕业七八年了,还结婚了呢!”
青年震惊,张大嘴,兴奋道:“我就说他们很般——”
“不过,怎么听说你俩要离婚呢?”陈平话音一转,眉头一皱,将青年的祝福语卡在了喉咙里。
第25章 第25章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倔!……
陈平赶走了学生, 引着两人到隔壁咖啡馆。
苏鹤声另叫了杯热水,默不作声地放到沈砚之手边。
沈砚之在面对陈平时,眉目柔和, 收敛了身上锋利的气息,连带着苏鹤声都感受到他身上许久未见的生机。
这令苏鹤声不由得将目光不断地投向沈砚之,像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他们从毕业之后,至今与陈平也算是久别重逢。
陈平门下桃李百千,能记住他们, 也算是令沈砚之感到惊喜。
只是毕竟过去了将近十来年, 沈砚之的视线略过陈老师的鬓边, 已经有了很明显的花白。
这是有形的十年。
沈砚之微微低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陈平的目光在这两人之间流转了一番,随后放下咖啡杯, 浅叹了口气,他把眼前这两人当孩子看。
“最近还好吧?”他正常寒暄, 视线却定在沈砚之那张缺少血色的脸上,“砚之身体怎么样?看着有点憔悴。”
“还行, 不过是刚刚坐车过来有点晕车。”沈砚之浅笑。
陈平朝周围看了眼,十分敏锐地就找到了镜头, 虽然隐蔽在各处, 但对于陈平来说,这很明显。
他略一皱眉:“你们……真的要离婚吗?”
“……”
“……”
回应陈平的却是诡异的沉默。
陈平不认为他们的沉默是因为觉得冒犯, 他靠近桌面, 眉心紧锁:“什么原因呢?”
“你们两个, 都是我的学生,尤其是砚之,我把你当自己半个孩子看, 当初你们谈恋爱的时候,我害怕你的性子过于沉闷,容易跟鹤声合不来,这都结婚十来年了,怎么突然想离婚了呢?”
沈砚之从前是个什么样子,陈平是再了解不过了。
苏鹤声不吭声,也不看沈砚之。
这么多天,他即便再蠢,也该明白一些事情。
沈砚之想跟他离婚的理由,一定要他自己身上找,怪不到沈砚之身上去,更怪不到那个衣冠楚楚的医生那儿去。
可他对此没有任何头绪,没有任何思路。
如果沈砚之能告诉他,愿意告诉他,无论是什么,他都能够解决。
他们一步步走到现在,苏鹤声不相信,沈砚之藏在心里的那些事,是倾尽所有都无法解决的。
陈老师问出了他一直以来都想知道的问题,他也垂着眼静静地等待答案。
沈砚之静了片刻,说:“不是突然。”
犹如平静的湖面骤然扔下一个响雷,响声震天,波及范围极广,将站在湖边的人炸了个彻底。
苏鹤声心中震惊,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力感,是茫然的痛苦。
陈平仔细观察了一下沈砚之的表情,想了想,说:“我是看新闻听说你们上了一档离婚综,起初我还以为你们闹着玩……”
他停顿一下,眼神怜爱地看着沈砚之,语气意味不明:“既然已经做好决定,老师不会干涉你们,但砚之,无论你深思熟虑之后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老师都是希望你不要受到伤害。”
听闻,沈砚之瞳孔微缩,放在腿上的手动了动,良久,点了下头,哑声说:“好。”
陈平还要带学生,独自付完钱便离开了咖啡馆。
苏鹤声与沈砚之并肩而坐,室内不断传出咖啡机打磨咖啡豆的嗡嗡声,随后便飘出咖啡液的香味。
不知过了多久,苏鹤声先受不这样的气氛,气场阴沉:“所以,这是你不愿意我买戒指的原因吗?”
“?”沈砚之拧眉,偏头,不解地看向苏鹤声。
这人已经陷入了一个怪圈,又问:“所以,你这些年,不主动给我发消息,我问一句回一句,是一早就准备好要跟我离婚了吗?”
“那你还结什么婚?当初你干脆不要答应和我过一辈子啊!”苏鹤声语气强硬地要命,似乎来了气,“委屈你这些年跟我上床了,对不对?”
“和一个你不喜欢的人一直生活,难怪要做好离婚的准备。”
“哥,我想起来了,你从来都没讲过喜欢我,是不是?”苏鹤声转眼,死死盯着沈砚之。
这一字字一句句,直接将沈砚之钉在了十字架上,听起来简直是罪恶滔天。
原本情绪尚且还平和的沈砚之,瞬间便变了脸色。
他冷哼一声:“你都给人定罪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对,就是这样!”沈砚之猛地站起身,脑袋突然眩晕了一瞬,指骨撑住桌沿,忍着眼前斑驳的花影,气息微颤地吐出几个字,“滚开!”
“……”苏鹤声抬头看他,下意识挪开身子,让沈砚之出去。
沈砚之此刻虽然看上去很好,但状态其实已经摇摇欲坠,尽管背脊挺的笔直,却莫名叫人感觉脆弱。
苏鹤声跟上去,离他一步之遥地走着,心情低沉。
他承认刚才自己说话是过分了些,可他说错了什么?
哪一点说错了?
这都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事情!
苏鹤声越想越气愤,快步向前,拦住沈砚之漫无目的步伐,一把拽住人的手腕。
“砚之,我们要好好谈谈。”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沈砚之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冷眼道,“滚开!”
“砚之,你能不能不要拒绝沟通?”苏鹤声感到头疼,“你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跟我沟通吗?为什么要说气话?!”
沈砚之低喘了两下,像是哪里不舒服,喉间滚动了两下,忍住想一巴掌扇过去的冲动,说:“苏鹤声,你是不是有病?”
“……?”
“怎么?说了不爱你,讲了我早有预谋,你还死缠烂打什么?非得跟个癞皮狗一样么?”
苏鹤声眼神晦涩,握着人的手腕不放,淡淡吐词:“我不信。”
“……”
沈砚之忽然笑了下,说:“你疯了是不是?”
“刚才那些话不是你亲口说的吗?既然我说什么你都不信,一条条的罪行都给我列好了你还想要我说什么?”
“我要你反驳!”待沈砚之话音一落,苏鹤声立刻接着他的话说,强硬道,“我要你说我说的那些都是假的,说你是有苦衷的,说你能解释清楚!!”
沈砚之忽然又说不出话来了,可能是情绪波动太大,他现在感觉心脏都在隐隐作痛,这不是好征兆。
可听苏鹤声讲这些,他难免觉得可笑。
不知在对谁说:“对,苦衷,我也想知道到底有什么苦衷,我也想知道到底该怎么解释现在的一切!”
“哥,你——”
“我再说一遍,滚。”沈砚之不愿再多说。
被挚爱之人质疑爱意,无疑是辛苦的。
可临了,他们只能这样结束,就这样敷衍荒唐又潦草地结束。
一同结束的,不只有他们十来年的感情,还有沈砚之的生命。
他对苏鹤声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可他什么都没有,只有自己,他无法带苏鹤声回去见父母以表重视;无法跟随他进组导戏。
或许苏鹤声说的也没错,他的确没让他感受到爱意。
可他真的已经付出了所有,所有。
鹤声想成为大导演,他便幕后写剧本,拼命跟国际编剧秋雨老师联系,为他做好一切身后工作。
从认识之初,沈砚之便清楚地知道,他们两人的生长环境是不一样的,甚至说是截然相反。
这注定他们爱人的方式不一样,需要爱人的方式也不一样。
沈砚之想,苏鹤声起初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或许只是因为他本身就很好,而不是来自于多么深厚的爱。
沈砚之又想,现如今苏鹤声如此纠结于他爱不爱,口不择言地想拯救这段婚姻,或许是真的来源于深刻到不自知的爱意。
可那又如何,他现在没有回头路可走。
沈砚之另一只手抚上胸口,那里疼的厉害,不知是生理还是心理,他皱了皱眉,压下那阵不适,淡淡道:“你说,鹤声,你告诉我,你想听我说什么,我说给你听。”
苏鹤声紧紧盯着他,察觉到他状态不对劲,眉头紧锁,手还按着胸口,眼神都没那么明亮,一下子心都提到嗓子眼。
他轻轻拉了下沈砚之,从攫住他的手腕,变成扶着他纤瘦硌人的手臂。
他咽下满腹言语,先说:“先不讲了,你不太好,在出冷汗,是不是哪儿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