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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乡人家(种田) 第285节

  圆儿率先冲过来,见方初倒地。喊道:“大少爷——”
  那眼泪就模糊了眼睛。
  严纪鹏吼道:“哭你娘的!快叫人请大夫!”
  跟严氏来的杨妈妈急命人去前面通知方家来人,速去请大夫来。一面过来帮方初查看伤势,见那血不住流,心惊肉跳之下,头发晕。
  圆儿转身。一把揪住谢家管家的衣领,喊道:“快拿药来!”
  管家惊颤地扯他手,先对底下人挥手“去拿最好的金疮药”。一面对圆儿道:“你放手!等我叫人安排。”
  圆儿醒悟,松开他衣领。然后在方初身边跪下来。
  他是随从,时常跟方初外出,身上尽量带足必备的东西,金疮药也是必备,这时赶紧拿了出来,就要为方初包扎。
  方初却挣扎着朝前跪下,对方瀚海叩首。
  混乱中,方瀚海只觉屁股像被钉在椅子上,想动也动不了,腿脚却不住颤抖,嘴里低喃:“这个不孝子!”
  忽见方初对他叩头,他更觉不妙。
  果然,方初磕完头后,颤声道:“请父亲保重,儿子……这就告辞了。也不必挂念,等儿子安定下来,就……回来探望父亲母亲。”
  又转脸对严纪鹏道:“剩下的事……有劳舅舅了。”
  严纪鹏急道:“你想干什么?不要命了?”
  方初摇头,叫“圆儿!”
  圆儿应道:“在,大少爷。”
  方初道:“将手扎紧,上药裹住。咱们立即走。”
  一面说,一面看向晕倒的严氏,催道:“快!”
  他怕严氏醒来他就走不了了。
  圆儿此时只听他的,便急忙用那短剑割了衣襟下摆,将那断手从手腕处勒紧,然后将金疮药撒在伤口上。虽然还不能完全止住血,却比先前好多了。于是再割,再包扎。
  杨妈妈在旁想帮也帮不上,一个劲地手抖。
  严纪鹏眼中沁出泪来,道:“你就要走也要等血止住了再走哇!”
  方初只摇头,意识渐模糊,再无力和他说话。
  圆儿一面包扎,一面道:“舅老爷放心,我这就带少爷去找刘大夫。”
  他极聪明的,已经听出不对来:老爷怕是把少爷赶出家了。这个情形下,又和谢家退亲,少爷是万万不肯留在这里的,不如先包一包,赶紧出去找大夫是正经。
  看着倔强的外甥,严纪鹏也没了主意。
  他想带他去严家,方初一定不肯。
  圆儿三两下将那断手捆得像个球,然后搀方初站起来。
  方初倚着他努力站起,强睁开眼。
  他只朝方瀚海和严氏深深地看了一眼,就果断向外走去,再没有理会谢家父女。他半个身子倚着圆儿,走得很急,好像生怕慢了会支持不住倒下,踉跄的身形转瞬间没入风雪中。
  在他身后,点点猩红一路蜿蜒伸展……
  从断手到离开,谢家拿药的人都还没到呢。
  谢吟月眼睁睁地看着他流血,看着他磕头,看着他离开,痛他却帮不得,恨他却骂不得,心有不甘却想不出任何办法。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她才如同被松了咒一般,冲出堂外,对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泪水不断滚落,无声长哭!
  雪花乱飞,似在为她助长悲势。
  锦绣陪着她哭,连伞也不敢为她打。
  等严氏醒来,就只看见地上半截断手和触目惊心的鲜血,差点又晕了过去。她疯一般冲方瀚海喊道:“儿子呢?儿子呢?你还我儿子!你好狠的心哪……”
  方瀚海木然呆着脸,任凭她喊叫一声不吭。
  严纪鹏急忙扶住妹妹,道:“我叫人跟去了……”
  严氏无法支撑,哭着扑到他怀里,“哥哥!”
  严纪鹏不住拍她后背,涩声道:“不怕,不怕的!”
  谢明理瞪着血红的眼睛,冲方瀚海笑道:“你养的好儿子……”
  第323章 下聘(三更求月票)
  一句话未了,方瀚海霍然站起,怒喝道:“我养的儿子怎么了?我将他驱逐出族,断他一只手,你还嫌不够?你是不是要我杀了他才甘心?这一切都是谁惹出来的?是你那好侄女,好闺女!你公正,为什么当初不杀了那贱人!啊?”
  谢明理气得浑身乱颤,道:“好,你公正!你狠!……”
  方瀚海剥夺方初家主继承权不算,还将他驱逐出族,这实在出乎他预料之外。如果他怀疑这是方瀚海迷惑人的伎俩,那斩手断绝父子血脉就无法作假了。
  结果,方初还就斩了!
  想必等消息传开后,再没有人会说方家背信弃义,只会夸他方瀚海治家严谨,并且会指责谢家逼人太甚,致使人父子反目。方家若真无情义,之前在江明辉一案审结后,就会趁机退亲,可他们没有。这次方初坚持退亲,一定有不可明说的理由。
  他不得不承认:方家父子一个比一个狠!
  严纪鹏见两人争吵,怒火也爆发了。
  然他记起外甥临行前的嘱托,将严氏交给杨妈妈照顾,转向方瀚海冷声道:“妹夫,写退亲文书吧!这可是我答应外甥的。快些写了,我拿给外甥。这可是他用大好前程和一只手换来的。你不会食言吧?”
  严氏听了死盯住方瀚海,大有他不答应就拼命的架势。
  方瀚海面皮直抖,高喊:“来人!”
  急痛之下,他忘了这是谢家,不是方家。
  接下来很顺利。退亲文书拟定后,双方签名,严纪鹏为证。
  拿了退亲文书后,方瀚海等人急速离去。
  严氏经过谢吟月身边时,没有看她。
  谢吟月未来命运如何且不去说,她儿子不惨吗!
  她还是操心自己儿子比较符合常情。
  出了谢家,严氏就对严纪鹏道:“别管我。快去找初儿!”她捂住嘴哽咽道:“他怎么撑得住……呜呜……”
  方瀚海虽一声不吭。却也没先离开,在一旁木然呆立。
  严纪鹏确实挂念方初,看了方瀚海一眼。料他会照顾妹妹,便问等在外面的方家人,方初往哪个方向去了?怎么走的?
  那人忙道:“大少爷骑马走的,往那边去了。圆儿和黑石跟着他。”
  严纪鹏也是骑马来的。听后急急忙忙上马去追。
  严氏看着他跑远,才在杨妈妈搀扶下上了马车。
  一上去立即关上车门。厉声叫道:“回家!”
  车夫一扬鞭,马车启动,竟把方瀚海撇下了。
  方瀚海是跟她一块坐车来的,如今当着一群下人面被撇下。又不好撵上去,只得对一牵马的随从喝道:“马来!”
  那随从急忙将马牵到他面前,低头不敢看他。生恐被迁怒。
  方瀚海翻身上去,策马疾驰。追着严氏去了。
  谢家门前安静下来,只留下一片凌乱的脚印。
  雪花恣意飞舞,很快,这些脚印也被白雪填平,仿佛从未有人来过,什么事都未发生过。
  方家,方氏夫妇到家后,严氏将所有下人都撵出屋去,闻讯赶来的方则和方纹也喝令退下,然后直逼到方瀚海面前,厉声质问道:“你说,你到底在算计什么?你连儿子都算计,你还是人吗!你今天不跟我说清楚,我就跟你和离!我跟初儿过去!”
  任凭她如何叫喊,方瀚海都垂着头一声不吭。
  严氏气得在他面前来回走动,发泄几句,又走一圈;走一圈,又停下来数落几句。见他总是不理,她越发生气,恨不得抽他两耳光。可是,她再厉害,也是大家子教养出来的女子,动手打丈夫,她还真做不出来。
  也不知发泄了多久,外面天都黑了。
  方瀚海忽然在她一次转身的时候,起身走了出去。
  严氏再转过来,便发现屋里没了人。
  她追到外间,也没找到,方瀚海已经走了。
  她高喊杨妈妈,“老爷去哪了?”
  杨妈妈急忙进来,低声道:“老爷去了书房。”
  严氏便又追去书房。
  然方瀚海在里面把门拴上了,任凭她如何捶门也不开。
  这一关,就是一天一夜。
  严氏病倒了,方瀚海把自己关在书房诸事不理,方则被大哥退亲传闻搅得又痛苦又难受,强忍悲伤打理内外家务,一面还要派人出去找大哥;方纹在母亲床前照料伺候,一面心忧大哥伤势和下落。
  然方初竟音讯窅然,连严纪鹏也没找到他。
  严纪鹏顺着马蹄印追赶方初主仆,半途中发现马蹄印分作两路,他便也和随从分头追。追到江边不见人影,估计他们是坐船离开了。对着滔滔江水,船来船往,谁知哪条载着他外甥?又怎知他去向哪里?
  无奈之下,他拨转马头回来,找到走另一路的随从。
  随从说,他一直追到城西一家门前,听说刘心住那。可是他去晚了一步,刘心已经坐车走了。他顺着车辙追赶,也追到江边不见了。
  严纪鹏想,方初定是叫人接刘心在某处与他会合。这个地方一定要走水路去,还是方初的私产,算起来只有乌油镇那个做竹丝画的园子符合条件。
  他一面着人去方家报信,一面带足了药品连夜坐船去清园。
  可是,清园管事说大少爷根本没来,严纪鹏便懵了。
  ※
  方家和谢家终于退亲了!
  这消息根本掩不住,次日就传遍霞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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