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皇太后拿起手帕轻轻地擦掉手上的血迹,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随后冷笑着问:“皇帝,哀家不过是借了个小太监,何必在乎到刚下朝就赶过来,是怕哀家吃了他吗?”
  顾寒笙并没有回答,甚至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留,直接将萧竹溪打横抱起走出了大殿。
  皇太后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气得将一旁的茶盏直接摔在了地上。
  走廊里,萧竹溪靠在顾寒笙的肩头,轻笑了一声,问:“陛下这是怕我给您丢脸?”
  顾寒笙低头看了他一眼,重重地道了句:“闭嘴”,眼里翻滚着剧烈的怒意,在怒意之下是藏也藏不住的心疼。
  随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弯处,陈野才喊了“卡!”
  喊完后,他立马撂下了对讲机,冲着两人的方向跑了过去。
  萧砚将言朔半揽在怀里,红着眼眶去看他后背的伤势,却在看到的那一瞬,忍不住地想别开眼。
  他想质问他为什么受伤了不喊停,为什么都这样了还要继续跳下去,可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甚至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而罪魁祸首还在一边笑着跟他说:“没事儿,不疼,应该是因为跳舞的时候动作幅度有些大,伤口渗血了而已,等会叫医务组的同事过来处理一下就好了。”
  萧砚艰难地吞咽了好几次,最后才从嘴里挤出来一句:“闭嘴!”
  他刚准备把言朔从地上抱起来带他去医院,陈野过来了。
  “言朔,你的伤怎么样?”
  他好像是跑着过来的,边说话还在边喘粗气。
  “没事儿导演,伤口渗血了而已,简单处理一下……”
  他话还没说完,萧砚就打断了他的话。
  “陈导,我担心言朔伤口又复发了,耽误接下来的拍摄,我还是带他去医院看一下吧。”
  陈野都没思考就直接答应了。
  “嗯,快去快去,医药费我来报销。”
  萧砚急匆匆地应了声“不用”后,抱着言朔就快步跑了起来。
  “小朋友,你……”
  言朔话刚出口,就被萧砚又一声无情的“闭嘴”给打断了。
  这次,从上车,到下车,到进医院,到看诊,萧砚是一句话都没说,只有在最后李医生叮嘱注意事项的时候才应了声“嗯。”
  还不是对言朔说的。
  出了医院,萧砚没再继续抱着,而是换成了搀扶。
  李医生说这次就是一些擦伤,没上次那么严重,可萧砚却气得一个字都不想说,甚至连看都不想看言朔一眼。
  上了车之后,萧砚更是眼皮也不抬一下地专心开起了车。
  “小朋友,我真……”
  再一次,言朔的刚出口就迎来了萧砚的“闭嘴”,比上一次强一点的是这次多说了一个字。
  言朔眼看说是说不出口了,索性拿出手机开始给萧砚发消息。
  [小朋友,你别生气了吗,好不好┭┮﹏┭┮]
  [小朋友,我真没事儿(?"? ?)?"]
  [小朋友,我保证再也不会有下次了,你理理我好不好](???︿???)]
  [小朋友,我错了,求原谅!]
  [小朋友,你胳膊有没有事,等会儿给我看一下好不好?]
  他听着萧砚的手机一直传出“嗡嗡”的震动声,可萧砚就是看都不看,甚至连头也不低一下。
  发完消息,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萧砚是在开车,并不方便看手机,便收起了手机。
  等到车停稳之后,他再次尝试着出口,不过这次他没多说别的,只说了一句:“小朋友,疼……”
  反正他是真的疼,那就不算是苦肉计了。
  果然,萧砚闻言回过了头,沉着声问他:“哪里疼?”
  “后背疼,心口也疼……哪儿都疼……”
  “那我把你送回医院去我再回来?”眼看萧砚就要踩油门了,言朔才快速地说了句:“没事儿,我不疼。”
  下了车后,萧砚在前面走着,言朔在后面跟着,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一米的距离。
  陈野看两人回来了,忙停止了安排工作,向两人走了过来。
  “言朔伤得怎么样?需不需要再给他请几天假好好休息一下?”
  萧砚没回答,把眼神转向了后面的言朔,示意他自己说。
  “我没事儿了,陈导,医生说只要不做剧烈的动作就可以,一些简单的镜头我还是能拍的。上次已经耽搁了几天了,这次我不想再休息了。”
  陈野听言朔说完后,又郑重地给他叮嘱了一下。
  “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就及时说,千万别像这次一样硬撑着继续拍摄了。”
  “好,知道了。”
  “不过,这段戏因为这个改动,我倒是有了新的想法,我稍微改了一下剧情,等你伤好了之后,再补拍几个镜头。”
  “好,没问题。”
  “接下来把治伤的那个镜头拍了之后就拍一些简单的吧。”
  萧砚的衣服不用换,言朔便自己去了化妆室补妆,却没想到,他前脚刚到化妆室,后脚萧砚就进来了。
  “萧老师这是?”他故作客套地问道。
  “补妆。”萧砚简单地回了他两个字。
  却在走过他身旁的时候偏头用气音说了四个字:
  “来看着你!”
  言朔笑着跟了上去。
  第70章 欲盖弥彰
  顾寒笙抱着受伤的萧竹溪到寝殿时,萧竹溪身上的血已经浸透了半边羽衣,就连顾寒笙的手上也沾得全是血。
  “都滚出去!”
  顾寒笙怒气冲冲地一脚踹开了门,宫人们慌乱地退下,门合拢的瞬间,萧竹溪直接在顾寒笙怀里晕了过去。
  “太医,叫太医!”
  他边把人往床上放边喊,外面的小太监慌忙地应了声“是”。
  “醒醒,醒醒,别睡!”
  可能是萧竹溪并没有完全晕过去,只是刚才太痛了便闭上了眼,顾寒笙喊了两声后,他竟真的再次睁开了眼。
  “我没睡。”他出口的声音几乎轻得听不见。
  顾寒笙却是猛地松了一口气。
  “她叫你过去你就过去,你长的腿是摆设吗?”结果,刚缓过来后,他就开始发脾气了。
  “太后娘娘都亲自来请奴才了,奴才又岂敢不去?”
  他的眼睛亮亮的,像灵巧的小鹿,说话的时候盯着顾寒笙,顾寒笙彷佛被那眼神烫到了一般,猛然偏过了头。
  “以后没有我的命令,哪都不准去!”
  萧竹溪轻轻叹了口气:“这个奴才做不了主!万一她们就算是把奴才两条腿卸了都要带奴才走呢?”
  “那就以后待在我身边,半步也不许离开!”
  “上朝也跟着吗?”
  萧竹溪问完后便后悔了,因为顾寒笙沉默了。
  他就知道,这句话不该问出口。
  终究还是自己逾越了。
  却没成想,几秒后,顾寒笙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郑重地跟他说:“只要你愿意,去哪我都带着你。”
  听起来像极了小情侣之间的情话,萧竹溪却只是轻笑了两声,随口应和了一句:“那奴才就先谢过皇上了。”
  有些话,说的人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哪怕语气再郑重,所以,听的人也只是听一听就得了,要是当真了,万劫不复的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这是他从小就明白的道理,是他的父皇和母后花了十几年的时间用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亲自教给他的道理。
  而他从始至终能做的,也就只有听话而已。
  杜太医来的很快。
  他用剪刀挑开黏在萧竹溪背上的衣服时,顾寒笙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这是鞭伤?”杜太医突然出口的话让顾寒笙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鞭伤?”
  “回陛下,是的,而且伤口已经迸裂了,其中还有些许丝线勾连。”杜太医说着用镊子夹起了一根染血的丝线。
  顾寒笙看着那根丝线的眼神已经燃起了火焰,他恨不得能将它烧断,不用问他都知道萧竹溪身上的鞭伤是怎么来的。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趴在床上的萧竹溪,在自己心里暗问了句:“都伤成这样了,他还去跳舞,是不是傻!”
  可转念一想他的身份,他又释然了。
  是啊,就像他说的,他只是个小太监,没有权利选择,没有资格拒绝,只能任人宰割。
  顾寒笙想着一拳砸在了一边的柱子上,惊得杜太医的手抖了一下又一下。
  “朕来。”他突然走过来夺过了杜太医手中的镊子。
  “陛下不可!”
  在杜太医的惊呼声中,顾寒笙已经俯下身开始为萧竹溪挑起了夹在血肉中的银线。
  等挑完丝线后,杜太医才颤着声音开口:“陛下,老臣需要施针阻血……”
  “不必。”顾寒笙直接开口拒绝了,“直接用西域进贡来的雪蟾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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