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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委身疯批皇子后 第55节

  裴彧没有卖关子,待耿将军看完,他直截了当地说道:“邸报上云,一月之前,漕河帮派争斗,一队满载粮草进京的大船,悉数沉没。”
  听闻此言,众人齐齐震悚。
  “这个消息,没有传到京城,就被一股神秘力量拦下。漕船上载着的,正是供养十万大军的粮草。”
  底下人登时窃窃私语起来。
  “可是,今年大周与柔然歃血为盟。粮草沉河,从别处再运便是。此时如何需要殿下亲自主持呢?”
  裴彧的脸色不霁:“问题就出在,这封邸报,上了京城,却没来雍州。而额外的粮草,也没有来。”
  十年前雍州大灾,众人都经历过。此时听闻又要经历一次缺粮的情况,众人不由得再次提心吊胆起来。
  “不过,自从何刺史殉国后,军队历经改良,发展了屯田的军户。若是真有粮草断绝的情况,军户之田,或能用以苟延残喘。”裴彧冷静地分析道。
  裴彧的话,好似给底下的军士们一颗定心丸,众人松了一口气,感觉重新又有了主心骨。
  裴彧转身,拔出腰间的匕首,虚虚在帐中高悬的地图上笔画出了一条线路。
  “那股柔然小队,第一次被发现的地方,是这里。第二次,这是这里的镇外。”
  匕首在牛皮纸上画出一道隐形的线,线的方向,直指军田腹地。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裴彧为何如此重视此次行动。
  “殿下明察秋毫,高瞻远瞩。属下,佩服。”耿将军恍然大悟,跪下抱拳,代众人说出了内心的感受。
  面对夸奖,裴彧的面上没有丝毫松动。座下的众军士欢快地讨论起来,在他们看来,一股小小的柔然士兵,就算狼子野心,有深入大周的念头,但是,毕竟并非主场作战,柔然人还是并不占优势。
  说不定,王中将一个人,就可以把柔然人都消灭殆尽。
  裴彧看着大家骤然轻松的表情,内心却不是很美好。
  几日几夜没合眼,他的大脑犹如已经绷紧到极限的琴弦,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用手抚上额角,内里隐隐作痛。
  但柔然人的侵犯还在继续。
  裴彧敲了敲桌子,大家安静下来。
  “如若我的推断正确,柔然人在进入军田时,一定会经过此地的峡谷。”裴彧提起毛笔,蘸饱了墨,在地图上一处位置画了一个叉。
  此处形如壶瓮,两口窄而长,中间宽而饱满。
  “此处,便是伏击柔然人的最佳地点。不过,为了顺利将他们消灭殆尽,我需要一队士兵充当诱饵。为首之人,我会将其晋为有品级的军官。”
  裴彧说到这里,环顾四周,似是一只老虎在寻找可能的猎物:“谁敢上前?”
  有的人低下了头,裴彧只能看到他们一颤一颤的发髻,有的人双目茫然地放空,呆滞不语。
  裴彧知道,贪生怕死乃人之本能。在一片深潭一般的沉默中,忽然有人站了起来。
  “属下愿意。”
  裴彧循声看去,一个熟悉的面孔。
  “韩因,你很好。”
  *
  许银翘被编入了一个罗织的黄金牢笼。
  这一次,没有白芷的替身,也没有绿药的掩护。有的,只是如同金刚般严守在门口的士兵。
  她一旦离门庭稍近,士兵的眼光便如两道火炬直射过来,注意她的一举一动。
  软禁,妥妥的软禁。
  许银翘只得缩回自己的房屋。更漏一滴一滴地坠落,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许银翘的禁闭,就如无止境的更漏一样,一眼望不到终点。
  她没坐一会,就感到无端的烦躁。浑身上下,犹如有蚂蚁在攀爬,啃啮。
  正在许银翘不知怎么办的时候,窗外传来鸟雀的啁啾。
  她正心烦意乱,此时听到鼓噪,更是不耐。许银翘起身,预备将窗户重重地甩上。忽然间,那鸟雀的形貌却吸引了她的注意。
  一只通体洁白的,鸟儿。
  头上三点毫毛,毫毛上泛着蓝紫的光辉,组成了……
  一个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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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许银翘第一时间, 就想到了孔雀。
  蓝莹莹的目光注视着她,她的脑中如有黄钟大吕一撞,豁然开朗。
  或许, 这只鸟儿便是母亲托给的信物。
  当月氏的女儿需要帮助的时候,神鸟便会现世。
  室内没有别的利刃, 许银翘将食指含入口中, 用力一咬, 直透皮肉。她双指捏住,点点鲜血,如同红梅缀在枝头上, 从床边一路延伸到了室内。
  白鸟扑棱棱从树上飞下来,一步一啄, 循着血迹来到了许银翘跟前。
  它似乎有了灵性似的, 喉中发出一声的长啸, 清亮如山泉。
  许银翘从内裙上撕下一块白绢, 以血为墨,写就一封短信。写完之后, 血色渐干, 干涸成褐色的枯河床。
  许银翘将写着鲜血字迹的白绢绑在白鸟脚上, 绑好之后,她觉得系得不够紧, 又在外加了一层发带。
  鸟儿被许银翘攥得很不舒服, 它的身子扭来扭去, 口中短促地啼鸣一声,一双黑豆似的小眼睛,如同带了灵性般,滴溜溜转动, 幽怨地看了许银翘一眼。
  似乎在催促她,快些,快些。
  许银翘拿指弯轻轻挠了挠鸟儿下巴处的绒毛,轻声道:“就好了,别急。”
  白鸟这才安静下来。
  此时,廊下却传来踢踏踢踏的脚步声。
  士兵的铁靴拍打在青石地板上,脚步声由远及近,旋即,门扇前,叩叩之声响起。
  “皇妃,午膳到了。”
  说着,门扇打开一道缝隙,一个士兵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没了侍女,给许银翘端茶送水的,都成了年轻的兵士。
  他越走越近,许银翘透着屏风,都能隐隐能看到他冠带上的条纹。
  不好!
  许银翘急忙将白鸟放入怀中,鸟儿似乎很不愿意被埋藏进这个封闭的环境中,狠狠在许银翘胸口啄了一下。
  许银翘却没有心情在意这种突然的疼痛。
  在士兵进入内室之前,她必须得将地上的血迹清除干净。
  许银翘疾走几步,试图用脚尖抹去地上的红痕。但是干涸的血液如何能一下就抹掉,绣鞋使劲在地上移动,也只擦掉了些表面,圆圆的印子,仍然留在原地。
  脚步声稳健地接近。
  “等一下!”
  一片忙乱中,许银翘大喊一声。
  “怎么了?”士兵听见皇妃惊叫,问话出声。
  “别过来,我,我的裙子破了。”
  情急之下,许银翘找了个借口。
  听闻此言,士兵果然不再移动。许银翘见到自己的谎言卓有成效,试探着加了一句:“你,你先出去,将午膳留下就成。”
  士兵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这件超出常规的举动是否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许银翘一手按住怀中扑腾的鸟儿,另一只手扇动裙子,发出声响,来掩盖怀中的异常。
  木盒触地的叩响。
  士兵最终还是听从了许银翘的话,放下餐盒,退了出去。
  许银翘松了一口气。
  她掀开衣襟,检查自己的胸口。鸟喙尖利,刺破肌肤,留下点点血迹。朱白相映,在瓷白的皮肤上,分外刺眼。
  白鸟却像醉了酒一般,双眼发昏。许银翘一松开手,它就晃晃悠悠飞了起来。
  许银翘小声急叫:“喂,我还没告诉你,要将这封信带给谁呢!”
  她话还没说完,白鸟便扑腾出窗棂,接着振翅高飞,不一会儿,便成了天空中一个小圆点。
  许银翘悻悻地站在原地。
  她与外界通讯的唯一联结,就这么不明不白地飞走了。任凭谁来了,都只有懊恼。
  算了,再想办法。许银翘内心给自己鼓劲。
  裴彧编织的黄金囚笼,她一秒都不想再呆下去了。许银翘暗暗对自己说。就算是死,她也要离开。
  *
  裴彧处理完军务,一股熟悉的头痛袭来。
  他强撑着,与众人交代好事务,一步步离开了军营。
  身体的颤抖,被他强自压抑着,直到回到住处,他才松懈下来,整个人重重倒在了床上。
  偏头痛,是他的老病症了。或许从小时候,被母亲抓着身子,将头砸向桌角的时候,就落下了病根。
  李军医上前来,默默地为裴彧施针。
  裴彧墨黑的长发披散下来,垂落在地,整个人如同一幅凝固的重彩画。
  李老军医看着裴彧久蹙不消的眉头,嘴唇撇了撇,道:“你这偏头痛的病症,是小时候就种下的。但是你看你,前几日,为了何大小姐的事通宵达旦,这几日又在军营,恐怕也睡不了觉。哼,要不是你重金请老夫出山,像你这样不遵医嘱的病人,老夫才不愿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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