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手机反扣在腿上,不断震动了一阵后,他拿起来,接了。
花予阳:“喂?怎么了?”
“喂,我是原澈的朋友,他喝醉了,我在他家楼下,但不知道门牌……他现在有点说不清话。”
陌生青年的声音通过原澈的微信,传进了花予阳的耳中。
他一个激灵从沙发上爬起来,跌跌撞撞跑出了房间,一把抄起汽车钥匙直往外跑:“你他妈别给老子乱来啊,你是小澈的朋友那我是什么?!你你你…你让小澈说话,不然我报警了啊我!”
“……”
余朔无语地又强调一遍:“他醉了,说不清话。”
“我是余朔,不知道你看不看电竞,但我确实是小澈打比赛的朋友。”
花予阳听对面自报家门,终于稍稍冷静了些许,将信将疑地问道:“余朔?哦,你就是那个nice day的north,是么?”
余朔淡然:“是。”
花予阳哦了一声:“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余朔不解:“直接告诉我门牌就行。”
“做梦!”花予阳音量又高涨起来:“我不信任你,在外面等着,我去照顾小澈。”
花予阳挂断余朔的电话,转头和女朋友报告一声,嘀嘀咕咕着飞奔出了家门。
他不理解为什么原澈会把电话打给余朔而不是他,总不能自己去北市住了两个月,感情就淡了吧。
他一路开车到了原澈家楼下,隔老远就瞧见路灯下一个奇怪的身影。
而等到距离越拉越近,花予阳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不远处的路灯下,正笔直立着个身高腿长的青年,穿着黑色的宽松背心和裤衩,甚至脚上蹬的还是在家穿的人字拖。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人胸前正挂着个烂醉如泥的小卷毛。
花予阳猛地把车停好,气势汹汹地杀到了余朔的面前。
余朔单手托着原澈的屁股,与面前这位与自己一般高的男人冷冷对视。
花予阳上下打量着余朔这一身随意到好像刚起床似的打扮,指着对方的鼻子一脸杀气地呵道:“你给我把他放下!还有你你你这手,摸哪儿呢?!”
余朔没说话,漠然把手松开了。
但原澈仍旧稳稳挂在他的胸前,双手手臂紧紧搂住余朔的脖子,两条修长的腿缠在他的腰际。
余朔一挑眉,表情不言而喻,仿佛在对花予阳说:看吧,不是我不放手。
花予阳见原澈这副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不再废话直接上手。
他一边想把原澈拽下来,一边老母亲般唠唠叨叨:“你特么搂谁不好非要搂着他,给我下来,快点下来!”
可他越是拽,原澈就搂得愈发紧。
这喝醉后的力气,简直比平时翻了几倍。
余朔跟个木桩一样杵着,任由原澈越搂越紧,蹭得他脖颈上的皮肤都开始透出红痕。
“他不肯下来就别拽了。”说着,余朔重新托住了怀里的原澈,向旁边撤开一步:“带路。”
可花予阳却仍旧不依不饶地去拉原澈,头也不抬地对余朔说:“你不懂。”
“我不懂什么?”余朔用另一只手推开花予阳,止住他的动作,同时一退再退。
花予阳停顿住,欲言又止。
少顷,他遮掩着说:“反正你就是不能这么抱着他,太亲密了。”
余朔又一次避开花予阳的动作,转身迈开步子就往小区里去:“都是男的,没说法。”
“你快点吧,他醉的不轻。”
花予阳仍固执己见:“不行,我不能在小澈不清醒的情况下带陌生人去他家里。”
余朔看着花予阳,不耐烦地蹙紧了眉,托住原澈的那只手轻轻拍了拍怀中的少年:“原澈,你自己说,让不让我上楼。”
原澈被拍醒,蛄蛹了两下,小声嘀咕:“怎么还没到家?”
余朔告状:“有人不让我上楼。”
原澈勉强撑起脑袋环顾四周,最后重新倒在余朔的肩窝里:“赶他走,我们回家。”
“???”
花予阳看着原澈,一脸愤怒。
他没好气地从余朔身边绕过去,大步朝里走:“跟好,别丢了。”
在小区里种满绿植的大道小道上七拐八绕后,三人终于坐进了电梯。
余朔靠在电梯里汗如雨下,衣服后背透湿。
等上了楼,花予阳跟演间谍戏一般遮掩着输入原澈家的进门密码。
余朔无语地靠在一旁,用尽最后的耐心,等着门开。
进屋之后,余朔走进原澈的房间,轻轻把少年放在了床上。
花予阳在一旁打开空调,靠着电竞桌紧密监视余朔的一举一动。
还好这家伙识趣,放下原澈后并没有做出什么逾矩的动作。
确认原澈安心睡下,余朔终于直起身擦了一把汗,回头看向站在桌边的花予阳。
那人的目光狠狠瞪过来,抬手用力一指余朔的脸,再一指门,口型夸张地表示道:出来。
余朔心下暗暗一笑,跟在花予阳的后头走出了原澈的房间。
两人走进客厅,花予阳大马金刀地在沙发上坐下,蔑视着余朔:“来都来了,坐呗,咱俩聊聊?”
余朔看看四周,在单人沙发坐下来:“你要聊什么?”
花予阳被余朔处变不惊的姿态唬住,干咳一声端正好坐姿:“你……你知不知道小澈今天为什么去喝酒?白天我和他聊,就感觉这家伙兴致不高。”
余朔视线低垂,眼神冷淡:“他第三轮的首发位被平台的关系户抢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字眼触到了花予阳,他忽然异常气愤地一拍大腿:“操了!这些人柿子专挑软的捏!早跟这小子说过别把人想得太简单,一个坑到底要跌几次才长记性?!”
余朔听出这话里似乎有故事,便问:“什么意思?”
花予阳猝然被问住,纠结许久才苦恼地摆摆手:“都是以前的事,小澈可能不想你知道。”
余朔一脸“我就知道”,心如止水地表明态度:“他现在醉了,你跟我告密这事,你知我知。”
见原澈现在这副买醉的样子,花予阳气得有些不清醒,又听余朔这般保证,分享欲就再也止不住了。
他犹豫着看看余朔,问:“你喝酒吗?”
余朔不解但还是回了:“开了车。”
花予阳哦了声:“那正好,我也不喝。你抽烟吗?”
“……”
“也不。”
就这两点,花予阳对余朔的态度忽然有所改观。
他一拍手站起了身:“嘿!我也不抽,小澈冰箱里应该有牛奶,我去倒两杯来,我慢慢跟你说。”
片刻后,花予阳就着牛奶,揭开原本对余朔的敌意,侃侃而谈起来。
他先是问余朔:“小澈左腿上的纹身你看到了吗?”
余朔看着杯子里冒冷气的牛奶,淡淡道:“看到了,遮着一道很长的疤。”
花予阳闻言一愣,他没想到余朔已经看到了那条疤。
原澈腿上的那道疤有些增生,喝酒之后跟周围的皮肤比起来尤其红,而且因为长度骇人,即使有新的纹身贴遮着,余朔还是一眼便注意到了。
花予阳叹了一口气,似乎满是懊悔般说:“小澈他高中没读完就辍学了,我也不知道那群混蛋专挑他欺负到底是为了什么,有天放学我溜出去打球,没和他一块儿回家,结果他们逮准了小澈落单,把人推倒在一片建筑垃圾里,当时那伤口血淋淋的……”
“操,都特么怪我贪玩,以前天天放学一块儿走根本没出过事,就偏偏是那一天!”
余朔的脸色不甚好看,眉宇之间弥漫着浓郁的阴云:“他们,是谁?”
花予阳揉了揉脸:“学校里那群仗势欺人的傻逼,有人是校领导的儿子,有人是校董的儿子,事情之后连个处分都没受,反倒是原澈退了学,真他妈的倒反天罡。”
“不过叔叔当时做的确实不对,就不应该跟那群逼怂,就要硬着和他们干!”
“就因为原澈在学校里的这些事,阿姨觉得叔叔是个大孬种才生下原澈这么个小孬种,两人闹了离婚,阿姨带走小澈却每天都在嫌弃他、贬低他。”
“他没事往脸上粘的那些小破玩意儿,都是他自以为的社会哥标配,傻缺,还真以为那样就有人怕他……”
“反正我很怕他在主播圈里没人照应再被人欺负,你们这些玩游戏的,感觉就没几个好人。”
余朔保持着最基本的礼貌:“你不能这么诋毁。”
“都出这事儿了还说我诋毁?!我虽然看不懂比赛,但是我识字,我会看网友讨论,小澈这大半年来的比赛表现如何,我心里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